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见劝不住姜氏,心里着急,又想着不知此人的传话是真是假,大娘子当真被二娘子推下观景台了吗?大娘子可真的受伤了?
大娘子临行前,叮嘱过决不能让夫人出门,可是大娘子当真什么都算到了吗,倘若大娘子也被贱人所害,而她们却没有去得及时呢?
白姑想了想,看着姜氏高挺的肚子,想着这些天来大娘子的坚决和果毅,如何成功地帮夫人寻回了药。她决定还是无脑相信大娘子,决不能让姜氏去!
她拉着姜氏的手道:“夫人,大娘子临行前说过,决不能让您出门,大娘子的话您总是要听的吧!”
姜氏却急道:“昭宁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孩子,何况还有奸人要害她。我如何能不去帮她!”见白姑实在是担心,她又道,“你若是当真不放心,我便在门口问问,倘若此事是假,或是昭宁无事,我便立刻回来,这样总是行了吧!”
第72章
白姑见实在是无法阻止姜氏, 只怕她若不知道个详实,在家中更是不安心,咬了咬牙道:“罢了, 那奴婢陪您去,只是一样,若是大娘子无事,您立刻就要回来!”
姜氏着急去看昭宁,立刻便答应了。白姑也只能随着姜氏上了马车, 朝着东秀谢家驶去。
而东秀谢家的正堂之中, 谢昭宁见正堂中诸位神色各异, 对红螺道:“摘下她的头巾吧。”
红螺将这女子轻轻拉到自己身旁, 那女子立刻瑟缩了一下, 红螺便安慰她:“不必怕, 我们都在此处呢!”随即缓缓将她的头巾摘下。只见头巾之下是一个眉目清秀,但脸颊瘦削的女子, 头发梳得有些凌乱,眼神也有些恍惚。
待看到这名女子的面容, 谢煊十分惊讶。
这名女子……这名女子竟然是白鹭!
是从前谢宛宁身边的贴身侍女, 当时被打得重伤昏迷,差点被诬陷是昭宁所为的白鹭!
当初他怕白鹭留在家中, 最终会败坏了几个女孩儿的名声, 便把她送去了乡下田庄,但后来庄头告诉他,白鹭清醒之后便跑丢了, 他也曾派人去寻找, 却未曾找到人。为什么昭宁会找到白鹭?昭宁带白鹭来又有什么作用?
谢煊惊疑不定地看向谢昭宁。
还不待谢昭宁说什么,白鹭的目光在厅堂中胡乱扫过, 就已经看到了谢宛宁,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惶之色:“二娘子,是二娘子……二娘子别杀我,别杀我!”
她嘴中胡乱叫嚷着,立刻往红螺身后躲去,竟是惧怕得浑身都在发抖。恨不得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
谢宛宁一张脸顿时血色全无,但是强颜笑道:“白鹭,你在说什么呢,我……我何曾要杀你,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叫我和父亲好找!”
说着她就要朝白鹭走去,谁知白鹭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尖叫起来,神色惶惶如受惊的孩童,不住地道:“二娘子又要杀我了,红螺姐姐带我走,快带我走!”
蒋姨娘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谢煊觉得有些不对,皱眉叫住谢宛宁:“你不必过去,她怕是已经受不得半点惊吓了!”
同时谢煊心中隐隐闪过一丝直觉,仿佛……仿佛当年的事情,终于要真相大白了!并且他心中还浮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猜测。这猜测实在是太过荒谬,以至于他都不敢置信。
谢昭宁则走到白鹭身边,看着这个昔日在谢宛宁身边伺候,柔顺温和的女使,如今却疯疯癫癫,惊慌失措的模样。从袖中拿出一枚纸包着的饴糖递给她,柔声道:“白鹭,你不必害怕,咱们都在此,没有人害的了你。你只需向郎君说明白,你被伤的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完了,我便让红螺带你回去,还回去做你的花球玩,好不好?”
