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浑然低厚,却又平和的声音也在殿内响起:“诸位平身。”
众官又纷纷而起。随即君上对王信道:“因川蜀之事,一时没来得及传见你,倒是疏忽了。”
王信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自然知道帝王是为前几日家族中人中饱私囊之事,惩戒于他,想到李家的下场,立刻心中警醒,连忙拱手道:“君上忙于朝事,还记挂着微臣,以实乃微臣之福了!”
君上颔首,让众人有事启奏。紧接着枢密副使宋应隆上前说话,说的还是巴蜀流民一事,如何安排剿匪,他已制定了详细方略,君上凝神细听,手中珠串转动。听后道:“方略尚可,只是蜀地地势多变,实施起来颇有难度,下朝后你即可赶赴四川,襄助安抚使,不得再使流民扰乱百姓。”
顾思鹤看了眼宋应隆,早年父亲为枢密使时,宋应隆便是枢密副使,是个极有能力之人,但因父亲在位他也一直不得擢升。现在枢密院有副使三人,却缺正使。君上此意想必是给他立功之机,若能平定匪乱,恐怕枢密使一职唾手可得。
宋应隆如何能不明白,立刻跪下叩头,言语中带着些许激动:“臣定不辱上命!”
君上又对立着的四川经略安抚使道:“上次招讨失败,乃是你轻敌所致。今日朕派宋应隆协助于你,限你半月之内平定流民,可能做到?”
四川安抚使也连忙跪下表意:“臣定当竭力,不使君父忧心!”
这时候,突然有一人自侧门而入,快步上前。走到丹墀下只略躬身行礼,随即将一封密信放在了帝王的案头。顾思鹤认出,此人乃是殿前都指挥副使冯远,掌管禁军隐司,是君上之心腹。
不知那密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君上看过之后,竟轻轻皱了皱眉。
以侧光观察着帝王神情的众人,顿觉肩背一紧。皆知君上是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人,倘若让他皱了眉,究竟是何等事情?立刻个个更是谨慎小心,殿中半点声音也无,怕是掉根针也能听见。
此时只听君上终于开口道:“王信留下,其余人告退吧。”
除王大人外,其余人皆再度跪下告退,尔后,垂拱殿的大门又在身后合上了。
顾思鹤虽如今也是个大官,同龄人中,怕无几个能比拟他之人,可如此多的朝廷重臣还顶在前面,面圣时,一般也是轮不着他说几句话的。他倒也并不在意,他只需在其位谋其职,保护自己的家族,至于真正的效忠君上,他并无此想法,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君上这等心思叵测之人都变了颜色,他也不关心。
他沿着汉白玉石阶走下来,一路出了东华门,却听到旁边有两个言官细语。
“处置李家一事,君上着实无情。许多人不过是与李家沾染,竟也贬黜流放了,朝中众人无不喏喏……”
“可说不是,还有此次剿匪,我看还是应以安抚为主,君上却定要剿灭匪众,岂非伤财伤民。我朝向来是仁政爱民,圣上此番岂不是违背祖训。最近京中有罗山会作乱,焉知不是因不满君政之故。我等既身为言官,若是一直不敢言,枉读了些圣贤书。若再有下次,我们定要向圣上进言才是!”
先头说话的那人就道:“郑兄说得甚是,郑兄先呈,我必跟随!”
顾思鹤嘴角微扯,有本事你二人在里面就说,何须出了东华门才开始放这些厥词。不就是怕禁军或者皇城司之人听到吗?他其实倒是能明白帝王如此为是为何,李家势力盘踞,倘若不斩草除根,除了便是没除。而巴蜀剿匪一事,恐怕帝王亦是思量,背后是罗山会作乱吧,所以才会不留情面。
他虽不喜帝王,认为他无情冷酷,温和不过是面具罢了。但也知道他的每一步都是有原因的。
这些考量君上是不会说的,群臣揣摩圣意,有的能揣摩成功,有的却不能。
他虽能揣摩,甚至可能比宋应隆更知道该如何剿匪,但是他却懒得说,也懒得做。
顾思鹤正思索着,朝着自己马车停靠之处慢慢走去,他的小厮太平已经驾着马车在等他了。
太平生得圆脸,有一对极细的眼睛,倘若他笑起来,几乎让人找不见。正靠着马车打盹,见他出来了立刻立正了,努力睁大着眼睛,问道:“世子爷,咱们接下来回府?”
顾思鹤却暂时并不想回府。昨夜刚抵汴京,已回府看了父亲和祖父,见二人养伤得当,面色都渐渐红润起来,他放心不少。此时,他有一个人是极想去见的。
顾思鹤正想和太平说去榆林巷子,却听到有马疾驰而至的声音,随即他的马车车壁咚咚响了两声。
他撩开车帘,看到外面是他的贴身侍从。顾思鹤皱了眉,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果然听此人语气有些焦急道:“世子爷……出事了!”
