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心里暗中吐槽过这三皇子性子太过正经,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她也知晓上回三皇子送的笔墨乃是珍宝阁中的珍品,价值不菲。无功不受禄,父亲说了,在外可不能随意收别人的东西。
元景年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沈骊珠会这么说,上回从明月楼离开后,他可是被皇兄很是调笑了一番,说他不懂情趣,给一个小姑娘不送些好看的首饰,好吃的糕点,竟送这些板正的礼物,恐怕不会招人喜欢。
不过,他并未打消自己将玉佩送给沈骊珠的念头,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上回送给沈小姐的是三皇子的礼物,今日的礼物是师兄送给师妹的。”
说完,他将趁着小姑娘还在疑惑他话是何意的时候,便将玉佩塞到了她手中,冲她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便往外走了。
沈骊珠有些愣住,什么师兄师妹的?三皇子在说什么胡话呢?她看着手里的玉佩,看着应该是很有些年头了,水头很足,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待会儿问问外祖父罢。她略微迟疑了一会,手里握着玉佩便朝着书房去了。
至于方才往外走的元景年却未从长廊走到外院,而是从一条隐蔽的小路,走到了叶府的侧后方的一个小门出了叶府,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殿下,您为何将那玉佩送给了沈小姐?”刘亓只觉得今日的殿下很不一样,不仅故意逗弄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还将其已逝母妃赠予他的三岁生辰礼送了出去。
元景年没打算将这几回见到小姑娘,心里已经将她当作了自己师妹的的事情说出来,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过觉得合适罢了。”
第125章 .青梅竹马if线(沈骊珠X元景年)
永和二十二年, 太子因病薨逝,享年十九,帝大悲, 亲赐谥号恭仁,入葬皇陵。
恭仁太子为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唯一嫡出之子,出生不久便被封为太子,其天资聪慧,性情仁厚, 得帝后喜爱,朝臣百姓敬服,却终究因生来的心疾没有熬过加冠之年。
太子薨逝的消息传出不过月余, 京城上下无处不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郑叔, 外祖父身子可好些了?”沈骊珠坐在外厅,见郑明出来, 连忙站起身询问道。
“骊珠小姐,宫里已经派御医来看过了,说是这些时日过于劳累,又心思郁结,这才一时病倒了,不过太傅身子向来康健,待修养些时日也就无妨了,小姐无需忧心。劳烦小姐也同三小姐和姑爷说一声, 让他们无需挂念。“郑明缓了缓神色,看着沈骊珠温声道。
“是, 我回去便和父亲母亲说, 劳烦郑叔照顾外祖父了。”虽说此事在意料之中,但听到确切的消息, 沈骊珠还是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恭仁太子病逝,这些时日朝野上下在悲痛之余,也时刻关注着如今空出来的太子之位的人选。皇上如今正处丧子之痛,有一两个不懂眼色在朝堂催促皇上尽快立储的臣子惹得皇上大怒,被当庭训斥剥去了官服,其余朝臣在短期内自不敢在皇上面前再提起此事。
但这并不代表着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精于逢迎的朝臣们就此偃旗息鼓。
叶太傅身份特殊,当年有辅佐当今圣上登基之功,而后又曾在宫中为如今的几位皇子讲学,名义上于几位皇子有教导之恩,自然便成了那些臣子暗中讨好,打探皇上心意的最佳人选。
这些时日叶太傅一下子应付了不少朝臣,加之为恭仁太子病逝而感到惋惜,情绪不佳,没过便病了,旁人虽暗中有些微词,但也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沈骊珠作为沈家长女前来亲自侍疾,更在明面上坐实了太傅病重之事。
沈骊珠这几年跟在外祖父和父亲身后,对这朝堂之事多少也有些些了解,如今朝局动荡,叶沈两家能够明哲保身,置身事外自然是最好,叶府如今也是难得清静。
“祖父此时可方便说话?”沈骊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着开口问道。
郑明见沈骊珠脸上神色,略作思索一二,方才开口道,“太傅方才用过药,应是还未安睡,小姐随我来吧。”
沈骊珠颔首,跟着他走进了里间的寝居。
外间传闻卧床不起的叶太傅此时正坐在榻边一手端着茶,一手闲适地摆弄着手中的棋子。
“外祖父。”沈骊珠走过去,屈身行了一礼。
“珠儿来啦。”看见沈骊珠,叶太傅略有一些意外,但还是让人先坐下了,“我不是让郑明同你说了我身子没什么事么,你爹娘尽是喜欢操心,非要让你跑这一趟,我这病他们也该心里有数才是。”
沈骊珠闻言,弯起嘴角笑了笑,“爹娘自是不放心祖父,再说了,我也得亲眼看看外祖父没事才放心呢。有些日子没见到外祖父了,外祖父难道不想见我?”
