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趣的大混蛋!”骂完之后,女人重新抓起书卷看了起来。
等翻了两页之后,仡濮臣从花枝上又摘下一朵,递到她的面前:“行了,来吧。”
谢嗣音勾了勾唇,不过却没有理他,微微偏了偏身子,用书籍盖住他的手,当作没有看到。
仡濮臣冷哼一声,还没将手撤回来,就被女人抓住手腕,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大祭司如此没有耐心,怕是要输了赌注。”
仡濮臣双眸微眯,冷淡的笑了一声:“小雀儿,还不到最后,一切都还未可知。”
谢嗣音不在意的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梅花,然后当着他的面握在左手,而后问他:“猜一猜,在哪只手里?”
仡濮臣颇有些无语,转过头去不想看她了。
谢嗣音笑道:“既然大祭司没有猜出来,那你就输了。”
仡濮臣瞥了她一眼:“想知道什么了,问吧。”
谢嗣音慢慢站起身,走到他的身侧:“想问大祭司......”
就在仡濮臣以为她会一些秘辛或者山下的战事时候,女人却慢慢倾下身子,凑到他耳旁笑道:“今天有没有比昨天更喜欢我一些?”
仡濮臣的耳垂一下子就红了。
谢嗣音瞧得分明,勾着唇就含了上去,辗转间声音里带了情意绵绵:“大祭司,有吗?”
仡濮臣身子一僵,脸色红了又红,最后靠着内力压了下去:“小雀儿,是本座太放任你了?才让你这样得寸进尺?”
男人的吐息喷在颈侧,已经带了几分灼热。谢嗣音心头好笑地松开他的耳垂,面朝着他道:“确实是大祭司纵容才......”
话没有说完,男人神色一冷,将人往怀里一揽,低声道:“有人来了。”
谢嗣音一愣,顿时安静下来。
红尾蛇身子一蹿就从窗口蹿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撑着肚子回来了。在仡濮臣的手底下嘶嘶了两声,重新盘成了一个圆环。
仡濮臣轻点了它两下,目光转向谢嗣音道:“你在这里等我?”
谢嗣音摇摇头,一手抓住他的衣袖:“我同你一起。”
仡濮臣勾着唇,冷瞧了她一眼:“害怕?”
谢嗣音诚实的点了点头:“一个是确实害怕,还有一个......我不想离开你。”
仡濮臣认真打量了她半响,板着脸斥她一句:“油嘴滑舌!”
谢嗣音好笑地戳了下男人几乎都要压不住的嘴角,低下头重又亲了他一口:“我才没有。”
仡濮臣连眉头都舒展开了,轻哼一声:“行了,走吧。”
刚一出门,就看到仆人捧着个令牌进来。仡濮臣瞧了一眼,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等二人到了花厅之上,果然就见到一个清秀俏丽的少年郎背对着他们站着。
听到脚步声,少年转过身来,一眼先看到了谢嗣音,而后目光落到仡濮臣身上,反复张了几次口,最后勾着唇笑道:“哥哥。”
谢嗣音眨了眨眼,这是之前那个少年?
前后模样相差也......太大了些。
仡濮臣本就不喜他,瞧见谢嗣音目不转睛的看他,更是不悦。
“你来做什么?”
少年笑着道:“上次哥哥说......”
“本座从来没有什么弟弟。”
少年顿了一下,仍旧笑着道:“上次大祭司说了云安郡主的事情,可是......如今形势有变,所以还得上山来跟您商量一下。”
谢嗣音视线一下子又重新落了过去,目中带了些许的疑惑。
少年这回学乖了,看都没有看谢嗣音,目光始终望着仡濮臣,缓缓道:“当初事发的突然,我也没有本事,最后让姆赤蜒的人跑了一些。如今,那些人四处散布谣言,说......云安郡主被您给抓上了山。”
“大雍的宣王爷......也知晓了这事。刚传了信过来,让我们限时三天,将人给送回去。”
谢嗣音手指一紧,红唇也跟着抿了起来。
仡濮臣幽幽目光看了他一眼,跟着从喉咙发出一声轻呵声,笑声凉薄,还带了些瘆人的味道。
少年仍旧乖乖的站在原地,噙着笑意看他,似乎没感受到他的怒意。
仡濮臣轻笑着点了点头,慢慢转了个身,在正中的圈椅上坐下:“你的胆子比姆赤蜒还要大。”
少年既然还能活着站到他的面前,那么定然不是个傻子。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当着谢嗣音的面,说出这件事情来。
那么,就是故意的了。
如此,挡着他的面,来捋他的逆鳞。
果然是......好大的胆子。
少年勾了勾唇:“多谢大祭司夸赞,只是您既然带着云安郡主过来,想必也没有瞒她的意思。”
谢嗣音水泠泠的目光一下子转向仡濮臣身上,红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话了。
仡濮臣看也没有看她,继续望着少年道:“本座上次说了,若是消息传出去了,那后果就你自己掂着。”
少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应声道:“所以,这次我上山......也是来请大祭司处置。”
仡濮臣半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寨柳乃,你当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
寨柳乃双眼一下子就弯了下来,如同两弯新月:“原来大祭司知道我的名字。”
仡濮臣抿着唇,声音不见一点儿和缓:“知道新一任苗疆酋长的名字,应该不足为奇。”
寨柳乃眸色黯了一下:“也是。”
仡濮臣似乎没听出少年语气里的遗憾,继续冷声道:“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如果能选择的话,还是想老死在苗疆。”少年语气里没有一点儿惧意,还带了些许的戏谑味道。
仡濮臣直接笑了:“寨柳乃,你凭什么觉得能从本座手里逃出去?”