而谢家新宅中,一早见雨停了,晨曦柔和的橘光洒满庭院,昭宁便准备立刻去谢氏药行与葛掌柜商量,眼看着父亲需要交马的日期一日日近了,还有不足五天,昭宁自然心急。
但待她换了身衣裳,正准备出门,繁星却带了一张名帖进来,并告诉她说:“大娘子,这是门房刚收到的帖子,名帖的主人传了话进来,说在咱们宅院旁不远的青柳酒舍中等您!”
如今虽魏氏管家,但门房、帐设司、厨房等处,都还是原来的人,都仍听令于昭宁。但魏氏正准备将帐设司的人替换成她的心腹,祖父也默许了,毕竟日后他还指着大房,绝不会驳了魏氏这些想法。昭宁却留了个心眼,打算每处选一两个不起眼的,平日装作不与她往来,留作钉子。哪日魏氏想要作妖,她也提前知道。
若是一般之人,如此关口,昭宁自然是不会去见的。可是一看这张名帖,昭宁立刻决定赴约。
她将名帖收了起来道:“立刻备马车!”
青柳酒舍,是开在东秀巷子拐角的一家酒舍。一般正店酒楼才有酿酒的资格,这家青柳酒舍却也有,它们家的青柳酒最是出名,时常有人慕名来喝。
昭宁戴着幕篱下马车的时候,看到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酒舍外的柳树下。虽马车不起眼,可那两个守在马车边的护卫,却一看就是极厉害的练家子。
这时候走上来一个圆脸细眼睛的小厮,像是已经等了她一会儿,对她行礼道:“大娘子,我家郎君在上面等您,您跟我来!”
昭宁跟着他上了酒舍的二楼,只见酒舍二楼入口已被又两个护卫守着,不许人进出,那圆脸的小厮也站在外,对她虚手一请,自己却并不进去。
昭宁进了二楼之中,这青柳酒舍她只是路过看到过,却从未上来过。只见上面略放了四五套桌椅,修了木栏杆,木栏杆外是垂柳遮挡,细碎的日光透出垂柳照进来,能看到东秀巷子、榆林巷子鳞次栉比的屋宇。风景明媚,却又不怕有人窥伺。而她的目光一移,看到了一个着玄色斗篷的身影,正立在栏杆旁,不是许久未见的顾思鹤还能是谁!
听到了她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她,仍是狭长的下巴,清俊的眉眼,眼尾一颗殷红小痣,可却比她印象中更清瘦冷峻了几分,眉宇间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肃冷之气。人没有从前那般白皙,大概是在边疆晒黑了些。
顾思鹤道:“你还不过来,杵在那里做什么。”
……性子是还没有变的。
昭宁走了过去,却发现他披那披风下竟是朱色的曲领具服,配以玉革带……他竟是刚从朝中回来,连衣裳都没有换,就来见她了!
她问道:“世子爷,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这般着急?”
他来见她一向花样甚多,不会暴露自己身份,这般直接用自己的名帖请她出来,是从没有的。
顾思鹤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她,可是在家中罹难之时,在他于边疆荒漠凛冽的寒风中时,却时常想到她。现在终于又看到了她。
谢昭宁穿着件月白色嵌边的斗篷,上面绣了几丛兰草,梳了最简单的环髻,耳坠是白玉雕刻的花苞,在颊边轻轻地晃动,衬得她肤色莹润,波光潋滟的眼瞳映着秋日的天光,是正待破冰而出的惊艳。
他是从不会欣赏到女子之美的人,可是此刻,他看着谢昭宁,却突然觉得心怦然跳动起来,竟一时不敢直视她,别开了目光。顿了顿,才郑重地道:“自然是来谢你的,若非是你当初告知我那八个字,我家不知要遭遇何等罹难。你于我们家,有救族的大恩。我过了这般久才来,是在清理家中那些残余的叛徒,希望你不要见怪。”
其实昭宁猜到,他大概是来谢自己的,但是她以为像顾思鹤这般的人,即便是谢也不会直说,但却没想到,他既没有气她,也没有绕弯,而是径直的,郑重地说了这些谢过她的话。一时倒是让她心生感动了。她也看着顾思鹤,他虽然也不再复当年那般的闲散从容了,可现在他父亲、祖父没有自缢,他也没有遭受膑刑,也不是她前世看到的那个几乎快要没有人气,当真如厉鬼阎罗一样的顾思鹤。
这就已经很好了,她改变了很多事,让这些人都越来越好,这让她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的很有意义。
昭宁笑道:“若要说谢,还是应我先谢你,毕竟是你给了我半瓶万金丸,救我母亲在先。那句话自然只是报答,所以世子爷不必多谢,也不必因此心怀感念,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顾思鹤听她这般说,却是挑眉道:“如何谢,是否心怀感念都是我的事。而我救你母亲,却是我愿意为之。这是两件不同的事,不可相互消抵。你可也别想消抵了!”
