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驱蚊虫香囊,挂在身上或者放在房里可以有效地驱逐蚊虫。而且这是纯天然药草制作而成,不会对身体有害。”时绾眠说道。
手中的香囊如同小小的宝物,吸引着不少买木材的人,既然是免费赠送,倒不如拿回去试试。
几日后,石林县开始流传那香囊多么神奇有用。
有些从事农活的少不了裸露皮肤在外,因此每次都被蚊虫叮得个红肿,关键是还特别瘙痒。
而有些人则发现,将香囊放在床前后,竟睡得比以前还安稳。
“川竹姑娘,那个驱蚊香囊还有没有呀。”
“对啊对啊,我的那个香囊似乎快没效果了。”
见众人脸上皆流露出期待,时绾眠有些为难地说道:“实在抱歉,因为这是纯天然制成的,效果最多只能维持三天,而制作香囊也需花不少功夫。”
“啊,这么说以后都买不到了吗?”有人失望地问道。
“川竹姑娘,要不你考虑考虑卖这个香囊,这样我们生活舒适些,你也可以赚些文钱呐。”另一个人提议道。
“对啊对啊,川竹姑娘。”
“各位说的有道理。”时绾眠思索片刻,抬手抵住下巴,复又抬眼看向大家:“那我日后打算每个香囊一文钱两个,大家觉得如何?”
“一文钱两个香囊那川竹姑娘怕是都回不了本。照我说,就该三文钱一个才配得上川竹姑娘制作的香囊,贵是贵了些,但是川竹姑娘一个女子多不容易。”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是啊,我支持。”
“有道理。”旁人纷纷附和。
“多谢各位的厚爱,川竹有礼了。”时绾眠低头,她用衣袖擦去从眼角滑下的泪珠,随即慢慢抬头,温声说道:“在川竹心中,能帮助到大家是川竹有幸。然而,如果香囊价格太高,那便违背了川竹的初衷。”
她心里很明白,一个香囊,作为日常用品,且时效不高的情况下,除非药材特别的稀有,价格才会水涨船高,毕竟物以稀为贵。
但对于这驱蚊香囊来说,制作过程相对简易。如果定价为三文钱,大家将不再把其视为普通日常用品,反而会因此感到负担。
从眼下看,大家购买香囊多出于对她的同情和好奇,而从长远来看,若是长期使用,付出的代价便会大于蚊虫叮咬所带来的困扰,大家都无法承受此支出。
但如果是一文钱的话,那效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所以,一文钱一个香囊,可好?”时绾眠继续说道。
“好。”
“川竹姑娘人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
一旁的吴大娘咬牙切齿,没想到这川竹竟是好生厉害!
于是她笑呵呵地靠近川竹,试图探询其中的秘密:“川竹,这可真香呀,这是用什么弄的呀,和大娘我说说。你放心,大娘就是好奇而已。”
“这是祖传秘方,不可外泄。”时绾眠对吴大娘轻笑,直言拒绝。
吴大娘一听,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祖传秘方,我可不稀罕。”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秋季,空气中已开始透出一丝凉意。
今日,温淮知一早便下山出远门。
来到中转站点,正欲乘船时,他发现此地人流异常拥挤,喧哗声中夹杂着几分紧张的议论。
众人纷纷在讨论着近来中原可能要大乱的消息,脸上满是忧虑的神情。
等到午时,温淮知终于抵达乌托镇。
一下船,他便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岸边的军兵正严肃地对行人进行逐一搜身与身份核查。
望着往日繁华热闹的镇子,此刻却显得冷冷清清,街道上人烟稀少,开张的店铺也减少了一半,似乎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之中。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这般盛景化为寥落。
“咦?温公子!”在不远处,有一名穿女子朝着温淮知的方向喊道。
温淮知转头,看到一名身穿紫裳的女子在喊他,随后他走到女子身侧,轻轻点头以示回礼:“昭雪姑娘。”
“温公子,今日怎得有空来到此处?”
昭雪看到许久未见的俊俏郎君,面颊微红,声音柔和地问道:“是来还书的吗?”
温淮知点点头,见行人寥寥无几,他不由好奇地问:“昭雪姑娘可知最近发生何事?”
昭雪叹了叹气,脸上浮现一抹忧虑,语重心长道:“公子有所不知,听说中原与游牧即将开战,情况不容乐观。现在传令要加强对中原地区游牧一族的查访。许多游牧人都想避难而逃,水路与其他交通都受到严格的控制。听闻再过几日便会封锁,非紧急事件恐怕不得通行。”
“昭雪姑娘可知道是因为何事?”
昭雪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人经过,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温淮知,低声说道:“我听闻是因为淮乐公主出事了…...”
“淮乐公主?”