寨柳乃视线落到一侧的客椅上,目色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慢慢坐了上去:“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念头上山来的,可是见到了郡主之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仡濮臣漆黑的眸子看过去,颇有看他作死到何种程度的意思。
寨柳乃继续道:“倘若只是大祭司单相思,那此局无解。可如今瞧着,郡主对大祭司也生了几分情意,那么......这个局面或许就可以解开了。”
仡濮臣攥着的手指慢慢松开了,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重复了一遍:“几分情意?”
声音莫测,听不出高兴还是不悦。
这一回,寨柳乃也有些迟疑了。
仡濮臣眸色不悦的看向他,又说了一遍:“几分情意?”
“啊?”寨柳乃愣愣的道,“三分情意?”
仡濮臣更不悦了:“三分?”
寨柳乃试探着道:“七分?”
仡濮臣仍旧不高兴:“七分?”
寨柳乃这回终于明白了,眸中带笑的睇了一眼谢嗣音道:“应当是生了十分情意。”
谢嗣音:......
“如此一来,倘若郡主肯去解释的话,到时苗疆同大雍联姻,也可免了战后安抚工作。”
谢嗣音:......
这个酋长的脑子,转得果然比之前那个快一些。
仡濮臣看着他,眸色深深:“联姻?”
寨柳乃点点头道:“正是,一般两国交战,最后战败的结果大多是求和联姻。如此,也就意味着......我们苗疆,不......是大祭司您委屈一些。”
仡濮臣没有说话,微眯着眼瞧他,似乎等着他将剩下的话说完。
寨柳乃还当真敢说,他冲仡濮臣笑了一下:“可能得委屈您嫁去......也不能这样说,应该是委屈您去汴京成个亲。”
谢嗣音扑哧一声,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仡濮臣偏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女人紧抿住唇,可眼中仍然荡着笑意。
他冷哼一声,转头冲着寨柳乃道:“滚出去!”
寨柳乃后退两步,冲谢嗣音眨了眨眼:“剩下的,就辛苦郡主了。”
仡濮臣抄起桌上的茶杯掷了过去:“寨柳乃,你若不想走,本座可以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哗啦”一声!
茶杯碎在地上。
寨柳乃被砸了一头,再不敢废话,转身就跑。
没跑两步,身后仡濮臣继续冷冷道:“还有......管好你的蛊。这次也就罢了,倘若再有下次,本座定然杀了你。”
寨柳乃勾了勾唇,没有回头的应了一声。
等人走了之后,谢嗣音忍不住凑上前去,笑盈盈的看着他:“仡濮臣,你要嫁给我吗?”
仡濮臣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也很会想。”
谢嗣音笑着摇头:“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你们苗疆酋长想出来的。”
仡濮臣抬手捏着她的半边脸颊,毫不客气道:“做梦!”
“疼疼疼......”谢嗣音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松开。”
仡濮臣冷哼一声,将手撤了回去。
谢嗣音慢慢坐到他身旁,十分认真的同他商量道:“仡濮臣,其实他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你不如认真考虑一下?”
“一举多得?”仡濮臣冷笑一声,她还敢说一举多得。
谢嗣音不仅敢说,还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一来,你可以同我一直在一起了;二来,我可以带你去看汴京的烟花;三来......”
她轻咳一声,脊背挺得笔直:"无名无分了这么些日子,如今,本郡主也能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