昭宁无奈,两句话他又回了原型,她哪里想消抵了!
她道:“听说世子爷如今终于承袭了官职,前些日子也肃清家族之事,恭喜世子爷了!只是我家中还有事,恐怕一时不能再陪世子爷聊下去,要先告辞了。”
不过是出来的路上,顺道来见见顾思鹤,昭宁主要目的还是去找葛掌柜等商议家中的难题。
她说着正准备走,却听顾思鹤直接道:“谢昭宁,你家中是不是出事了?”
昭宁脚步微顿,父亲遇到危难之事,家中都尽量隐瞒未曾外泄,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顾思鹤会知道,她并不奇怪,顾家曾经是什么地位,他家本来就在枢密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何况他还是顾思鹤。
可是他知道的这么快,来得也这么快,还是出乎谢昭宁的意料。她转过身看他,才明白为何他连上朝的朝服都没有换,只是披了件斗篷就径直来找她了,原来是知道她家出事了,特意来找她!
昭宁正要开口说话,就听顾思鹤道:“你不要着急,我来就是来帮你的。你且告诉我,你们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指了指桌子,示意她坐下来说。
昭宁犹豫了一瞬,她此前并未想过找顾家帮忙,但是这样的事,谢家这样的文官家庭的确没有人脉可用,又是如此危机关头,她也就没有推拒客气了,将父亲遭遇之事简略说了遍。“……当务之急便是寻至少四千匹西北马。此前父亲和伯父已经问询了汴京马市,更远些的也问过,至多能凑到三四百匹,已经极难了!”
西北马本就少见,又要短时内凑出这么多来,这两天谢家人无不奔走帮忙,皆无好的结果。
顾思鹤只沉吟了片刻,难怪谢家的人没招子,昭宁也没想出办法来。这样的事若非常年与西北打交道之人,又有何人能有办法,他道:“若是问了旁人,定是没有办法。我倒是的确有办法,我们家认识一个在夏州养西北马的胡商,此人手下蓄有万匹西北马,只是他爱马,旁人极难从他那里买马来,但他早年在榷场交易时被我父亲所救,若是我开口为你们引荐,他定是愿意卖给你马的!”
谢家已为马之事愁了两日,听他如此说,昭宁哪有不高兴的!若非顾思鹤,旁人定是不知这般的渠道,更别说购买了。
她眼神一亮看着他:“当真?”
顾思鹤话一转:“只是若他卖马,银钱甚贵,恐怕要十万余两。你谢家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银钱来?”
这个昭宁早已考虑过了,虽然谢氏药行富庶,这几月在她的经营下也越发兴盛,可账面流通的银钱不过三、四万两,但若是将她这段时日购置的田产地契皆抵出去,便能凑出这笔钱来。到时候将病马治好再卖出去,虽不能全部抵了这费用,但亏空也就是一两万两银子之间,为了救父亲,救全家人,这点损耗自然不算什么。昭宁甚至该抵的东西她都已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待有马可买罢了。
昭宁便道:“这个你无需担忧,我都已经备下了。缺的不过是卖马的途径!”
顾思鹤本是想问她,若是没有这么多银钱,他可以凑给她。这样巨额的一笔银钱,就是对顾家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不曾想她竟有,谢家虽官位不高,富庶却是真,倒是他多虑了!
顾思鹤又道:“不过买马一事我能帮你,但是枢密院那边,自父亲被免后,如今几个副使都与我家不和,也无法为你疏通。自然,我还是会试一试的。”
昭宁知道顾思鹤此人,向来有话直说。她也不愿顾思鹤为难:“你帮我买马一事,我已是感激不尽。枢密院的事我们也在想法子,总是有路可走的,朗朗乾坤,绝不止被这等宵小这般逼迫。”
她心里松快了许多,买马是当务之急,虽然后面的事更重要,但若没有马,后面的事就是解决了也无用。她望着顾思鹤,笑容灿烂:“多谢世子爷,你可帮我大忙了!我明日便让父亲带着管事来找你,你只需派个管事接应他们就是,你放心,绝不让旁人知道是你在当中帮忙!”
她的眼神是如此明亮,像满溢的秋日里溶溶的日光,看得顾思鹤突然又心惊肉跳,心里暗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而且听到她说‘不让旁人知道’,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为什么不让旁人知道,他难道就拿不出手吗?
