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修下朝回来,那女子还懒在寝殿内未起身,他随口问了一句,御前伺候的宫人一一回话,道宓贵嫔这时还睡着,李怀修坐下身时,眼皮子掀了掀,摆手让那宫人退下,又不禁嗤了声,那女子如今在他面前是愈发没规矩了,他天还未亮起身准备上朝,先听朝臣因为一些琐事就喷唾沫星子,喷得你死我活,下了朝还要看上大半日的奏折,后午召见朝臣议事,整日没得空,她这个嫔妃当的,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自在清闲。
皇上脸色难看,全福海在一旁伺候大气也不敢出,心中暗暗叹服宓贵嫔的本事,就是懒怠成这样,也不见皇上如何责罚。
他一面研磨,一面暗暗思量,啧啧之时,一转头见皇上冷淡地朝他瞥了眼,全福海立即收了心思,恭敬垂首。
李怀修身体往后靠了靠,指骨点了两下御案,声线平淡,“传朕话,让宓贵嫔过来磨墨。”
全福海觑着皇上脸色,眼底一言难尽,皇上不责罚宓贵嫔,也见不得宓贵嫔清闲,变着法的折腾。他应了声,转头过去找宫人伺候宓贵嫔盥洗。
寝殿里,明裳被人伺候着,不情不愿地坐到妆镜前梳发,她面容睡得红润粉嫩,却也遮掩不住眼皮的倦怠之色。这几日她原本能睡到晌午,一直好好的,不知今日那位哪里不顺气,又要折腾她才罢。
明裳瘪着小嘴,一脸不愿。
待梳好了妆容,她正欲出殿,又被进殿的宫女拦住,“勤政殿有朝臣求见,请娘娘先回寝殿歇息。”
明裳住在太和宫几日,才知前朝的政务有多忙,即便她住在寝殿,也是入夜才能见到皇上。她可不敢在处政的时候过去扰了那位,但她都被人叫起来了,此时虽有困倦,回去也睡不着,她便坐回窄榻里,随手取了一本古文去看。
勤政殿外,左都司面圣后出了行宫,全福海垂头恭送,正欲转身回去伺候,就远远的见一女子带着两个小宫女拾阶而上,全福海瞧着这位主子眼生,定睛看仔细了,才认出来,这位主子不正是前不久与徐美人、罗常在一同入宫,还未侍寝过的白答应!
白答应怎么突然来御前了,全福海还没琢磨明白,猛然想起宓贵嫔这时候也在勤政殿!
白答应是入宫嫔妃三人中容色最艳的一个,肌如白雪,腰若束素,乌眉英气,偏生那株如樱桃的般柔软朱唇,又极尽柔美,这般姿容,比之宓贵嫔与杨才人,都不遑多让。
自打皇上宠幸宓贵嫔,全福海大抵是摸出了皇上的喜好,九五之尊,坐在那个位子上,无非是喜爱小鸟依人般的娇柔美人,杨才人清高不凡,后宫里也就宓贵嫔颇合皇上的心意,而今这位白答应瞧着与宓贵嫔是一般的性子,全福海不敢马虎,焉知这位主子不是下一个宓贵嫔,他恭恭敬敬地上前福过身。
宫女撑着一柄桃花八骨的油纸伞,伞下白答应走来一路,气喘微微,面颊泛红,她浅笑请全福海起身,问皇上这时可得空,她有事要求见。
全福海不知这位主子要见皇上是因为什么要紧事,毕竟白答应入宫后本本分分,从未闹出过什么幺蛾子,要不是今儿到御前来,他都要忘记新主子中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后宫的主子求见皇上能有何要事,他记得这位白答应的父亲在前朝亦是无功无过,虽不得皇上赏识,也没出过半分差错,料想不是因前朝之事,除却这位主子动了入皇上眼的心思,他还真的猜不出别的原因。
一时间,全福海心里转了八百个来回,他面上不露声色,没像应付其他的主子那样敷衍白答应,倒真的回殿到御前通传。
殿内,议事的朝臣出了宫,明裳便规规矩矩地到了御案旁侧研磨,她持着磨石,没一会儿手腕就没了力气。见男人没半点心疼她,明裳轻哼了声,指尖暗戳戳碰了碰李怀修的手臂,“嫔妾两手都酸痛死了,皇上就不能寻别人来伺候您!”
李怀修被她吵得不耐烦,撂了手中的湖笔,冷眼打掉扯着自己的衣袖的小手,冷嘲热讽道:“你住着朕的寝殿,又不必去给皇后问安,日日晨起不伺候朕更衣也就罢了,朕宵衣旰食,你倒好,就知道占着朕的床榻整日睡到日上三竿,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男人铁青着脸,冷言冷语地训她。
明裳简直委屈得不行,她咬着唇,满脸无辜,“旁人不知,皇上还不知嫔妾为何睡到日上三竿!”