白鹭握着那枚饴糖,神色仍然混乱,不时畏惧地看向谢宛宁。红螺便再劝道:“白鹭,来之前我们说好的呀,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便能回去了,你忘了么?”
白鹭才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捏着饴糖,说:“我受伤、受伤那日……那日我在二娘子的院子中,替她收集竹叶上的露水,用来烹茶。就……就听到二娘子和孙姑说话,说、说给夫人的药已经下了,下在夫人新做的围屏的生漆里,生漆长年散发味道,便能神不知鬼不觉,损害夫人的身体。还说……说蒋姨娘这个法子极是高明,任是再厉害的医郎,也是看不出来的!长此以往,夫人身体受损,定会早衰而亡!”
白鹭说到这里神色慌乱了一下,几乎不敢往下说,看向红螺,红螺给了她个鼓励的眼神,她才敢继续往下说:“我当时听了害怕极了,本来想跑,谁知却发出动静让孙姑和二娘子听到……二娘子便、便叫孙姑砸我……”
说到这里,她好像又惊恐起来:“孙姑砸我,砸了好多下。我好疼,我出血了……呜呜,红螺姐姐,我出了好多血!”
她明明比红螺大两岁,可如今却全然混乱了。抓住红螺的手不停地喊痛。
听到这里,蒋姨娘更是面色煞白!
旁边的谢景并不知白鹭的来历,但听到这里,也知道了这疯癫女使的份量。他听着也万分惊疑。
这女使的意思难不成是说……说宛宁和横波早已联手,蓄意谋害姜氏!可是这怎么可能,横波和宛宁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二人都是再好不过的心性。蒋横波对姜氏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从不逾越,甚至并不争宠。而谢宛宁更不必说,她向来温柔良善,对家中的姐妹没有不恭敬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谢煊亦是这么想,谢宛宁就不必说了,因方才之事,他对谢宛宁已产生动摇之心,并不信她。可是白鹭说这是横波的主意,横波怎么可能!
他猛地看向蒋横波,眼神几乎是不可置信。
他二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只是因种种阴差阳错,蒋家败落,两人并未能成功在一起。后来,他才娶了母亲曾给他定下婚约的姜氏,再后来蒋父没有定罪,只是被贬黜,而姜氏又因失了女儿伤心过度,几乎不能处理家事。那时候蒋姨娘又正好寄居于伯父处,他动了恻隐之心……
谢昭宁见几人都神色大动,上前一步,对蒋姨娘道:“姨娘奇不奇怪,您已经派人去处理白鹭了,她怎么还活着?”
蒋横波神思几动,当她得知谢昭宁竟然得了药,姜氏病能被治好之后,她便知道,她和谢昭宁是决不能善了了。当时她觉得,谢昭宁孤掌难鸣,姜家根本就没有用场,而她背后却还有高大夫人,甚至姨父的帮助,胜算极大。
但是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当初谢宛宁并未能处理好的那颗炸药,白鹭。她虽然疯疯癫癫,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只怕她哪日清醒了会说出什么来,决不能让她苟活!于是蒋横波派了人出去杀白鹭。
回话的人告诉她,白鹭已经死了,但是如今,却还是被谢昭宁带了上来!
她道:“大娘子说的话,妾身并不明白是这么意思!”
谢昭宁继续笑道:“她无意中出门,姨娘派人追杀她,却不想她掉入了河沟之中。追杀之人见没了她的身影,自是以为她已经死了。他却不知白鹭自幼熟悉水性,不仅没有被淹死,反而因此神志清明了许多,竟能将当日的真相说出来。”又笑道,“姨娘方才可是说了的,身边之人的话最是可信,那白鹭亦是谢宛宁身边的人,她说的话,应当是没有假的吧?”
