那几个男人一见,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柳云诗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为何打斗声突然都停了,想来是季辞将玉华公主带了来。
思及此,她的视线越过顾璟舟,落到了季辞身上。
仔细看去,他微微弯起的唇还透着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还十分憔悴,可是一双眼睛却充满犀利的冷意,看起来十分有压迫感。
察觉到她的视线,季辞也朝她看来,然后一步步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裳。
顾璟舟拦住他的手,蹙眉,“我也有外套。”
季辞挑眉,“你的外裳全是血和土,确定要给她穿?”
顾璟舟一哽,咬牙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
季辞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纯白色外裳披在柳云诗身上,对顾璟舟道:
“先带她去隔壁,这里——”
他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泛着嗜血寒芒,唇畔勾起一抹兴味的笑,t一字一顿道:
“我来处理。”
顾璟舟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打横抱起柳云诗出了房间。
他们出去的时候,门口还有几人意图阻拦他们当做人质,季辞轻笑,声音轻而漫不经心:
“我看谁……敢阻拦他们。”
话音刚落,方才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全部又缩了回去,低头站在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顾璟舟回看了季辞一眼,快步抱着柳云诗走去了隔壁房间。
第48章
回城的马车上。
柳云诗被顾璟舟抱在怀中,坐在马车的一侧,季辞坐在另一侧。
车厢摇摇晃晃,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安静得压抑。
柳云诗将半张小脸藏在披着的季辞的外裳里,顾璟舟低头看了一眼,气愤地将那衣领拉下来。
柳云诗的脸还有些苍白,显然吓得不轻,她轻轻戳了戳顾璟舟,小声问:
“你怎么来了?”
她今日才收到他的信说还要三日才能回来,方才被抓住的一瞬间,她甚至都想过一死来保住清白。
柳云诗才刚一出声打破平静,车厢内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朝她看过来。
她有些尴尬地又往衣领里缩了缩。
顾璟舟冷睨了季辞一眼,侧过身子挡住他的目光,低头气恼地训她:
“我若不来,你知道你会被怎么样么?”
虽是训斥的语气,眼里却全是担忧和无奈。
他捏了捏她的脸,咬牙切齿道:
“你是当真一点儿话都不听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顾璟舟永远也忘不掉他进门看到的那一幕,当时他目眦具裂,简直恨不能将欺负她的人碎尸万段。
那种感觉,比那日见到她与季辞在一起时还要气愤千倍万倍。
思及此他的目光不经意往季辞身上瞥了一眼。
季辞见他看过来,盯着他讽笑一声,视线移向柳云诗,温声安抚:
“别怕,都过去了,今后再也不会出现今日这种情况。”
“用不着你说!”
顾璟舟像老母鸡护崽一样将柳云诗护到怀中,气势汹汹道:
“我的人我来保护,不劳你管!若非你,诗诗今日也不会陷于险境。”
“那你是不是先把你那烂桃花清理干净?”季辞挑眉,“比如陈家那位。”
“你的玉华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顾璟舟反唇相讥。
柳云诗本想拉一拉顾璟走的衣摆让两人别吵了,结果却发现他的话音落下,季辞并未接话。
她下意识看过去,昏暗的烛光下,季辞眸色深深,眸底翻涌着晦涩幽深的情绪。
过了半晌,他微薄的唇轻轻开启,冷冷道:
“她……自会受到她该受的。”
顾璟舟嗤了一声,搂紧柳云诗,想了想,凑在她耳边悄声细语,语气中满是讨好和哄溺:
“我与陈绮月什么事都没有,你放心,她父亲已经给她安排了婚事,过两日我就去同她说清楚。”
柳云诗颔首,“今日那女子,应当是公主安排的人假扮的,与陈姑娘没关系。”
顾璟舟得到回应,将她的脑袋轻轻按进怀中,挑衅般看了季辞一眼,然后回去继续同柳云诗咬耳朵:
“你放心,那封请柬我收着呢,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他说话时低着头,目光就不自觉落在柳云诗嫣红的唇上,说着说着,他忽然眼珠子一转,俯下身去朝那红唇凑了过去。
柳云诗正在发呆,并未发现顾璟舟靠近。
就在他与她相距一指,即将挨上的时候,对面季辞不知怎的,忽然掩着唇剧烈咳嗽了起来。
柳云诗被这声咳嗽惊得陡然回神,下意识看向他递出帕子,关切道:
“这么久了,怎么还在咳?”
她的动作恰好挡住了顾璟舟,偏柳云诗自己未察觉半分,唯有顾璟舟闷闷地坐了回去。
季辞扫了眼模样讪讪的顾璟舟,接过帕子却并未用,而是直接叠好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随后对柳云诗牵起唇角,虚弱道:
“不碍事,你那日走后,大夫说我需卧床休息十日。”
十日……
柳云诗在心中默念,猛地抬头看他,诧异道:
“那今日才第三日,你为何……”
她话未说完,对上季辞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了过来,自己又欠了他一次。
柳云诗敛了眸,有些尴尬地扣了扣手指,小声嗫嚅:
“今日……多谢你。”
季辞语气忽然放柔了下来,“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谢。”
“哪能不谢啊。”
顾璟舟冷哼,故意将柳云诗抱紧了些,一副带着痞气的毫无诚意的懒怠,“我和诗诗夫妻同心,既然要谢,那这笔账理应记到我头上。”
“南砚……”柳云诗扯了扯顾璟舟的衣角,小声道:
“别说了。”
顾璟舟顺了顺柳云诗的发顶,睇了季辞一眼,“改日聚仙楼,我做东,与你季大人好好一叙。”
“南砚!”
柳云诗加重了语气。
季辞扫了柳云诗一眼,平静的视线盯向顾璟舟,唇角慢慢扬了起来:
“镇西将军做东,我自然……却之不恭。”
说完,他又掩着唇轻咳了一声。
顾璟舟看不过眼季辞这番惺惺作态的模样,冷笑一声,讥讽道:
“还真是个病秧子,若是大周将士人人都像你一样挨一刀躺上十天半个月,那大周恐怕早都灭亡了。”
说着,他忽然蹙眉轻嘶了一声。
那一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柳云诗听到,却又让人觉得他在竭力隐忍。
果然,柳云诗的注意力被从季辞身上拉了回来。
“怎么了?”
顾璟舟无意识捂了一下手臂,对柳云诗笑笑,“没事。”
“当真没事么?”柳云诗半信半疑。
她本想好好问问顾璟舟到底怎么回事,但顶着对面季辞如有实质的目光,她又实在不愿表现得太过。
其实就连被顾璟舟抱在怀里,也是他极力要求的,她本不愿在人前表现出亲昵,更何况那人还是季辞。
所以柳云诗犹豫了一下,见顾璟舟确实不似受伤的模样,便道:
“无事就好,你若是哪里不适,回去让大夫替你诊治一下。”
柳云诗话音刚落,便觉对面季辞的视线似乎灼热了起来。
季辞语气里带着笑,慢条斯理道:
“是啊,虽说堂堂镇西将军无畏刀枪剑戟,但该医治的伤还是要治,倘若你府上的大夫不行,我不介意将我府上的大夫借给你几日。”
顾璟舟白了他一眼,有些恼羞成怒,也顾不上遮掩了,直言道:
“你府上的大夫还是留着给你续命吧,没得哪日不小心咳死了。”
柳云诗:“……南砚,你能不能别说了。”
顾璟舟哼了一声,掀帘看出去透气,过了须臾,他叫停马车:
“季府到了,季大人,你该下车了。”
说完,等了半晌也不见季辞有动作,顾璟舟将帘子一放,语气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