“你这丫头,尽学了这些甜言蜜语来糊弄我。”听见外孙女窝心的话,叶太傅眼角也掩饰不住笑意,轻斥了一声,“行了,人也看着了,早些回去吧,别扰了我这儿难得的清静。”
“你这丫头,尽学了这些甜言蜜语来糊弄我。”听见外孙女窝心的话,叶太傅眼角也掩饰不住笑意,轻斥了一声,“行了,人也看着了,早些回去吧,别扰了我这儿难得的清静。”
话说完,叶太傅却敏锐地察觉到沈骊珠并没有离开之意,便知她是有事要说。
他微微正了些神色,示意郑明先行出去,待房门掩上,方才缓缓开口道,“珠儿,是有事要寻我?”
沈骊珠略有些不自在的抬头看了一眼叶太傅,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又咬了咬下唇,方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外祖父果然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了您。”
“哼,无事献殷勤,我便知道你缠着郑明要进来找我,必不只是为了见我这老头子一眼,说说吧,什么事让咱们珠儿这么为难?”叶太傅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探望外祖父自然是珠儿心里第一要紧的事了,至于其他事情,只不过顺道而为罢了。”沈骊珠眨了眨眼,诚恳地说道,又乖巧的给叶太傅的杯盏里加了些茶水。
见叶太傅将茶盏接了过去,方才开口道,“外祖父,您前些日子进宫,可见着三......可见着师兄了?他如今可还好?”
闻言,叶太傅挑了挑眉,“哟,如今倒是叫得这般亲热了?我可还记得那时候我介绍你俩认识的时候,你可是对你这位师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果然如今是大姑娘了,懂事了不少。”
沈骊珠被叶太傅一番话臊得双脸颊通红。
她口中的师兄也就是三皇子,许是当初被他几次拿住了把柄的缘故,当初在外祖父书房见到他时,她惊讶之余便觉得三皇子先前是在故意捉弄他,心中便很是有些不服气,所以偷偷想了不少法子捉弄回去。
没想到这三皇子倒是脾气好,对她那些捉弄的法子不过一笑而过,每回还会从宫里给她带些点心,熟悉之后,还能让他偷偷给她买话本。
久而久之,她这声师兄倒是叫的愈发顺口了,尤其是在外祖父面前躲懒,不写课业的时候。只是外祖父每回听到都要故意逗弄她一番。
“外祖父!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不是年纪小么,您怎么还用这些事来笑我?”沈骊珠嘟起嘴,撒娇道。
“哈哈哈哈,是是是,珠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叶太傅倒也不是存心将此事每次拿出来调笑沈骊珠的,实在是沈骊珠一向是个乖巧的性子,少见会对人做出这些孩子气的事情,故而印象不自觉便深了些。
见叶太傅不再提过去的那些糗事,沈骊珠方才想起方才想问的事情,又问了一遍,“外祖父,您还没告诉我,师兄现在在宫里怎么样了?”
相处三年,沈骊珠自是知晓师兄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十分亲近,如今太子逝世,想来他心中也是很不好受的,加之如今各皇子之间暗潮涌动,她不免更担心了。
如今几位皇子都被皇上下令近些时日不准出宫,她一时也没办法亲自见到他,只能从外祖父处打听些情况。
看沈骊珠脸上焦急并未作假,叶太傅敛起嘴角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三皇子也真的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怜,好好一个皇子,小时候生母便逝去了,在几个皇子中又不受皇上重视,在宫中不免也受了些欺负。好在后来有恭仁太子照看,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但如今恭仁太子......
如今剩下的几个皇子中,有些年岁实在太小,也就是二皇子,他和四皇子年岁适宜些,是合适立储的人选,一下子便推上了风口浪尖了。听说这些日子皇后给他送了不少东西,其中心思也不好明说。
只是这些事情,都不是适合跟沈骊珠一个小丫头说的话。
“恭仁太子薨逝,你师兄他自然悲痛不已。不过他性情沉稳,行事妥帖,自会在宫中好生照看好自己,你也无需太担心。”
听见叶太傅这般说,沈骊珠的神色也一下子萎靡了下去,眉毛耷拉着。
她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没什么用,只是心里不免会觉得担心。外祖父常说师兄难得的性子沉稳,是个能经得住事的人,但遇到这样伤心的事情,总该有人能陪着才好。
师兄本就不爱说话,恭仁太子不在了,他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该多可怜呀。
想着,沈骊珠不禁红了眼圈。
眼瞧着沈骊珠的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叶太傅清咳两声,放缓了语气哄道,“别担心,过些日子你师兄就能出宫了,到时候我让郑明去接你可好?下次我碰到他,一定让他有空出宫见你。你师兄知道你这般惦念着他,肯定心里很高兴。”
“当真?”沈骊珠有些委屈地抬头看着叶太傅,等着他肯定地答复。
“外祖父何时骗过你?乖珠儿,可别哭了,你先回去候着,外祖父一有消息就让人去和你说。”小丫头平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下子作出这副可怜样子还真让人心疼得没办法。
“那我就等外祖父消息啦,外祖父好好养好身子,珠儿下次再来看您。”得到想听到的应承,沈骊珠立马咧开了嘴角,哪里还看得见方才那副可怜得让人心软的模样。
她站起身,没等叶太傅反应过来便行了一礼,小步跑出了房门。
“这丫头!还真让她给诓了去。”见人一下子跑远,叶太傅哪里还不知道方才沈骊珠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这副样子的,笑骂了一句,这才继续摆自己的棋局。