蒋横波心中大震,她的确没曾想到,白鹭竟然还活着!她念头急转,又立刻想到了托词。
她看向谢煊,立刻红了眼眶说道:“郎君,虽白鹭是二娘子身边服侍的人,可与我向来是没什么往来的。再有,白鹭被人击打了后脑,现在也仍是神志不清,她说的一些胡言乱语的话,怎足为信呢!且妾身心里还有疑惑,白鹭姑娘既然早被大娘子带走,怎的以前郎君寻觅的时候,大娘子不将人带出来,却到如今才将人带出来呢。大娘子却能在这段时日里,好生训练白鹭说一些中伤之语,也未可知啊……”
听到蒋姨娘竟如此颠倒黑白,红螺都有些忍不住了,怒道:“你胡扯,白鹭这般模样难道还能做假么?白鹭你说,方才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红螺还想让白鹭再说,但白鹭又已经全然神志不清,只开始说疼与不疼一类的胡话了。
谢景见这女使疯癫的模样,放下了手里茶盏,淡淡地道:“昭宁,堂祖父知道你是心存不满,但是白鹭毕竟已经疯了,她说的一些神志不清之语,如何信得?你再心切,也不该将她带上来。”
谢煊犹豫之下,也对谢昭宁道:“昭昭,那雪扫并非你的近侍,她说的话我不会信。同样的,白鹭神志不清,她说的话恐怕也并不足为信。昭昭,姨娘这些年对你母亲很是恭敬,病了也是汤药不断地送来,你归来之时,对你也是良善有加,我信她并没有害人之心。”
见他二人并不相信蒋姨娘竟会害母亲,谢昭宁嘴角勾了勾,露出些许冷笑来。
堂祖父自是不必多说,蒋横波是他的侄女,他又指着蒋家起复一事,自然会护着蒋姨娘。可是父亲呢,对蒋姨娘可真是情深义重,深信不疑了!也是了,否则日后怎会扶正了蒋姨娘,怎会让谢承廉继承了谢家呢!
谢昭宁在袖中的拳头紧握又松开,淡淡道:“姨娘这般说,那我可是还有人,想要姨娘见上一见的。”她也不问谢煊的意思了,对外面道,“樊星樊月,把人带上来吧。”
只见正堂的门打开,樊星押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这男子身形孔武有力,但却是鼻青脸肿,仿佛被人打了一顿的模样。而跟着进来的,竟然还有谢承义。
他对谢煊和谢景道:“父亲、堂祖父见谅,宴席已经开了,二伯父叫我过来请你们。”
谢煊对他略颔首,让他先站到自己身后不要说话,此时正审问到了关键的时刻,宴席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谢承义担忧地看了谢昭宁一眼,并不知究竟发展到了什么情形,随后便也站在谢煊身后不语了。
而一见这男子,蒋姨娘面色顿时又是一白。他……他不是在白蕖院中吗!怎的却被谢昭宁带到了此处,且看着他鼻青脸肿,仿佛是被严刑拷打过!
蒋姨娘心中慌乱,脑子里迅速地将整件事过了一遍,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是如此!
谢昭宁通过雪扫透露给谢宛宁会给自己下毒。不管自己信几分,都会加强防范,甚至叫了许平过来防备,却不想谢昭宁这是声东击西,其实在暗中准备将白鹭悄然安排入谢家。随即谢昭宁在此陷害谢宛宁,她听了自然焦急万分,虽然计谋还没准备完全,但也匆匆带来想为谢宛宁扳回局面。谁知谢昭宁正是要趁她离开之际,暗中安排人手将许平抓了起来!
许平替她干了多少黑心之事,她一直将许平掩藏着,并不让旁人发现。谢昭宁竟直接将他抓了过来,且不知她究竟对许平做了什么……一想到这里,蒋横波浑身冰冷!
谢煊看着这男子皱了皱眉,觉得甚是眼熟,才道:“你是曾经蒋家的护院,时常护卫横波的许平?”他再度看向谢昭宁,“昭宁,你又是从何处找来的此人?”
