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护卫见的确是国公爷的贴身信物,可国公爷也的确没跟从,有些犹豫。但是顾思远凛冽的一眼看过来,他们还是往旁边让开了,道:“大郎君进去吧!”
其中一人将门锁打开,顾思远提步进去,顿在了门口,给了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
随即,他听到了刀出鞘、刀入血肉的声音,两个护卫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并无防备,甚至刀都没来得及抽出来,就已经被人给杀了。血扑在了门上。顾思远才提步朝里走去,看着这个从来不许他进入的书房。
看起来与寻常的书房一般无二,只是罗列了许多多宝阁,也并无窗扇,靠着头顶几片琉璃瓦透下的光隐约见屋内情形。他点燃了一根烛台,擎着找他需要的东西来,顾思远将多宝阁,柜子翻得凌乱,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定国公的印章,他又从怀中拿出几封书信来,将定国公的印章盖在这些书信之上。
待做完了这些事,他终于才从胸口舒出一口气来,看着这个曾不许他进来的书房,他只感到无比的厌恶,胸口那股恶意再也忍不住了,他道:“来人,来人,点起火来,我要把这里烧了!”
他要把这里都付诸一炬,什么都别留,他看着就恶心!
可是没人回答他,也没有人进来。
顾思远皱紧眉,怎么这些人也不听他的话了吗!
他怒气冲冲地跨出书房,正要开骂,却看到屋外站着一个提着剑,浑身又是血又是伤,脸色漠然到近乎冷酷的人,正抬起头漠然地看向他,顾思远退了一步,同时紧紧地按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外面天色阴沉,层层厚重的铅云堆叠,云层之间透出万丈白光,照在顾思鹤的背影上,随着他一步步的走近,宛如杀神临世。
这是他从未曾见过的顾思鹤,顾思鹤一向是很散漫的,仿佛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根本不像个世子爷,也从不曾有这样的神情。
顾思远又看到两侧已横七竖八倒着四五具尸体,皆是一刀毙命。他在心里疯狂叫嚣,怎么可能!顾思鹤现在还怎么能进顾家,这些人为何死得悄无声息,他居然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些人难道还能是顾思鹤杀的?
笑话,顾思鹤向来不爱习武,连个下人都打不过,他怎么可能能瞬间杀这么多人,而且还是武艺高强的侍卫!
可是顾思鹤的刀尖上,缓缓往下滴着的血,又仿佛在告诉他,这些人的确是顾思鹤杀的。
顾思远的神色有一瞬慌乱,但很快他就心想,他已经带着李家给的人,将顾家本来的人全部替换了,即便这几个人死了,他也根本不必怕!更何况,难不成顾思鹤还能打得过他吗!
顾思远镇定下来,也不与顾思鹤虚与委蛇,没有这个必要了,他冷冷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顾思鹤歪了歪头,顾思远看着他出现,没有丝毫的惊慌,甚至也没有一丝的愧疚,而是终于露出了冰冷和刻薄的神色,他心想,原来他从未真的了解过兄长。
原来顾思远是这么的憎恨他,憎恨顾家。
他喃喃道:“我怎么进来的呢……”
当谢昭宁告诉他‘榷场有变,刘字藏刀’这八个字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在榷场里通外敌的是母亲的娘家刘家,他的亲舅舅刘守。刘家只是个极普通的世家,舅舅能力也不够,父亲因此并不敢委以重任,可舅舅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以在榷场私下买卖军械获利,与此同时,他能做得这般如鱼得水,没有被父亲、祖父发现,还是因哥哥在暗中给他行方便的缘故。
他在榷场将舅舅处置了,舅舅痛哭流涕向他保证绝不再犯,他也不过是听从顾思远的话,只是想赚些好处罢了。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顾思远干的,连军械也是顾思远提供给他的。至于顾思远背地里还在做什么,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立刻往回赶。
而在他出去之前,早对兄长有疑心,在定国公府暗中埋伏下了不少人,顾思远并不知情,甚至定国公都不知情。
待他回来,自然里应外合,将顾思远所带的李家之人全部拿下。
顾思远难道当真认为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世子爷,是真的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吗?
顾思鹤抬起头:“顾思远,你为什么要与李家勾结,为什么要以榷场交易,构陷顾家私通外敌,为什么——”他顿住了,那种火焚的痛苦再度燃烧上来,“要对我和父亲下如此杀手?”
顾思远却越发觉得不对,即便这几个人被杀了,难道其他人就不会听到动静了?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赶来,究竟发生什么了?他心里越发的沉,却反而大笑起来:“为什么?顾思鹤,你说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呢!”
