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还请见谅。前段日子家里发生些事,婚事进行的比较匆忙,我们也是临时才决定的。”温淮知及时打断他,免得他继续胡思乱想。
“哦……”
叶青庭突然闭嘴,回想了一下前段日子好像温淮知的祖母去世了,办了丧事,心中顿时释然:“原来如此。”
“公子,我们需要启程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好向那边的人解释。”
屋外,一名下人适时地提醒,也恰好化解了此刻略显尴尬的气氛。
“告辞,有缘再相见。”
叶青庭微微低头以示告别,最后抬眼时看到从房里出来的温梅,也冲她轻轻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下山途中,叶青庭与叶青寻兄弟二人一路闲聊,说他真的没想到二人居然成亲这么快,而且都没一个人知道。
后面说着说着又谈到了川竹姑娘还真可怜,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坑蒙拐骗了。
虽然叶青寻不曾搭理他,但叶青庭还是自顾自说着。
“公子请留步。”一声清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声音打断了叶青庭的絮叨。
只见一位身着明艳橙色衣裙,容颜姣好的女子款款而来,身后跟着数名仆从,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叶青庭停下脚步,只见那女子轻纱遮面,向他微微福身行礼。
他一时以为自己的翩翩风度吸引了佳人芳心,便执起折扇,轻轻一扬,故作高冷地问道:“何事?”
“我方才听到公子提及温淮知,不知他……发生了何事?”
女子的声音柔柔弱弱却不失礼节,见叶青庭听到后眉头一皱,又开口解释道:“我与他相识,故而有些担忧。可是他……染上了什么疾病?”
叶青庭还头一回见到有其他女子说认识温淮知的,而且这位姑娘一看也是有点身份地位的。
好吧,他承认温淮知是有几分姿色,可能人家姑娘也只是真的忧心好友。
这么一想,叶青庭不假思索道:“前段日子温兄家里办了丧事,不过姑娘放心,温兄现在好得很,已经成亲了,有如此良人作伴,定能早日走出伤痛。”
梁月一开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温淮知成亲了,于是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才特地前来询问这位公子。
再次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脸上笑容瞬间凝固,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重复道:“成亲?”
叶青庭看着眼前女子瞬间变幻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坏了,莫非这位是温淮知之前的旧相识?这趟浑水,他可不敢再趟了……
反正叶青庭此前和其他女郎分手时,对方也露出这面容,一看就是风雨到来的暗示。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叶青庭言简意赅,不等女子再开口询问,便与随从们径自离去。
梁月紧握双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最后竟是怒极而笑,笑声中带着嘲意。
她对着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小春,你速速下山,告知我父亲,让他今晚便回府,不必等到明日。还有,阿夏,你即刻前往温淮知府上,请他今晚务必到我府上,就说……我要见他。”
“是。”两位侍女恭敬地低头应声,见自家小姐怒气冲冲,神色难测,不敢有丝毫怠慢。
第三十章
◎听闻你已成亲◎
夕阳落下,温淮知得知梁月回来的消息。
阿夏站在一旁,看到温淮知身旁的女郎时,眼神出现一丝惊叹。
但她很快又低下头,催促道:“温公子还是早些过去吧,若是迟了些,奴婢也不敢保证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
“哥哥,你还是别去了。这本来就对你不公平,凭什么呀,仗着自己有些权势便可以这样欺负人吗?”温梅在一旁小声嘀咕,还扯了扯温淮知的袖口。
温梅内心也是很害怕梁月的,还记得她上回不小心撞到了那梁月,便被狠心拖去打板子。
若非哥哥及时赶到,恐怕自己半条命都要吊在那了。
也正是因为梁月对哥哥情根深种,她才侥幸逃过一劫。
“无妨,你们在家中等我。有些事,还是要再次说清楚些才是。”
温淮知淡淡开口,眼角余光却撇向川竹,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相信你。”时绾眠淡然一笑。
温淮知再三叮嘱,才转身随阿夏而去。
梁府朱门紧闭,他步入庭院,穿过回廊,来到待前厅。
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他行了一礼,语气疏离:“见过梁小姐。”
梁月正执茶盏细品,闻言动作一顿,抬眼望去,只见眼前少年郎较之以往,更添了几分俊朗。
许是多日未见,她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半:“许久未见,你可有想我?”
温淮知再次行礼,不为所动,语气平淡:“不知小姐唤我来,所为何事?”
梁月见他不接话茬,反而反问,心中怒火再起。
她不信温淮知不知自己此来缘由!
她冷哼一声,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听闻你已成亲,可是真的?”
“是。”温淮知答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啪!”
梁月怒拍茶桌,霍然起身,抓起茶壶便朝温淮知掷去,怒喝道:“温淮知!你好大的胆子!”
梁府仆役齐齐跪地,梁月身旁的贴身婢女惊慌失措地扶住她,柔声劝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茶壶正中温淮知的额头,碎裂声清脆悦耳,却也带出殷红,顺着温淮知的眉眼缓缓流下。
梁月见状,心中亦有几分心疼,但怒火难消,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还是不是?!”