她那张雪白的脸蛋,似是充了血,绯红如霞,闪躲着眸子,嘀嘀咕咕:“嫔妾哪有皇上的精力,嫔妾这双手这几日写字都抖个不停……”
还不是因她不能侍寝,她浑身上上下下,这几日哪处都被碰遍了。
闻言,李怀修怔了下,捏紧了拇指的白玉扳指,脸色精彩,忆起那番情形,他憋了憋,竟不知该训斥这女子什么。
然,她是他的嫔妃,他临幸她,有何不妥。
怎的到这女子口中,全然是自己的之过。
见男人面色有变,明裳十分自觉地依去男人胸怀,顺着毛捋这位十分小心眼又记仇的帝王。
她对上男人冷冰冰的眼神,将自己一双手举起来,尤其手心磨得发红的肌肤给男人看,美目盈波,羞得一张脸都要埋进他衣襟里,“皇上快看,嫔妾的手再过些日子,怕是都要请太医开养伤的方子了!”
看清这人手心磨破的皮//肉,李怀修心口生出的恼意才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一阵莫名的心虚,他把那两只小手握进掌中,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是你身子生得娇气。”
明裳仰着脸蛋,嗔了男人一眼,波光流转,黛眉斜飞,端的是万种风情。
……
宓贵嫔待全福海不算薄了,每每遇见皇上动怒,全福海首先想到的就是宓贵嫔,屡次三番地去请宓贵嫔解围。
皇上在气头上,可不是谁都能哄得了的,尤其遇到前朝的烦心事,宓贵嫔身为后宫嫔妃可不好干政。这事儿哄不好,宓贵嫔随时都能失宠,换谁都是左右为难,宓贵嫔却回回应下,全福海时刻都记在心里,但他是伺候在御前的人,不论如何都要先考虑皇上的心思,宓贵嫔貌美,白答应也不遑多让,更何况,白答应是新人。
他自是明白,皇上召幸徐美人和罗常在,一则是制衡前朝,二则也是因后宫许久没进新人,皇上看腻了六宫嫔妃,也愿意看点新面孔,这世上,坐拥江山的皇权贵胄,有几人不贪鲜。
世///祖爷当年创建大魏基业,即便与发妻敬慧皇后伉俪情深,还不是在敬慧皇后有孕之时,又接连往后宫纳了三个嫔妃。故而,全福海虽认准宓贵嫔大有福气,也不能完全笃定非宓贵嫔不可。皇上未及而立,正值壮年,如此春秋鼎盛,日后不可能没有人像宓贵嫔一般受皇上宠爱,他这才敢大着胆子,在宓贵嫔伺候御前的时候,应了白答应的请托。
全福海心里盘算得好,怎料,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都没登进殿门,刚通禀了一句,话音撂下,不见里面动静,正琢磨着,耳边就听皇上恼火的沉声,“滚!”
他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趴到地上,扶住头顶的三山帽,连连应声,手忙脚乱地转身滚了。
边走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的忘了每每宓贵嫔伴驾时,皇上都像先帝爷一样,宠着喜爱得嫔妃快没边儿了,时常荒唐。他是不想要脑袋了,敢在这时候传话。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讪笑着回白答应,“皇上忙着朝政,答应主子若有要事,不如待皇上不忙,奴才代为通传。”
得知皇上不见自己,白答应面有失落,因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自若道:“不妨事,既然皇上此时无暇见我,那我便改日再来。”
全福海低身,恭送白答应。
下了台阶,红鲤为白答应撑伞,似是不经意往后瞄了一眼,心有疑惑,她附耳贴近主子,轻声,“这些日子宓贵嫔称病告假,不去仪元殿给皇后娘娘问安,反而日日住在这太和宫中,皇上不见主子,莫不是因宓贵嫔在圣前说了主子什么闲话?”
白答应轻拧了下眉尖,面容思量,面上却是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叮嘱,“皇上不见我自是圣意,我只需遵从皇上的意思就是,其余不该妄加揣测,就不要说出来招惹是非。”
自家主子看似懵懂迟钝,实则自有自己的心思。
红鲤自知自己说了错话,连忙低头跟主子认错。
见白答应主仆几人离开,全福海才彻底松口气,日头要到晌午,德喜上前问干爹何时到膳房传午膳,全福海恨铁不成钢地踢了脚德喜的屁股,眯眼连连点他,“吃吃吃!就知道吃!”
他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干儿子。
德喜一脸不明所以,揉揉发疼的屁股,疼得龇牙咧嘴,干爹踹他干啥,到了传午膳的时辰,伺候的是皇上,又不是他要用午膳。
勤政殿内,明裳使劲儿咬紧唇瓣,憋住笑脸,用帕子去擦男人腰腹的水渍,那茶叶歪歪斜斜横陈着,颇为狼狈,明裳更想笑了。
李怀修一把揪住女子的脸蛋,不咸不淡地睨她,“好笑?”