他眼睛变得赤红,十分第激动:“为什么顾家要你这么个游手好闲的废物当世子,只因为你是嫡出吗?你什么武功都不会,兵书也从不读,凭什么这家里一切都是你的,你得了世子之位,连世袭职位还要给你。我什么地方不如你?我不仅比你天分高,我也比你努力,我们在演武场上比武,你何曾赢过我?”
顾思远还没有说完:“可是顾羡那个老头眼里只有你,顾含真这个贱妇从来只召你入宫陪侍。就连顾进帆——他表面看斥责于你,宽容于我,可他心里真正看重的只有你,他让我做什么,你知道他让我做什么吗?他让我管家,他竟然让我管家,哪个男子要管家!”
顾思远越发的激动,顾思鹤反而闭上了眼睛。
他从不曾知道,原来顾思远对他们有这么对的怨怼,这么多的不满。这些情绪都被他压抑,压抑到如今快要疯了。
哥哥曾是他觉得,家里最懂他的人。父亲和祖父在外征战,姑姑入了后宫以保顾家长盛不衰,家中唯他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虽只大他两岁,但是哥哥保护他,照顾他。哥哥对他来说,几乎是半个父亲的存在——
他觉得似乎置身地狱烈焰的焚烧之中,只有当他摸到袖子中的那根,赤金嵌明珠的佛手簪子时,冰凉的簪身让他得到了片刻的缓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出行边塞之时,把谢昭宁的簪子放在身上。
他凝视着顾思远,一步步逼近他道:“祖父和父亲,早已在暗中给你安排官职。只是想等你定亲之时再说,给你一个惊喜。而姑姑平日只召我入宫,是她不想显得顾家太过恃宠生娇,也是因我毕竟有虚衔在身,出入禁宫无人会生口舌。至于我——顾思远,你知道,我何曾想要这个官衔,我数次向父亲请求,将这个官衔让给你。这些难道你都不曾看在眼里?”
顾思远听了,仍然大笑:“那又如何,顾思鹤,给我个区区闲职打发我,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你推拒有用吗,顾羡和顾进帆不还是千方百计想把这个官位塞给你,凭什么不给我!我哪一点不如你,你这个废物,能世袭爵位已是万幸,为什么还要连职位也拿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顾含真还曾跟你说过,要你尽早将我打发出去,怕我与你争夺位置。你还说得仿佛顾含真是什么好人,她在宫里为着顾家,背地里的阴谋算计不比我少吧!”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顾思远背叛顾家,想置顾家、置他们所有人于死地,已是既定之事。想到性命垂危的父亲,想到他差一步晚来,就差点救不回来的祖父。
顾思鹤已经不欲再听下去了,他举起了刀。
顾思远看到却冷笑,同样拔出了自己的剑:“顾思鹤,你这样的废物,你也想杀我吗!今天我就要让你——”
在他出剑的同时,却看到顾思鹤的身影瞬间动了,他几乎没看清顾思鹤的身形,只见残影一闪,顾思鹤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他惊慌失措,怎么可能,顾思鹤怎会有如此的速度!
顾思远连忙抬剑去挡,可已经晚了,顾思鹤挥刀力度比他强上数倍,一把青刃长刀以势不可挡的力道悍然而下——
滋——
一刀入骨!
顾思远维持着瞪大眼的神情,惊讶地看着顾思鹤,看着这个他眼中的废物。他怎么会有如此精深的武功,他为何从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顾思鹤要隐瞒——他竟然会武功!
他听到顾思鹤漠然地道:“我从不显露武功,一是因母亲不喜我习武,可我又必须会武,只能如此为之。二是因为你顾思远,我想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的位置让给你,只要我真的不会武,最终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但是你知道,父亲为什么非要给我,我最后又为什么要接受吗?”
顾思远的喉咙咯吱作响,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但是此时,他才发现那刀几乎穿透了他的喉管和胸膛,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他听顾思鹤冷笑着继续说:“因为父亲告诉我,得了这个官衔,势必有一天要上战场,我的哥哥,父亲觉得你温和良善,他不想让你沾染了杀孽,也觉得你并不善行军布阵,到了战场,只会有去无回——他是为了保护你。而我知道,我这个人先天擅长军事谋略,从来习武一年比得过旁人五年,只有我才能担得起顾家的重任。不过顾思远,你知道这些也太迟了。”
他顿了顿,握紧了刀柄说:“你到地狱去忏悔吧——”
顾思鹤说完,猛然将刀抽回!
