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忽然说:“我记得大哥近来待你很是体贴,还得了不少夸赞。”
萧珠儿愣了下,仍旧没得到他的正面回答,只得如实道:“太子哥哥怕我出嫁前心中彷徨,难以排解,特意让身边的宫女日日来绣芸殿陪伴我。”
“哪个宫女?”
萧珠儿眨了眨眼,说:“是侄儿身边的云英,先前我见过她几回,颇为投缘。”
她不知道的是,萧琰其实早就知晓她与云英到底因何结缘。
萧琰的目光闪了闪,慢慢道:“我知道了,此事先容我考虑一番,待想好了再告诉你。”
说完,也不扶她,直接大步绕开,出门离去。
第64章 抱负 这么快就幽会完了?
时间太短, 两人没法得到彻底释放,只能暂时解一解相思之渴。
“不行,不能继续。”靳昭喘着气, 忍住那股刻意加快速度而带来的不满足和空虚,翻过身来仰卧在云英的身旁。
两人并排仰卧, 将窄小的榻占得满满当当,半点动弹不得, 稍有不慎就要跌落下去。
拥挤的空间里,有片刻沉默, 除了两人急促起伏的胸膛带来的喘息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阿猊在家中照料得很好,前日阿娘说他已能扶着榻站起来了, ”靳昭摸索到她的手, 与她十指紧扣, 粗糙的腹在她的手背上一下一下, 或轻或重地摩挲,同时不忘与她说阿猊的近况,“本想着你不能回去, 便让阿娘带着孩子过来住几日也好, 我在此处也有一间小院,可是阿娘说孩子还太小,咱们寻常的马车,自比不得宫里的那样舒适, 不必让孩子受这样的罪,若是染了风寒反而不好。”
云英仔细听着,点头说:“是殷大娘想得周到,想来下回我再见到阿猊时, 他不但能走,还能说话了。”
她知道殷大娘的好心,靳昭在这儿的小院里自然有汤泉,老人家冬日来小住,最是养身,否则圣上也不会秋日便急着搬来。
想到圣驾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阿猊,云英还是有些惆怅。
她小心地侧一下身,原本的仰卧变作侧卧,将靳昭一边臂膀抱在怀里,温柔地依偎在他的肩上。
与他相处的时间也太短,那种失落的感觉也越发难以消解。
靳昭感受到她的情绪和依靠,心中动容,忍不住也艰难地侧过身去,将她抱在怀里。
好容易才分开,此刻搂在一起,他又低下头寻到她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
“等你再见到阿猊,他便能叫你阿娘了。”
云英觉得心里变暖也变软了许多。
亲吻沿着唇瓣挪到脸颊边,再到脖颈,眼看又要往下去,她舒适得眯了眯眼,模糊地问:“你今日看起来好像格外开怀,好似多饮了几杯酒?”
“嗯,”靳昭开始凑到她的敏感处攻击,闷声说,“许久才能见到一回从家乡来的人,我在京都待久了,有时觉得自己连家乡话都不会说了。”
西域地广,大小数十国,距离京都千万里之遥,沿路而来困难重重,每隔数年,才有可能派使臣往来一趟,他在京都这十年,也才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多西域使臣一道入京的。
云英被他弄得毫无招架之力,脑袋里却还在一点点转。
“这一回来的使臣们,可有哪一位是从你的故国来的?”
在她的记忆里,只知道靳昭是从西域来的,却从没听他说过到底是西域诸国中的哪一个。
他在京都住了这么多年,虽然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但平日走在街头,站在人群中,偶尔还是会显得与周遭黑发黑眼的中原人格格不入。
而今日看到他与那些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西域人站在一起,那样和谐,那样自然,好像这才是他的本色,才是他生来就属于的人群。
血脉中带来的烙印,轻易无法改变。
靳昭闻言,先是下意识摇头,待牙齿咬上她肩头的衣裳,又顿了顿,重新点头。
云英糊涂了:“这是有还是没有?”
靳昭不敢再将她的衣裳脱了,生怕真的把持不住自己害了她,便将脑袋埋在她胸前的衣裳间,缓了片刻,再慢慢倒回一旁。
“我生在且末,去京都整整七千里,只是,在我离开时,那儿便已陷入战乱,如今早已不复存在。”
他说到这儿,语气里有一分苦涩,“那里的数个小国,都先后被鄯善兼并,今日倒的确有鄯善国的使臣前来。”
故国之思,大周的汉人大约很难理解。
云英只能以自己幼年时离家,家破人亡,到如今无亲无故,连家也早已没了的心情与之靠拢一番。
可是家与国到底差别太大,她仍然无法完全理解这种感觉。
“只盼那儿以后少些战乱,百姓能安居乐业。”她轻声说。
靳昭的心思开始慢慢飘远。
“是啊,”他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可是,有些事是说不准的。”
云英想了想,问:“可是在担心西北一代氐羌与吐蕃的蠢蠢欲动?”
方才难舍难分的暧昧气息已慢慢退去,靳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点头说:“你怎知晓?”
