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枕头,垫到两个枕头。
枕头越来越高,她只觉月要都快折断了,一时间又怯又怕。
然而谢行之却很喜欢如此,不知疲倦地托着枕头,夜夜如此,她这样与羊入狼口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画面和谢行之说出来的话,月吟光想想就害臊,耳根子红了起来。
谢行之低吻月吟的额头,温柔说道:“辛苦夫人了。”
月吟浅笑,靠在谢行之的怀里,满是有了身孕的喜悦。
没过多久,月吟的心里又开始难受了,拢了拢眉头,忍了一下,将心口的翻涌又压了回去。
谢行之见她不舒服,丝毫都不敢马虎,差人去请大夫来看看,却被月吟给拦了下来。
月吟笑谢行之,“夫君太过紧张了。”
她手里攥着一角谢行之绯色的官袍,“我伺候夫君把官袍换了吧。”
怀里的人有了身孕,谢行之哪里还舍得让她动手伺候。他唤了小厮进来,去了屏风后面换便衣。
屏风那头传来窸窣的衣料声,月吟坐在软榻上等谢行之换好衣服,哪知被压下去的恶心感觉说来就来,她实在是没有忍住,拿锦帕捂住唇,伏在软榻的矮几上干呕。
谢行之从屏风那边换好便服出来,就看见了月吟伏在矮几上干呕,他忙倒了杯温水过去。
月吟捧着吟了一半温水的杯子,谢行之擦去她唇角的水渍,动作轻柔,细致入微。
月吟胃里不舒服,嘴巴也没有味道,“夫君,我想吃点酸的。”
谢行之知晓有身孕的妇人喜欢吃些酸的,问道:“山楂如何?”
月吟点点头,开始怀念那算得掉牙的新鲜山楂。
谢行之吩咐了下去。已是夕阳西下,这个时间段倘若集市上没有新鲜山楂卖,便去山上的山楂树上摘。
月吟以前不喜欢吃酸,但没想到有一日竟要靠那酸掉牙的味道来压住心里翻涌出来的恶心感觉。
晚些时候,大夫人来了趟鹫梧院,与月吟说了一会儿话,临走前一脸严肃地把谢行之单独叫了出去。
“如今阿吟有了身孕,月份尚小,且又是头一胎,要格外小心。在这前三个月里,大夫说不许的,那便是不许,你可千万别胡来,明白吗?”
谢行之:“儿子明白。”
大夫人看了眼儿子,他大抵是听进去了。
然而大夫人那一直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去,再三叮嘱道:“你明白便好,总之万万不可胡来。”
她可是听闻有好几次夜里,鹫梧院传了五六次水,已过子时都还未曾歇下。
月吟温顺乖巧,大夫人叮嘱过一次,她自是放心的,但是她没想到平素禁欲的儿子竟……
是以,她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亲自叮嘱儿子。
谢行之送母亲离开鹫梧院,大步流星回了屋子里。
两人初次为人父母,没经验,谢行之将月吟看得紧紧,丝毫都不敢马虎,生怕她和腹中的孩子有个闪失。
夜里睡觉的时候,谢行之也不敢面对面拥着月吟,怕压到她腹中刚足月的孩子。
但不抱着月吟,谢行之又不习惯。
月吟侧躺在床榻上,背对着他,谢行之长臂一揽,他紧实的胸膛撞进一片柔软,从背后抱着月吟。
怀里的人却身子一颤,声音发紧,甚至害怕地轻颤。
“不行……”月吟回头看谢行之一眼,她怕极了他从后面突然袭来。
会伤到腹中孩子的。
“夫人想哪里去了。”谢行之轻笑,手臂只是环着她而已,连她的亵衣都未曾撩开。
“还是说,夫人很想?”
谢行之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眼底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我才没有想。”月吟耳根子一热,当即便否认了。
谢行之唇上带笑,手掌放在月吟的小腹上,“夫人回答得如此快,知道我在说什么?”