鲜血溅出。
顾思远瞪大了眼,他浑浊的眼中涌出各种各样难言的情绪,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眶,他看着面前这个冷酷而冰冷的弟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他还是轰然倒地。
他的尸身之下,血流了一地,沿着砖石的缝隙晕染开来。
无边的细雨将顾家笼罩,顾思鹤半跪在地上,看着顾思远几乎被他砍成两半的身体。他的神色说不上愤恨,甚至也不是冷漠,而是化成了一种无边无际的漠然。
这时候,他听到了院子门外,传来有序的脚步声的动静,顾思鹤闭上了眼睛。
终于来了。
第83章
无尽的细雨之下, 数列军队涌入,将顾家团团包围,侍卫皆身着短头齐甲配长刀。
因里里外外的人早被顾思远清理了干净, 他们长驱直入,一直进到了顾家的中庭,也就是国公爷和老太爷的住处。
“我等奉旨追查军械倒卖一案!”一留长须之人从侍卫中走出来,他身着朱色从省服,冷声道, “查明顾家榷场有私通外敌之嫌, 且顾家内部有人与党项人书信往来, 特将顾家诸人尽数捉拿归案, 搜查顾家是否还有通敌之证!请顾家诸人束手就擒, 不要妄图反抗!”
老国公爷顾羡被顾思鹤的下属救下, 又刚被小厮服侍着吃了药。正在因顾思远叛变顾家而又气又怒,哪怕小厮一直抚着他的心口叫他静心也静不下来, 听到外面竟传来这等话,更是气得倒仰。
胡说八道, 他顾家世代为将, 从来都是恪守边关,不死不退, 哪怕近些年未曾亲身上战场, 也绝不可能有通敌一事!更何况顾进帆这次便是去查通敌之事,顾家又怎么会通敌!
顾羡不顾小厮的阻拦,忍不住从屋中大步跨出, 见来人皆是左右卫的装束, 而左右卫是李廷秀的学生枢密副使郑合昌所管。那穿朱红从省服的不是郑合昌又是谁!
郑合昌与李廷秀合作,等扳倒了顾家, 郑合昌也能得了枢密使的位置,这朝野之中便是他李廷秀一人独大了!
他指着郑合昌骂道:“你这个有目无珠的狗贼,不过是帮着李家来倒我们!我顾家世代忠烈,容得着你来污蔑,你又有什么证据,不过是跟狗吠一般乱咬一气罢了!”
好他个李家,竟无耻到凭空攀咬顾家里通外敌了!
这可是会诛灭九族的大罪,若真的扣到了顾家头上,那才是灭顶之灾!顾羡如何能不生气!他也决不能让这样的罪名被扣到顾家的头上!
来人冷笑道:“老太爷莫要着急,证据我自然是有的,您看看这是什么?”他手中露出一张契纸来,顾羡仔细一看,只见纸上清楚写着,于四月十七丑时,交接军械于顾家榷场之外丘陵,落的印章……竟是顾家榷场管事的印章!顾羡脸色一白,心中猛沉,怎么可能……顾家训练的军队长年驻守边境,榷场更是顾家管理的重要之所,榷场的管事都是顾家的心腹,怎会有这样的书信,可那印章又不像假的!
郑合昌将这张纸收了起来,慢悠悠地道:“何况今日还查知,顾家秘密送出去了一批军需,边境未曾来信,顾进帆却私自往外送,不是里通外敌是什么?老太爷,我瞧是你们家趁此时正是天宁节,李大人正在主持天宁节节礼,汴京城守卫松懈,想要乘机再通外敌吧!”
顾羡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他随即却又迅速想到了,边境未曾来信,可是顾家却收到了信,是了……!收到信的是顾思远,是他将信拿来的!
顾羡心冷如寒冰!这些事情,顾思远定是都暗中谋算好了,包括那张契纸,包括这批被送出去的军需,肯定都被顾思远动了手脚。顾思远真的狠顾家到想要让顾家九族皆灭!他连顾这个姓都不想要了。
还有个更要紧的事,为了让顾家坐实里通外敌之事,李家势必会……势必会在顾进帆送军需的路上,截杀顾进帆,等东窗事发之时,便可说进帆是畏罪自戕,如此一来……如此一来,顾家更是辩无可辩了!
想到进帆临走前还在跟自己说,要给自己带野兔肉回来,想到他不知生死。顾羡戎马一生,此刻站在庭院的细雨中,却觉得天旋地转一般,仿若平生的支柱在尽数倒塌!