“小姐纵有千般机会,在下答案依旧,在下确已成亲。”
温淮知语气平静,血迹蜿蜒而下,他却纹丝不动,挺立如松,傲然不屈。
梁月泪眼朦胧,怒气渐渐转为委屈,哽咽道:“你...你对得起我吗?”
温淮知这才抬眼,疑惑地望向梁月,不解道:“在下与小姐清清白白,何来对不起小姐之说?”
正当此时,梁大人闻声赶来,目睹眼前一幕后,厉声喝退左右侍从。
待众人退下,梁月见父亲到来,委屈更甚,泪如雨下,指着温淮知,哭诉道:“你明知我心意,却戏弄于我!”
温淮知向梁大人行礼,依旧坦然自若,面对梁月的指责,平静回应:“在下早已明确拒绝过小姐。”
梁月气结,却又无法反驳。
温淮知确曾多次明确拒绝,但她却执意认为他是羞于表达,甚至临行去京师求学前,还特意警告县中女子,不得觊觎温淮知。
梁大人上前扶起爱女,情绪稍缓,心中亦明了缘由,确是女儿一厢情愿。
他故作轻松,笑里藏刀道:“温公子这是想利用完本官,便一脚踢开吗?”
温淮知不慌不忙,拱手回礼,目光坦然地直视梁大人:“不知梁大人所谓‘利用’何意?在下记得是梁大人主动提出资助,大人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但若将此归为利用,在下实难理解。”
梁大人深知温淮知乃难得的俊才,日后必成大器,若能飞黄腾达于京城,前途不可限量。
他未料到女儿竟倾心于他,起初犹疑不定,但见温淮知屡试屡中,便动了将之招为女婿的心思,有意无意地撮合二人。
他本以为温淮知不解风情,眼中唯剩书卷,于是他倒也不急,心想这木头总有开花之日。
哪知,这短短时日,十余年情丝未动的温淮知,竟已成亲!
梁大人稳了稳心神,避而不答,起身走到温淮知面前,取出手帕轻柔地拭去他额间的血迹,继而缓缓靠近:“近日小道消息,关口或将开放。你上次科考至今毫无音讯,怕是已无望。若你日后仍想继续,少不得我的帮助。”
他凑近温淮知耳畔,轻声道:“只要你休妻,迎娶月儿,此事便可揭过,我依旧资助你,并在各位大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分不清孰轻孰重才是。”
温淮知往后退了一步:“此事绝无可能,纵然前路坎坷,甚至放弃科考,我也绝不休妻。”
“你放肆!”梁月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抓起一只瓷器狠狠摔在地上,以泄心头之愤。
梁大人见温淮知如此不知好歹,更是怒火中烧,冷笑一声:“来人!温淮知以下犯上,将他拿下,杖责一百!打到他服气为止!”
话音刚落,十余名壮汉便从门外涌入,朝温淮知扑去。
然而,众人始料未及的是,温淮知看似温润如玉,出手却毫不留情,竟将数名壮汉放倒在地。
若非人多势众,只怕还真拿不下他。
最终,壮汉们虽最终制服了温淮知,将他打伤,但自身伤势更重,个个不禁捏了把冷汗。
他们暗暗惊奇,这小白脸竟如此力大,拳脚功夫了得,莫非是特意练过?
五十杖责过后,温淮知仍是紧咬着牙关,一言不语。
梁月轻轻扯了扯父亲衣袖,梁大人这才抬手示意停刑,冷声问道:“温淮知,你服还是不服?”
温淮知强忍着剧痛,默然不语,便是默认继续受罚。
他从一开始便未落入对方的圈套,对方以“以下犯上”之罪名加诸于他,他若应承,便坐实了罪名。
“好得很!来人,给本官……”
梁大人见他如此硬气,正欲下令继续行刑,却忽听身旁亲信耳语几句,脸色骤变,复杂地望着温淮知。
良久,梁大人才挥退心腹,缓步走到温淮知身边,命壮汉们退散,随后亲自扶起他。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淮知啊,本官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懂本官的一片苦心呢?罢了,本官终究不忍埋没人才,我命人给你备些药材,你先回去罢。日后的资助,你若需要,本官自然不会吝啬,但先前那件事,还望温公子好好思量。”
温淮知强忍着眼中的寒意,唇色惨白如纸,却依旧礼貌地拱了拱手:“不必,多谢大人好意,在下告退。”
待温淮知走后,梁月撅起小嘴,不满地嘟囔道:“爹爹……”
梁大人眉头紧锁,显得心烦意乱:“月儿,不急。刚刚收到消息,关口那边一旦完全开放,便会公布科考名单。”
梁月闻言,秀眉紧蹙,想起上次科考后,温淮知与爹爹及众人商议,发现温淮知的答卷与当时名震京城的长月公子几乎一致。
若他真侥幸高中,他们县无法交出人才,那便是欺君之罪,诛连九族。
梁大人亦是犹豫不决。
温淮知若能成为女婿,自然是极好,但若不能,也万万不可与其结怨。
皇上为鼓励地方教育,曾下旨,若有百姓通过科举考试,地方长官亦可获得封赏,级别越高,赏赐越丰厚。
梁大人缓缓坐下,啜饮着香茗,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腕间的佛珠,漫不经心地说道:“婚嫁之事,不足挂齿。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他尚且年轻,日后机会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