昭雪想到温淮知平日里心思多在书卷之中,对这些事未必了解,便继续解释道:“淮乐公主乃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嫡长公主,同时她也深受游牧一族的宠爱。”
似乎是聊到了女子喜欢的话题,昭雪继续补充道:“这淮乐公主在京城里可谓声名显赫。她性格泼辣无比,目中无人,还养了许多面首。”
“不过,我有幸远远见过公主一回,正所谓‘六朝粉黛无颜色,回头一笑百媚生’说的便是她。我马车上还有画像,可以拿来给公子看看。”
“不必了,多谢昭雪姑娘,我还有些事,先行告退。”温淮知与女子告别,转身离去。
“温公子!”昭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不舍。
她总觉得有些人如果错过了,那便是一辈子都错过了。
温淮知转身,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昭雪姑娘还有何事?”
昭雪低下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无事,温公子一路小心。”
温淮知点点头。
昭雪看着温淮知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期许,或许这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了,愿上天待他不薄,让他有功成名就的那一日。
“姐姐,他是谁呀。”从马车上跳下另一名年轻女子,看着昭雪一直盯着男子离去的背影,便好奇地问道。
昭雪目送那愈走愈远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
“姐姐,你喜欢他?我说呢,你怎么在这里住了好几日,原来是在等他呀。”
年轻女子撇了撇嘴,满脸遗憾,早知道便早点下马车好了,便能见识到姐姐倾心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风采。
昭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慢回忆,声音带着些许恍惚:“我记得有一个秋日,也是像现在这般,我来到这游玩,而那日出门时没有带婢女,没想到半路竟下起了大雨。”
“从书阁出来时,遇到了他。他正好来帮掌柜抄书,便把伞给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家境清寒,年纪轻轻便自己挣钱养家糊口。每逢闲暇时,他总会翻山越岭,从石林县来到镇上。他对书册热爱却无力购买,便会帮掌柜免费抄书,以此得到一些机会。”
昭雪的目光愈发柔和,似乎在脑海中细细描摹出那少年郎的身影。
烛火轻摇,夜晚中,他认真勾勒字句时的专注,以及偶尔逸出的微笑。
“啊,听上去也太惨不忍睹了。”年轻女子听着,无不感到震惊,难以置信这样的毅力存在于世。
“是啊。只叹这命运是如此不公,让有志之士艰辛,而那些贵公子却沐浴在最好的资源中,却没能懂得珍惜。”昭雪眼底流露出伤感,似乎是为那平凡却卓绝的命运而惋惜。
“姐姐,那你既然对他有好感,且不说爹爹同不同意。你可以给他买一些呀,反正我们又不缺银子。”年轻女子想不通。
“我又何尝没有试过呢?只是他不愿收罢了。”昭雪想起那些最初,她借着诸多理由,频频为他送书,可他却认为无功不受禄。
“切,不识好歹。”年轻女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心中对温淮知有几分不满:“姐姐从未如此主动对待过任何一个男子。”
昭雪忍不住轻笑:“他要是收的话,也就不会是温淮知了。”
第十三章
◎好一个喜欢到一定境界的真性情◎
温梅用完晚膳后,拉着川竹去溪边散散步,未料刚踏出门扉,便撞见了温淮知。
“哥哥!”温梅激动地大喊,见男子抬眼看自己后才兴奋地挥了挥手,待温淮知走近时,方才搂着温淮知的手臂疑惑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温淮知扶着温梅,同时对川竹微微颔首示意,温声道:“进屋说。”
三人回到堂中,安坐桌旁,不到片刻,祖母也出门查看,见温淮知安然归家,才放下心来,含笑返回房中休憩。
温梅双手托额,一脸好奇地看着温淮知,催促道:“哥哥,你快说发生了什么。”
于是温淮知将今日在途中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关于游牧与中原之消息,一一陈述,只是对昭雪姑娘以及所谓的淮乐公主只字未提。
时绾眠垂手于膝,当听到游牧要与中原开战时,袖中双手却不觉微握。
无论是哪一方战败,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川竹,川竹!”温梅见她失神,伸出手在川竹眼前晃了晃,见她回过神来后才问道:“你在想什么呀,一直发呆。”
时绾眠摇首一笑。
只怕现在关口检查会更为严格,如果只有这件事的话,兄长或许尚且安然。
此刻,思来想去终归无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段时日里扮好川竹的角色,不叫有心人怀疑。
“他们不开张的话,哥哥你以后岂不是不能再去乌托县看书了?”温梅听到这个消息后,情绪有些复杂。
“嗯。”温淮知有些惋惜地轻抚桌上的蓝书。
这是与都城律法有关的书卷,分为上下两册。
在此之前,他已经用了一个月时间读完了上册,本来以为今日能看到下册,便迫不及待地赶去乌托县。
哪知世事多变,心中虽有遗憾,不过,他还是更不愿听闻战事来临。
时绾眠听完他们的对话,才分散了些注意力。
原来温淮知过去经常彻夜不归,竟是为往乌托县求知。
也是,要养家糊口,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在既不增添家里负担的条件下满足自己所追求的梦想。
时绾眠心中感慨,温淮知这般毅力,并非常人所能坚持,或许日后,他会有一番大作为。
时绾眠看到他极为不舍地轻轻抚摸着桌上的蓝色书卷,她倒是识得。
在她还没有到中原时,曾托哥哥派人给她带回这两册书籍,内容也算是有趣。
看温淮知那惋惜的样子,应该是只看完了上册集,没有机会看到下册,心中难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