“不……不好笑!”明裳急快地摇头,只是那双灿亮的眸子好似盛了满天的星光,娇媚如水,宜喜宜嗔。
李怀修“啧”了声,仍恼火着,颇为勉强地松开了手。
明裳拢住胸口的衣襟,低头看着男人挺劲精壮的腰腹,羞得满面通红。她时常侍奉圣驾,自然知晓这位有射御的习惯,腰腹极为有力。
方才那番情形,她腰下被御案硌得生疼,忽地被殿外全福海的通传吓了一跳,才失手打翻了案上的茶水,幸而茶水温凉,洒到身上也是无碍。
这茬打断,李怀修也没了那个兴致,穿了衣裳,吩咐殿外传膳。
又过上几日,雪霁亭修缮好,明裳住回了自己的寝宫。那日雪霁亭走水,有宫人伺候不力,里里外外又由御前的大公公全福海掌眼,亲自挑了新人送过来,不必想,她也知是那位的意思。
一进殿门,就见到许多生面孔,她将这些人交由绘如教导规矩,自己先进了内殿。
行宫中的嫔妃很快得知宓贵嫔终于搬回了雪霁亭,往日嫔妃们还能在花园偶遇圣驾,宓贵嫔住在太和宫这几日,皇上就是连园子都不逛了,她们早巴望着宓贵嫔赶紧从太和宫搬回来。
听闻消息,立即有嫔妃按捺不住,吩咐膳房做了汤水,端去勤政殿。
全福海习惯了后宫主子们要见皇上的手段,得心应手地应付两句,倒是没让行宫一个嫔妃能到御前见到皇上,嫔妃们接连刹羽而归,一来二去,愈发气恼,恨不得将手中的汤水泼到全福海那阉人的脸上。
全福海对此颇为无辜,但他是侍奉在御前的人,这点小事办不好,日后也甭想在皇上身边伺候。宁可得罪遍了六宫的主子,也不能得罪皇上。
不过那日之后,全福海再没见白答应到御前求见,也不知那日白答应说的要紧事是何事,还是仅是借着一个由头要入皇上的眼。
又过半月,圣驾回宫。
第073章
圣驾回宫, 随行的还有入宫的三位嫔妃,三人宫所由皇后与贤妃商议,徐美人住去了昭阳宫谨兰苑, 罗常在去了咸福宫缈云坞, 白答应则被分到了上林宫出云阁。六宫宫所,原本是永和宫空出的偏厢最多, 贤妃有意无意暗示皇后,为何不将三人分去永和宫一人,皇后抚着六宫的名册, 朝贤妃掀去一眼,轻轻笑道:“贤妃妹妹此言有理。”
却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贤妃视线与皇后对上,彼此心知肚明,为何不往永和宫中放人。贤妃心底轻蔑, 皇后母仪天下, 执掌六宫又能如何, 还不是要让于皇上宠着的嫔妃。宓贵嫔盛宠不衰,如今也是愈发惹人眼了。
……
圣驾回宫后,三位新入宫的嫔妃各安置好了宫所, 翌日御前下旨, 留在宫中的嫔妃听闻这道旨意都颇有惊讶,不知行宫发生了何事,皇上竟将阮嫔打入了冷宫。
阮嫔入冷宫后,如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谁人不知, 皇上留着阮嫔的性命,全是因宝珠公主, 冷宫那等荒僻之所,自是不比在上林宫软禁日子过得舒坦,这件事六宫皆知,但上上下下都瞒着宝珠公主,没人走漏风声,敢跟宝珠公主提起阮嫔,除非是真的不要脑袋了。
到坤宁宫问安那日,皇后又赐了三人赏赐,徐美人是一对儿镶玉描金的红珊瑚手钏,罗常在是嵌了红宝石的金蝉头面,白答应则是一只成色尚好的琉璃翡翠簪子,三人谢了恩赏。请安过去,嫔妃们相继出了坤宁宫。未去行宫的嫔妃见到新进宫的三人,心里又酸又恨,尤其得知徐美人与罗常在已经伺候了圣驾,愈发不是滋味。
尤其是未能跟随圣驾到行宫避暑的徐答应,而今宫里又新进了徐美人,且一进宫位份就高于自己。另外两人,徐答应并未放在心上,偏生徐美人与自己同姓,如此让宫里的嫔妃如何去看自己。徐答应越想越难受,站在坤宁宫门前,使劲儿拧了拧帕子,瞄着徐美人离开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一跺脚才转身离去。
徐美人是第二日才知晓,宫里头还有一位徐答应。她二人虽同为徐姓,但祖上并无姻亲,不过是巧合罢了。徐答应不过是六品散官之女,家世自然不能与她相较。这位徐答应既然都未能随圣驾到行宫避暑,可见也并非得圣心,故而,徐美人没把徐答应放在眼中。