西北边事还未彻底发作,朝中如今正忙着别的事,还未论到此事,她在宫中,应该没有听到什么人说起过才是。
“我近来日日陪伴公主,”云英见他眼中的惊讶,心中不禁升起一阵难掩的骄傲:“公主要和亲,如今每日听学究们讲课,你们男子要学的,公主也要学,我在旁听着,便也听进去些。”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同往日做奴婢时的温顺听话不一样的神采。
靳昭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原本的惊讶渐渐带上几分赞赏。
“云英,你很聪明,做事又果断,是个十分不简单的人。”
这一句“聪明”,并非指她饱读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是指她愿意学那些自己从前全然不知晓的东西。
他知道,她是奴婢出身,从来没有正经上过学读过书,同在宫中长大,从小由学富五车的学士们教养过的公主完全不能比肩。饶是如此,她也能在公主身边,听那些学究讲和亲公主才需知晓的国史政事,让他刮目相看。
难怪今日见到她时,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有了细微的变化,旁人看不出来,只有他这样与她亲密至此之人,才会留意到。
方才没有多想,如今听到她说起,他才反应过来,她似乎比过去更沉着了一分。
他这样想,便也这样说了。
云英愣了下,待看到他眼中的那点惊喜与赞赏,不由又露出更深的笑意。
她也没发现自己的变化,但经这样提醒,想了想,说:“大约是因为我开始逐渐知晓你们这些男子平日都关心些什么的缘故。”
从前她是深宅妇人,每日在脂粉堆里度日,对如武澍桉这样的男子的想象也十分贫瘠,如今在公主身边听讲,看到外头的天地,稍有些明白这些男子还关心什么,自然而然便少了从前因无知而生出的惶恐。
靳昭轻笑一声,替她将又弄乱了的衣裳重新整好,说:“男子也不是人人都关心家国大事,就像女子也不是人人都做女红读女诫。”
云英看着他毫无轻看之色的面容,渐渐定下心来。
她又想起太子说过的话。
“你呢?”不知何时,她已从榻上坐起来,低头认真地看着靳昭,一只手温柔地覆在他的脸颊上,问,“我知晓你是个关心家国大事的男子,你应当也有自己的抱负才对。”
靳昭沉默片刻,对着她温柔的目光,知晓她是真心要问,自不愿拿假话来搪塞她。
他慢慢点头,再次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脑袋里浮现的竟是幼年时见过的广袤草场上空的繁星。
“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能免俗,若不是为了报答殿下的恩情,我大约会选择离开京都,在西北领兵,守护一方百姓的安宁。”
这自然与云英内心深处的期许不同。
她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也许有一天也会向往边疆的广阔天地,可那种向往,绝不是像他这般要在那儿扎根安家,度过余生的向往。
这一刻,二人对视,第一次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不同。
云英看着他微亮的深邃眼眸,并不觉得失落,只是感到先前的浓情蜜意好像被现实冷却了一分。
她真心实意道:“我知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若是到了西北,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靳昭也从榻上坐起,一手支在身后,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脸庞边,抬头在她额间落下温柔的亲吻。
“我该走了。”他轻声说。
云英点头,握住他的手,与他一道起身,来到窗边,重新将他送出去。
临分别前,二人再次亲吻,但这一回,谁也没说话,只是深深对视一眼,便各自转头。
靳昭沿着西面的长廊快速往方才安置那几位使臣的屋子行去,云英则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后,才将窗扉小心地关上。
这间屋子大约真的有些偏,以至于屋里的灯烛也没有及时更换,才点了这么两三刻,便快燃至尽头。
云英将两盏灯烛分别吹灭,来到屋门处就要离开,谁知手还未触到门扉,门便先从外头被人拉开了。
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到底是谁,只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带着迫人的气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那人动作极快,准确地攥住她的手腕,大步跨进屋里,逼得她不得不后退的同时,另一只手朝后推去,将门重新阖上。
“这么快就幽会完了?”
萧琰毫不掩饰嘲讽的低沉嗓音突兀地出现在屋子里,让原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更加狭小逼仄。
云英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幸好屋里还黑着,只有外头的辉煌的烛光透过窗纱照进来些许,照出屋里模糊的轮廓。
“吴王殿下为何总是胡言乱语!”她心头又慌又羞,不知他一个堂堂亲王,怎么总是这样毫无遮拦,不知羞臊。
“哪里说错了?”萧琰半弯下腰,凑近她的脸庞,攥着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不让她有机会后退,“我都瞧见了,从他翻窗进来,到方才又翻窗出去,恐怕也不过一刻工夫吧?”
云英手腕被他牢牢握着,只能身子往后倒些,好同他保持一寸的距离。
可他身上的气势太过强烈,连带着今夜畅饮留下的酒气,让她感到无处可躲。
“一刻工夫。”萧琰恶劣地寻到她的耳畔,在嗅到她身上丝丝缕缕的香气时,只觉浑身的血液像被点燃了一般,沸腾起来,“能让你满足吗?”
他说着,一下咬住她的耳垂。
恍惚间,二人好像又回到了那日躲在杉木之后的情形。
云英猛地颤了颤,大约是因为方才同靳昭在一起时间太短,的确没有得到满足,听到他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她心中抗拒反感的同时,身子却莫名感到一阵奇异的兴奋,由背后悄然升起,传至四肢百骸,使得她的双腿都有些打颤。
“别说了!”
她想要斥责,可是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说的的确没错。
萧琰轻笑一声,感受到她的抗拒仿佛不那么坚定,便又逼近一步,使得她发软的双腿来不及退开,趁她朝后倒时,揽住她的腰,顺势将她压到榻上。
他的手摁住她的手腕,掌根触到榻上薄薄的软垫,还能感受到余温。
“还热着。”他嗓音沙哑,呼吸变深,身子弓起,鼻尖在她脸颊上轻蹭,“方才是不是也和他躺在这张榻上?”
云英感到脸颊上被他蹭得一阵发痒,左右闪躲:“殿下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
萧琰没有立刻回答,鼻尖磨蹭到她的下巴处,轻笑一声:“恼了?说不得了?”
接着,不等她反应,骤然收起笑容,原本压在她腕上的其中一只手松开,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卡住她的脖颈,使她不得不仰起脑袋,才能勉强保持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