顾思鹤一直闭眸听着,到了他必须出去的时候了,此刻他将顾思远怀中那几张纸拿出来撕成碎片,随即终于站起身来,提着刀走出去。
他浑身是血是伤,刀上也尽是凝固的血,从庭院之中缓步走出来,仿若地狱阎罗一般的登场。将郑合昌吓了一跳,顾思鹤怎会突然出现在顾家!不是说他已经去了榷场没回来吗,他不知为何有不祥之感,怒道:“顾思鹤,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抗旨吗!”
顾羡则是惊喜、激动得快要哭出来:“……鹤儿!”
方才是顾思鹤的下属救了他,他并未看到顾思鹤的踪迹,还一直担忧他的安危。生怕他不会武又无防备,被顾思远所伤。不过看到顾思鹤的瞬间,顾羡已经明白过来,鹤儿这般……恐怕是经历了什么大事了!
顾思鹤走到祖父身边,低声道:“祖父不必担心,我没事,父亲也没事。”
随即顾思鹤看向郑合昌,嘴角一勾道:“抗旨?你们奉了君上的哪道旨意了?顾家是世袭国公之位的勋爵之家,父亲更是二品大员,你们要对二品大员之家行抄家之事,就将旨意拿出来!”
郑合昌想到事情毕竟布置得万无一失,冷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家榷场私通外敌一事已被证实,顾进帆更是趁机押送军需出汴京。里通外敌之事,便是不请君上的旨意,我也能先斩后奏拿下你们顾家!你还要负隅顽抗,等下了刑部,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来人——”
他身后的卫兵顿时涌动,可随即顾思鹤的人也从暗中显出身形来,是顾家豢养的死士,个个目露寒光,长剑在手将卫兵等逼退!
郑合昌更怒:“大胆顾思鹤,你抗拒抓捕,还不是里通外敌!”
“郑大人不需急,听我说来便是。”顾思鹤笑了笑道,“榷场买卖军械却有其人,我已抓到并派人加急槛送京师,不过此人并未顾家之人。且父亲送军需到绵州时遭遇追杀,我已救下父亲,杀人者的尸首也被我送回汴京调查主使之人。至于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我们顾家——”
顾思鹤一伸手,他的属下提了一物上来,并将那物扔到了地上。
所有人定睛一看,竟是顾思远的尸身!
而且是顾思远几乎被分成两半的尸身!
顾羡震惊地瞪大眼,毕竟曾也是他的亲孙子,是在今日之前,他还真心疼爱的孙子!可是想到顾思远做过的事,想到顾家今日困境的伊始,想到他和他父亲对他暗中的谋划和打算,如今全都付诸一炬,顾羡重重地闭了眼睛,他再也不看那具尸首。
郑合昌听顾思鹤一一说来之时,心里已是震惊,顾思鹤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救下了顾进帆,杀了顾思远!他们重重防范顾进帆,防范顾羡。却只将顾思鹤当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去榷场时他们并未引起重视,他在暗中有动作时他们也并未察觉,竟让顾思鹤一步步算计至此!
顾思鹤该是个多么可怕之人!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也能下这般的毒手!倘若真的逼他至绝境,恐怕任何没底线,罔顾人伦的事他都干得出来!
顾思鹤看着那具尸首,仿若那并非他曾经的兄长,而是一具陌生路人的尸首。他淡淡地道:“顾家出了里应外合的叛徒,现已经伏诛了,不过伏诛前他已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一交代了,与谁勾结也说明了,并按了手印。我顾家自当奏明圣上,到时候细查便知——究竟是谁里通外敌了!”
郑合昌虽知恐怕是大事不妙,气势上却仍不输,随即冷笑道:“除了此事,你顾家做过的那些操纵瓦市,在榷场牟利之事也不曾有假,你们以为,你们还逃得掉吗!”
顾思鹤听了更是冷笑:“郑大人此言,是对我顾家太过轻视了吧。郑大人此时不妨回去问问,李大人现在在何处?李大人正在主持天宁节的庆典准备活动,决不会与送进京的党项人细作有关吧?”
郑合昌决不会被顾思鹤的话分了心神,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不必再与顾思鹤理会,他们人多势众,必能将顾思鹤等二人拿下,只要能拿下顾思鹤和顾羡,找到让顾思远伪造的往来书信,便依旧可以置顾家于死地!
刀光剑影在暗中闪动!
两方对峙至此,只待兵刃相见!
却是此时,门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两方皆停了手。随即是数列侍卫涌入顾家,这些人训练有素,身着黑漆顺水山字铁甲,面容肃冷,在两侧站定后立刀。
所有人面色微变,是禁军,且是禁军当中的殿前司,禁军中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