不过她在行宫这些日子,也多少看出了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她不在意徐答应,不代表徐答应不会注意到这个与她同姓的嫔妃。
槅窗开着,廊下宫人轻声洒扫,徐美人不紧不慢地饮着茶水,眸中凝着浅淡的晦色。她掀起眼,日暮西斜,这是她进宫的第二日。
她指尖儿点着桌案,稍许起身,唤来翠菊,“为我更衣。”
……
圣驾回宫,又要到中秋,前朝要处理的政务只多不少,昨儿皇上回乾坤宫没歇上一会儿,就有大臣求见,入夜又要批阅御案堆积的奏折,忙到亥时才吩咐安置。
一大清早,全福海都没清醒,又去伺候皇上更衣上朝,见了一日的朝臣,这会儿才有喘息的空档。
徐美人来得凑巧,全福海跑进去传了话,不一会儿传她进殿。
这是徐美人初次到处政的乾坤宫,她回宫后,除却行宫伺候的宫人随行入宫,皇后又给她宫中拨了几个洒扫的宫人。徐美人吩咐丹桂教导后,挑了个瞧着伶俐稳重的近身问话,自然也得知了这宫中明面上的形势,皇上鲜少准允后宫嫔妃去御前伺候,在宓贵嫔之前,后宫最得宠的是杨才人,此后就一直是宓贵嫔了,皇上甚至准允宓贵嫔留宿乾坤宫寝殿侍寝。
徐美人这番过来,也是因为行宫她无意中做的事,已经惹了这位不喜,罗常在侍了寝,倘若白答应再寻到机会见到皇上,她在宫中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她分析利弊,不想坐以待毙下去。
进了内殿,徐美人敛下心思,屈膝福身,“末伏尚燥,嫔妾特意吩咐御膳房炖了梨子汤水,给皇上送来。”
御案后,李怀修淡淡点了点头,“你有心了,起来吧。”
徐美人起了身,提着食盒,拾阶而上,站到御案旁侧。
御案上摆置的是两卷论史的集子,已翻去了大半,正是文英一页,空白处用湖笔标记着心得,徐美人颇有诧异,从食盒中端出梨子汤水,边随口道:“皇上治国,也要看臣子传吗?”
李怀修微顿,捻了捻扳指,侧目看她,徐美人后觉失言,紧张地退身半步,垂首道:“嫔妾失言,皇上恕罪。”
“无妨。”李怀修手臂倚靠到椅背,知她自幼通读史书,一时失言不过是脱口而出,并非有意为之,随意道:“你既知道文英,觉得此人如何?”
徐美人心口砰跳,侍奉皇上月余,她虽伴驾时日不多,然也摸出皇上待她的心思,后宫嫔妃众多,她不知宓贵嫔如何得的圣心,致使盛宠不衰,却有几许看清,要想入圣眼,定要与寻常的嫔妃不同。
皇上今日能召见她,大抵也正是因皇上此时正在看这本传记史书,自初次侍寝后,皇上接连召幸她,一是因她家世,二则,是因对她饱读诗书的欣赏。
当下,她要做的,就是在皇上眼中的徐美人,与后宫只会争风吃醋的嫔妃,都不相同。
徐美人缓下心神,只道:“嫔妾不敢妄言。”
李怀修拂手,“但说无妨。”
徐美人这才低垂下眉眼,柔柔启唇回话,“昔日金人围京城,勤王之兵四集,后世有人或道‘今日之祸,实文英有以启之。’或言‘国家一统之业,其合而遂裂者,文英之罪也。’”她顿了下,微微抬眸,“嫔妾却不以为然。”
李怀修黑眸看着她的眼,“为何?”
殿内煌煌,男人姿态闲散,注视着下首的女子。
徐美人不敢看那位的眼,攥紧了手心,依着当初祖父在书房时的教导,嘴唇翕动,“文英公曾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可见公卿傲骨,嫔妾以为,文英公逆史流,致使一朝陨灭,确非能臣。文英公有二错,一错在逆流而行,二错在心怜苍生疾苦,而迫切求于变革,此行却不知世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并非成大业之时。祖父教导过嫔妾,太///祖建业之处,也是由一腔孤勇,却是顺应实事天命,揭竿而起,才有后世之大魏,而今之太平,故而,嫔妾以为,文英公非能臣,而是孤臣。嫔妾敬服,然也叹惋。”
言罢,徐美人停住声,又忙道:“嫔妾失言,不该妄议太///祖,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