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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月_分节阅读_第21节
小说作者:风里话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723 KB   上传时间:2025-03-20 20:32:27

  *

  这日送的又是一盅桂圆乌鸡汤。

  最开始的几日,御史台膳堂内,诸官见公主府的掌事捧膳而来,个个都很羡慕,毕竟小厨房做出的膳食要比光禄寺统一烹饪的精致许多。

  然所有人都记得,头一顿,身为世家礼仪典范的贵公子,一勺汤入口便直接呕吐出声,都来不及掩袖避过。第二日,乃小勺慢饮,足足用了小半时辰,叹气声声,又破了“食无声”的礼仪。第三日,一饮而尽,额渗虚汗。

  此后,每回公主府送膳来,同僚都甚同情他。

  苏彦坐在正座,似笑非笑摇着扇子。

  然忘了是哪一日,公主府送来的膳食晚了些,苏彦竟开口问“今日无汤”?

  诸人以为他是庆幸。待汤至,且都为他哀叹时,却见长官一下神色舒缓,虽未及时饮用,却观汤许久,眉眼欢畅。

  至此每日,苏彦在膳点都等那盏汤,只是面容时悦时叹。

  诸人不解其味,因为按其侍者抱石的描述,公主府的汤,该去腥气的依旧腥气,该掩姜片辛辣的依旧辛辣。

  唯有苏彦自己知道,他盼汤并非因其味。

  起初是不忍推辞小姑娘一份好意,便迫使自己寻个能欢愉受之之处。因每日汤色不同,他很快寻到了安慰点。

  油腻的蹄花汤胜过姜辣的老鸭汤,姜辣的老鸭汤又比腥气的鲫鱼汤好入口些,而腥气的鲫鱼汤总能胜过两分血气浓郁的鸽子汤。

  是故他只会在收到鸽子汤时哀怨一会,其余都很欣慰。

  何况,小姑娘还是体量他的,乌鸡汤出现的次数总也多些。

  而不多时,他又寻出一个趣味点。

  ——猜这日是哪种汤。

  猜对了便手抄一卷书送给小姑娘,猜错了便在竹简回应“没默契”。

  公主急的不行,竹简曰:此法有漏洞,师父不想抄时便作猜错,无可证明。

  苏彦回:嗟乎!三年师徒,徒不信师,非徒之过,乃师之败矣。

  后收公主竹简两支,一支上绘少女素衣脱簪,杏眼落泪;一支绘女童垂首扯人袖,袖生褶皱。

  苏彦很高兴。

  他总愿哄着她,盼她有一刻鲜活模样。

  而这日的书简,他更是反复看。

  后回书:皎皎昔言,得师之教诲与爱意,乃最大幸事,必以报之。然今日皎皎赠书受人,传承之,比报师恩更有意义。师乐皎皎之乐尔,得徒如月,师之幸。

  若说这日还有何处不顺,大抵依旧是因为小公主。

  苏彦搁笔用汤,鸡肉过柴自不用,但尚能尝出汤水中一点桂圆醇香鲜甜的味道,于是拣了桂圆来吃。

  八颗桂圆,有两颗肉中嵌入了碎壳。

  他掩口吐在食碟中,心道,“白夸了,半点经不起表扬!须理气戒躁!”

  正值外头黄门唱喏,銮驾驾临。

  苏彦起身接驾。

  午后阳光照在玉黄果肉上,半片果壳嵌入。

  细看,似并刀剖体,望之生寒。

  而这个时刻,公主府中亦发生了一件让人望之生寒事。

  本是微末小事。

  午膳后未几,少府处送来重阳节的孝敬,自有千金难买的鲈鱼。

  阿灿过来问公主,是做成鱼生送给安王,还是把直接把新鲜的鲈鱼送去。闻今年鲈鱼不多,入秋后恐供不上了,飞翔殿已经开始存储冷冻的鲈鱼。

  江见月有些出神,半晌没头没脑道了句“拎来我看看。”

  鱼桶放在她榻边,她拨了支发簪在水里逗鱼,阿灿见她玩得高兴,只当她实在无聊解闷遂也由她玩乐,自己领人在外头候命。

  后至歇晌的时辰,阿灿过来服侍她,顺道叫了汤令官处的侍者过来拿鱼,免生腥气。她先入的殿,扶过小公主,却在无意转眸瞥过鱼桶一瞬,发出一声尖叫。

  “婢子万死!”阿灿喘息扶翁公主,不忍再看鱼桶 ,只蹙眉道,“这鱼如何这样了?”