还没等昭宁说话,白鹭从红螺身后探出头,看到那许平,却是大受刺激的模样,大喊着:“红螺姐姐,是他要杀我,是他!红螺姐姐快带我回去!”
谢煊心里一沉。这位护卫过蒋横波的中年男子,在场恐怕只有他才见过。白鹭却一见到此人,就能说出是被他追杀的,白鹭的话……恐怕真有几分可信!
他立刻皱眉追问道:“白鹭,是他追杀的你吗?”
白鹭慌乱道:“他……他说要替姨娘了结了我!”
若真是如此,恐怕方才白鹭说的,也是句句属实的。谢煊冷着脸,看向许平:“你老实说话,究竟帮着横波做过什么?”
许平眼珠子乱转,樊星则冷笑道:“事到临头了,你还心存侥幸不成!”说着手上一使劲,那许平疼得顿时额头遍布冷汗,想起了刚才受到的折磨和威胁,这两个从军中出来的女子,手段当真是毒辣极了,他又惯常是受不得痛的,顿时惨叫道,“郎君!是我……蒋姨娘的确吩咐我去解决白鹭!旁的、旁的再没有了!啊!”见他没有完全说实话,樊星手下再一用力,几乎快生生拧断他的拇指。
他又痛叫了一声,才说:“还有,姨娘曾让我……让我准备能用在生漆中的毒药,说是,是要无色无味,不能被人察觉!”
竟当真如此,蒋横波竟真的想杀白鹭灭口,也真的存了心思,想要毒害阿婵!谢煊即便是再不可置信,在许平这等蒋横波的心腹如此说话下,他也不得不信了!
谢煊冷冷地看向蒋姨娘。只见一向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她,此时竟也是脸白如纸。他问道:“蒋横波,你是否当真试图谋害阿婵,还要派人追杀白鹭。此时认证俱在——你自己说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谢昭宁听到这里,嘴角轻扬。这许平是蒋姨娘的心腹,做事情也一贯是干净利落的,可此人却有十分致命之处,便是极度怕疼,也怕受刑。方才上来之前,她便让樊星等二人威胁过他了,倘若他不说实话,下去便要受一受分经挫骨之刑。此人果然一一招来。
蒋姨娘嘴唇颤抖,看着谢煊怀疑她的冷漠目光,心中一阵阵的难受。她仍想负隅顽抗,才道:“郎……郎君,妾身让许平杀白鹭,只是怕这白鹭日后乱说,会坏了大娘子的名声,妾身才这般做的!妾身的手段许是有些过激,但却是为了大娘子考虑的!”又说,“那……那生漆中的毒药一事,妾身的确是让许平准备过毒药,可却是因库房中蛇虫滋生,啃食家具,妾身是想用生漆涂抹了家具防止虫害,绝非想以此来谋害姐姐啊!”
那些家具已经被蒋姨娘私下悄然换过,谢昭宁是绝对找不到蛛丝马迹的!
谢景听到这里,纵然觉得蒋姨娘的解释有些牵强,却也还是想要保下蒋姨娘,若是蒋家真的起复,而蒋家背靠的大家族几乎可以比肩顾家,那保下她对谢家绝是有大好处的。
他对谢煊道:“既是如此,我看横波的确有些错处,白鹭被杀许是真的,但白鹭说的话能不能信也未可知。何况如今也查不出这样的家具来。不如今日之事便都算了吧!横波没有错,那二人对昭宁的证词也是不实的!如此,便都罚了她们二人思过罢了。”
谢昭宁听此更是冷笑连连。她知道堂祖父如此和稀泥并不是糊涂,他不仅不糊涂,他就是人精!他不过是想着保下蒋姨娘,便能与蒋家背后的势力交好罢了。现他们还并不知蒋余盛起复的官职已经定了,若是知道,恐怕是更了不得吧!
而且蒋姨娘的说法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为她考虑才去杀人?