月吟脸更烫了,别过头去不想搭理谢行之,心道他在这种大事上面有分寸,知晓孰轻孰重,是不会乱来的。
他的明知故问,无非是想让她说出那羞人的话。
罗帐灯昏,月吟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将手护住小腹。
两人的唇角上都有了笑意,连扬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甜蜜极了。
夜阑人静,谢行之就这样拥着月吟,手掌也护住她平坦的小腹,护住两人的孩子。
小腹如平素那般软,谢行之竟没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一个多月了。隔着单薄的衣料,他掌心下的小腹平缓地呼吸,仿佛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的一呼一吸。
谢行之唇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夏夜燥热,这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不过才一日的功夫,月吟有孕的消息便传到了谢老夫人耳中。
大房那边白日里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喜气洋洋,又是给了大夫赏钱,又是送大夫离开侯府,
傍晚的时候,鹫梧院出去的仆人带回些新鲜山楂。
两件事结合在一起,便不难猜到有什么好消息被瞒了下去。
谢老夫人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消息被瞒下去的道理,不过是想等她这乖孙媳月份稳一些。
晨间请安的时候,谢老夫人留了大房的当事人,她仔细一问,从月吟口中说出来的答案,确实如她所料。
谢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眼底掩饰不住的高兴,招手说道:“乖孙媳,过来些。
谢行之松开月吟的手,月吟到谢老夫人跟前,“并非想瞒祖母,只是想再稳一些时日。”
谢老夫人笑着打趣道:“祖母哪会因为这小事而动怒。祖母都懂,自是不会责怪你。”
谢老夫人目光落在月吟尚未显怀的肚子上,“这好不容易盼到澄哥儿成婚,祖母就等着抱曾孙子曾孙女呢。”
“阿吟,你身子骨本就弱,这有了身孕后,便更需要注意了。还有澄哥儿,阿吟是头胎,这往后的九个月身子常有不爽利的时候,你作为丈夫,要多多体谅阿吟,多在身边陪陪她。”
谢行之说道:“孙儿谨记祖母的教诲。”
谢老夫人又道:“你的性子温润,即便祖母不说,你也知道该如何,祖母是放心的。”
谢老夫人盼着今日盼了许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同小夫妻俩说了好阵子话,又叮嘱鹫梧院的厨子用心负责月吟的一日三餐,不得有丝毫马虎。
晚上谢行之下值回来,餐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对于就她和谢行之两个人吃,菜着实多了。
月吟恍惚一阵,一时间仿佛回到了曾经来鹫梧院吃饭的那段时光。
谢行之已经换上了便衣,他扶着月吟坐下,还是和往常一样,先盛了一碗汤给她,再夹了肉脍和她喜欢吃的菜。
谢行之说道:“夫人如今是双身子,一人吃,两人补,断不可像平常一样任性,只吃几口便放了筷子。”
月吟看着碗里堆成个小山的菜,下意识拢了拢眉,“可是真的吃不下嘛。”
她声音拉得长长,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月吟垂下眼睑,打量了一圈她纤瘦的腰肢,又看了看尚未圆鼓起来的肚子,小声嘟囔道:“肚子就这么小,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嘟囔声再小,谢行之也听见了。月吟小情绪一上来,白嫩的香腮便微微鼓起,让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谢行之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腮帮,“阿吟的肚子小不小,我最清楚。”
月吟愣怔片刻,反应过来以后,脸顿时红了起来,羞赧地嗔谢行之一眼。
她哪里说的是这个。
谢行之笑了笑,夹了一块鲜美的鱼肉喂到她嘴边。
“去了刺的,安心吃。”
谢行之说道,他夹的是酸甜口的松鼠鳜鱼,正好对她想吃酸的胃口。
月吟就着谢行之递来的鱼肉,小口吃着。
口中有了些酸味,她心里舒服了许多,身子的不舒服缓和了些。
三伏天的夜里仍旧燥热,加之香软在怀,谢行之纵使是再有定力,也难免有些念头。
但月吟如今的情况,确实不适合,会伤到腹中孩子的。
谢行之敛了敛眉,晦暗不明的眸子压着一抹欲色,身子异常滚烫。
月吟被谢行之从后面揽着,对他的变化甚为清楚,碰到他滚烫的手掌,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小声说道:“夫君,你若是难受,不妨还是和前几日一样,去冲冲凉水澡。”
她还推了推谢行之,示意他去净室。
谢行之低低一笑,嗓子泛起沙哑,“就这么无情?匆匆打发走床榻人?”
前几日夜里,他确实在净室里冲了凉水澡才勉强将那股燥意降下去。
谢行之握住月吟的手,灼热的手指把玩着她纤白长指,指端摩挲着她短短的指甲。
月吟脸上臊红,有些难为情,纠结了很久,最后在一阵沉默中缓缓启唇,“夫君若是想的话,我也……”
她结结巴巴说着话,脸上早已是红霞飞,纤指回握谢行之的手,心跳得飞快,“可以帮帮夫君。”
她听说在这种事情上,男子忍着忍着身子会出问题的,谢行之平素在这事情上便不知节制,倘若真如众人说的那样,因此伤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月吟纤指按了按谢行之的手,其意再明显不过。
谢行之笑了笑,捏了捏月吟柔软的纤指,绕着她纤指,“夫人心疼我。”
月吟红着脸抽手,否认极快,“才没有。”
昏暗的罗帐里,谢行之光看着月吟的背影,便已经能猜到她羞赧的神情。
谢行之笑着在月吟发间落下一吻,松开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我去净室一趟,夜色已深,夫人先歇息,不必等我。”
罗帐被撩开,月吟听见谢行之离开的声音,她拢了拢薄被,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月吟眼睑低垂,手掌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这孩子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莫说是谢行之,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丝毫准备。
不久,谢行之从净室出来,重新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