虽说叶太傅宽慰沈骊珠说三皇子很快便能出宫来看她,但等她终于得了消息的时候,也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
京城一处清静的茶楼门外悄无声息的停了一辆马车,两边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侍从。
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扶着一个青衣女子的手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待人走进茶楼,才看清这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女子还是一个初初有了少女模样的小姑娘。
小姑娘步子有些快,仿佛是急着见什么人,在侍女的搀扶下直奔二楼的一处雅间而去。
第126章 .青梅竹马if线(沈骊珠X元景年)
沈骊珠一路小跑到雅间的门口, 停下了步子,轻轻喘了两口气,抿了抿自己的嘴角, 挂上一个明媚的笑,方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便开了,就像是里面的人一直在门内等候着这一声门响。
“师兄!”沈骊珠抬步走了进去,对开门的侍从点了点头后,抬头便看见了临窗边的桌案边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这段时日清瘦了不少, 那一身白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宽松。
元景年听见声响很快转过了头,见小姑娘穿着素色的衣裙甜甜地唤他师兄, 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你今日这声师兄倒是唤的干脆,我今日可没点心送你。”
闻言, 沈骊珠睨了他一眼,少见的没有出言反驳。
走到人跟前,沈骊珠抬头看他,将他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唔,不仅瘦了,脸色也不好,眼底还泛着青黑, 一瞧便知这些时日休息得不好,但在她面前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一如既往爱打趣她。
沈骊珠从未经历过亲人离逝的伤痛, 若是有一天......她只是设想了一番,便有些承受不了。
心里为这人担心了这么久, 此刻终于见着了人,她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宽慰他,愣在原地许久,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怎么了?难道是这么久没见到我,已经把我的模样忘了不成?”小姑娘一张巴掌脸上写满了情绪,元景年自然清楚一向在他面前口齿伶俐的沈骊珠为何今日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乖巧。
他伸手捏了捏小姑娘圆润细腻的脸颊,又将她的紧皱着的眉头抚平,温声道,“小小年纪皱着个眉头作甚?”
沈骊珠站在原地,任由那只指节分明的手在自己脸上作怪,看着元景年脸上的笑容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不行,说好了,今天是要让面前这个人开心的,怎么到头来还要对方来哄自己?
沈骊珠暗自提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在青年面前嚣张放肆的神色,“自然是因为有人这么久见不着踪影,所以看看我是不是被人给忘记了。”
拍下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沈骊珠故作自然的转头走到桌案对面坐下,在桌案上拿起一个杯盏,伸手递给坐在对面的人。
元景年无奈地笑了笑,接过杯盏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先前让店家送上来的蜜水。
“是我的不对,让咱们骊珠担心了这么久。”
沈骊珠挑了挑眉,接过蜜水尝了一大口,“知道就好,若你下回再让我担心,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就不理你了。”
“是是是,我知晓了。”元景年一本正经的应了,而后开口问道,“老师身体可还好?”
“外祖父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也很挂念师兄,师兄今日为何不在叶府与我见面?”说起此事,沈骊珠也觉得有些奇怪,先前两人会面大多都是在外祖父家,便是偶尔出来玩也大都是先去叶府,再一同出来。
昨日得到消息时,却是让她今日跟着来沈府接她的马车一起过来,还约了这个自己先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皇兄走后,我身边多了不少眼睛,老师好不容易清静些时日,我也不好这时去打扰他,平白给他添这许多麻烦,此处是我几年前托皇兄帮我置办的产业,之后若有什么急事,你也可派人同这里的掌柜说一声,我再与你联络。”提及这些事,元景年脸上也带了些厌烦的神色。
皇兄还在时,那些朝臣眼中何曾看得见一个生母早逝,不受皇上宠爱的三皇子,如今倒是一个个地看是看见肉的鬣狗,赶也赶不走了。
听元景年这般说,沈骊珠心中也明白了些,如今三皇子的身份扎眼了不少,日后两人相处见面的机会恐怕就不能像先前这般自在了。今日她出来的时候,还被父亲盘问了许久呢。
想着,她不由得嘟囔了一句,“唉,可真麻烦。”
“师妹可是嫌弃我了?”眼前的青年垂下眸子,显得有些落寞。
见他这般模样,沈骊珠立马便想要解释自己方才说的话并非此意,但忽而想到了什么,她轻咳了两声,“那便要看师兄今日的表现了。”
闻言,元景年抬起头来看她,小姑娘眼里写满了“快来问我是什么表现”的急切,他嘴角扬了扬,“师妹今日想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