为她考虑?蒋姨娘自尽在此便是最好的!
谢昭宁笑道:“父亲、堂祖父,女儿还有一个人要请上来。一切等你们最后听完她的说辞,再做定夺吧。”
这个人,这一刻,她已经等了许久了。
昭宁对外面道:“带上来吧。”
随即樊月又带着一个中年女子进来,这中年女子穿着件檀香色的褙子,头发只是勉强梳好,并未戴任何首饰,面容不时闪过惊恐。看到这名中年女子,蒋姨娘更是面孔煞白,甚至身形都有些摇晃了。比方才见到许平的时候,神情还要惨淡许多!
她几乎不能掩盖自己的神色,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昭宁。
怎么可能……谢昭宁怎么可能会把这个人找到!她穷尽四个月,也未曾在钱塘把这个人找出来!当时她便知道,此人若是一直活着,她永远是不心安的,永远都是惧怕的。而今日,这个人被谢昭宁找出来了,她将这个人找到了!为什么!
谢昭宁看到了蒋姨娘的不可置信。她也知道蒋姨娘在想什么,
这个人并不是她找到的,她隐约猜到了当年的真相,也派人去寻,但却并没有找到此人的下落。这人是姜焕然替她找到的,钱塘本就是姜焕然的外家,且他这个人又智多近妖,谢昭宁也并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把人找到的,但只写信告诉她,她派出去的人不仅没找到人,还差点打草惊蛇,他是从一群人手里把此人救下来的。信末尾还说:从此他对不起她的事便勾销了,甚至她还欠了他的,不过也不必谢。
谢煊看着那中年妇人,只觉得眼熟,眼熟极了,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想了起来:“你是刘姑,是蒋横波曾经的保母刘姑?”
谢昭宁顿时看向谢煊。父亲竟也认得此人!
那中年女主刘姑对着堂中众人一屈身,“回禀郎君,正是奴婢,想不到您还记得我。”才又对蒋横波笑道:“姨娘,您也想不到吧,我竟还能活着?当年我知道您这么大的秘密,您心里放心不下想要除去我,想了这么多手段来害我,却不想我能活到今天吧?而您的那些秘密,我将一点都不保留,今天都要悉数说出来!”
刘姑说完,蒋横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她突然怒道:“住嘴,你不许说!不许说!你敢说我便真的杀了你!”
第73章
但是刘姑如何会管她, 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看了看不远处的谢昭宁,又看了看旁边的谢宛宁,对谢煊笑了笑道:“郎君, 您知道当年的事吗?”
谢煊轻一皱眉,并不知刘姑指的是什么,只是问:“当年?你指的是当年的什么事?”
刘姑就道:“当年蒋家没落,姨娘来求见您,您却没有见她的事。那时候您十分绝情, 虽与姨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 却并不肯帮助姨娘, 也不肯娶姨娘。”
谢煊听此, 深深地皱眉道:“当年蒋家出事时, 我去了余杭读书, 根本未曾在家中,也不知她来求过我。至于娶——”谢煊顿了顿, 他和蒋横波当时是有些情愫,但那是青春少艾的男女正常的倾慕, 他从未越过雷池一步, 也未曾对蒋姨娘许下盟誓。何以说得上什么娶不娶的话。倒是后来,他才从母亲那里知道, 原来他与姜氏竟有着指腹为婚的婚约, 只是姜氏的母亲去了,他才多年不知。姜氏才是他该娶之人。
但是刘姑并未等他说,而是继续道:“不过这倒也不重要。当时蒋家毕竟受挫, 姨娘去哪里求人都没有结果, 您没有娶她,姨娘心里自然生气。当然姨娘最恨的, 却还是要数姜家了——”
谢煊有些不解,姜家?他知道姜家和蒋家是有旧的,甚至两家的父亲曾经很是交好。但是蒋姨娘为何会恨姜家?
谢昭宁则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