顾世子爷忘了,纵然如今顾家略不如前。但他的受欢迎程度却是更胜从前,不仅有世袭爵位,还有官职在身,且并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而是有武功有大谋略之人,他比从前还惹人爱,已经再度荣登汴京娘子最想嫁之榜首。
昭宁自然想着得为他预防着,免得旁人看了他帮自己误会了。尤其是现在祖父回来了,他立志想让家族辉煌,还有大房一家,她不想让这些人觉得,她和顾思鹤有什么牵扯,对他并不好。
昭宁在思索,顾思鹤却看着她,眼睛一眯道:“你该不会又在想什么两清之事吧?”
昭宁笑道:“没有没有,你欠我,我欠你,怎么两清呢。”
顾思鹤轻哼,这答案他满意了,她也还算识趣!
第97章
既然有了买马的法子, 自然是越快买越好!昭宁辞别了顾思鹤,派了个女使回去传话,家中众人甚至连哥哥都出去找门路了, 祖父去拜访他的同窗,父亲去拜见他的同科好友,现在兵部任职,只是六部权力中空,恐怕都不得用。传话回去后, 至少他们不会像无头苍蝇般求路无门了。
而她则立刻去了谢氏药行筹集银钱。
葛掌柜和徐敬早已在药行的账房中等她, 十万余两, 还要在五日内凑齐, 对于谢氏药行来说也并不容易。
葛掌柜一边拨着算盘珠子一边道:“如今整个药行账面上有四万六千余贯, 您说至少要备下十二万贯, 怕是要将今年买入的田产地契都抵出去,还要将西边的五家药行押给承顺银号……”
昭宁手里也是一把算盘, 她现在算盘打得极好,纤长的手指快速拨弄珠玉般的算盘, 核对着葛掌柜的话:“应还差两万贯, 外地的药行抵出去也来不及,今儿夏新进的三批药材抵给其余药行, 能暂时解燃眉之急, 你现在便去筹得这些银子吧,换成交子,明日便送去府上。”
葛掌柜领命, 带着四五个管事四下去筹措银钱, 昭宁也松了口气,这般应该能解决四千匹兵马之事。
可是父亲买马的文书有误, 枢密院中的官吏以此不放,非要卡死父亲,马的折损越来越多,到最后仍然是岌岌可危的。该如何解决仍然是难事。
她沉思了许久,道:“实在是不行,最后便去敲登闻鼓又何妨!”
登闻鼓是的告御状的鼓,凡言朝政得失、军情机密、理雪冤滥、陈乞恩赏均可敲登闻鼓,上呈天命。但御状可是轻易能敲的,敲击登闻鼓必为冤情本人,且还要受鞭笞之刑,徐敬听后吓了一跳。
“娘子您可切莫冲动,那登闻鼓若敲了,人是要受大苦的!”又道,“何况我听说这些时日,各地大事不断,君上勤于政事,边塞换将,四川闹匪,登闻鼓院已是有半个月未开了,恐怕娘子去敲登闻鼓,最终也还是告不成这御状。”
昭宁轻轻一叹,她也知道。
即便是敲了登闻鼓,还要经登闻鼓院,经登闻检院,并不能直接上奏陈情,否则天下人岂非都要去敲鼓了。
何况庆熙大帝如今是日理万机,忙于朝政,比如李家满门皆斩,门生党羽皆被牵连,由此肃清了朝野。比如收复西北,灭国银夏后,派兵驻戍,党项人也被赶往了草原深处。
当年太祖建国后,边陲就一直饱受银夏和契丹的侵扰,失了幽云十六州,太上皇在位时,更是让银夏占据了西北诸府,幸而庆熙大帝继位,收复失地灭国银夏,如今的大乾朝兵强马壮,更有了泱泱大国之气。
她道:“罢了,君上日理万机,国事已忙而无暇,登闻鼓暂时不开也无妨。”
徐敬知道大娘子一向是对君上极崇拜,药行的书柜里还有大娘子买来的君上的传记呢。他笑道:“您果真是崇敬君上!”
昭宁心想他们是不知道,君上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日后甚至达成了自太宗以来的百年夙愿,驱逐了契丹人,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只可惜不知为何在归途中意外逝世了,才使得契丹人卷土重来,国破罹难,大乾朝退居临安新都。赵瑾和顾思鹤联手,也不过是稳固临安不破而已。
她甚至还知道,现在朝野中,也存在着对君上的非议之声。别说他们了,就是前世最后,觉得是君上穷兵黩武,以兴兵之举导致败国,痛骂于他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赵瑾分明最为崇敬君上,那时候他身为摄政王,却也并不阻止这些骂声,甚至是放纵,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昭宁凝神想了想道:“倒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徐敬有些疑惑,大娘子说什么法子?昭宁却突然道:“徐先生,我们上次药行买铺面被阻拦一事,我记得你曾告诉我,你派人监视到了蒋家名下那何氏药行和顺天府尹的户曹往来!是他买通了户曹来为难我们,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