  “孤手脚不便,今日杀鱼不利索。”小公主回得自然,还不忘嘱咐,“一会让汤令官做成鱼茸吧。好好做,阿弟也爱吃。”

  阿灿颔首,心有余悸,再不敢看一眼那触目惊心的景象。

  桶中两条鲈鱼,全身被戳得千疮百孔,皮鳞逆脱,肉烂骨断,翻出白森森一双鱼目,浸在血淋淋一汪浊水中。

第18章 破茧

  这日中央官署御史台的府衙中,与銮驾随之同来的还有陈婉和小儿子雍王。

  江怀懋来此,原是特地来看望连日加值的御史台官员,顺带看一看案情进度。因是午后歇晌的时辰,他也没多留,只对诸官抚慰了几句,便摆驾回了未央宫。

  走时,把雍王母子留了下来,与苏彦笑道,“兕奴路走得稳当,这两日还能举弓了。他阿母欢喜,成日闹腾朕,这会闻朕来你这处,非要给你瞧瞧。”江怀懋坐上御辇,“你正好指点一二。”

  “能劳驾表兄吗?”陈婉自诞下儿子后,伤了根本,大半年调养总算补出一点气色,这会不计君臣礼数地开口,竟有几分年少俏色。

  苏彦笑应,“修成文武艺,报以帝王家。”

  江怀懋一拍他肩头,朗笑离去。

  苏彦从陈婉怀中抱来雍王,将他扶在地上,哄道,“殿下走走看。”

  陈婉环顾四下,地阔天朗,金乌流光,只低声道,“表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乃御史台府衙正殿,上悬“清廉正阿”四字,特避之而言语,怕话也不是话,事也不是事。”苏彦也没抬头,只蹲着身子,慢慢松开扶在雍王臂膀上的手,缓缓后退,引孩童往前走。

  陈婉没想到苏彦一开口便是如此犀辛直白,一时间有些发怔。反是苏彦,话语接连而来。

  “相比于内室厅阁屏退左右,合门掩窗,这处四方天地,禁军侍卫在数丈外,奴仆黄门不唤不敢来。婕妤有话,不会落于六耳。”

  “殿下,慢些走。”苏彦不忘引逗孩子。

  尚不足十月的孩童走得确实很利索,但苏彦还是抬臂护着,官袍宽大的袖摆静静垂下,只随他后退稍作晃动。

  陈婉无法,只得随苏彦的方向跟上孩子,“表兄既这般直爽,婉儿便也不绕圈子了。我来此作保一人,还望您高抬贵手。”

  “这起势不错,殿下定同你父皇般,骑射俱佳。”苏彦看孩子两手摆出一副挽弓搭箭的模样,遂将他孩中的拨浪鼓拿下,给他修整姿势。

  “对,就是这般。”他面上笑意春风化雪,却问,“少府卿杜亮?”

  陈婉和苏彦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孩童时作为皇亲国戚没少一起来过这未央宫。旧人故地,原该轻松自在。然如今身份转换间,她以帝妃之身,面对法冠朱袍的司法重臣,竟生胆怯、起冷汗。

  “若是为他,婕妤就不必开尊口了。”苏彦晃着拨浪鼓引逗孩童,“少府为九卿之一,年奉二千石。他到任不过一年,城郊宅邸搜出万石不止,更有黄金五十斤,白银两百斤。而他所得官中恩赐,祖上余财、往昔俸禄,三者统而算之,尚不足五千石,十金尔。如此贪污数目,足矣死罪。他供认不讳,已经画押。御史台亦已封卷,无有赎罪之可能。”

  “你故意的!”陈婉远山眉拱起,步摇晃动缠上发髻,勉强压声道,“你莫欺我不懂律法,我也曾阅过,即便定案,封卷时间根本就是由你们御史台自己把控的。你这般快封卷,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御史台既有自主择定封卷时辰的权利,臣便是依律行事,何论故意二字。”苏彦抬眸看她一眼,把拨浪鼓还给孩子,温声道,“乖,到你阿母身边去吧。”

  陈婉上来牵过孩子,强撑笑颜与他抵额亲昵,却见苏彦站起身,朱袍沐光,身影修长。在她三步外,如玉山巍峨,洁洁而立。

  风里又起他的话,贯入她耳际。

  “但杜亮之卷案封卷,臣确是故意的。”

  “你——”陈婉口喉如堵,思绪散乱。

  明明是自己找上门来,却惶惶哑口不得言。

  “没旁的意思,就是给你京兆陈氏一个警告。”苏彦转过身来,“我知道,我封闭禁中审案,你父兄话头递不到我处,便谴了你来。说白了,你父兄要保杜亮,也非真要保他的命,不过是好不容易在九卿中有了自己的人,欲给雍王添势罢了。话说回来,臣虽提出限制赎刑罪,但还不曾真正通过实行,你们陈氏要保一人,律法之内,赎金足够,臣自可抬一抬手。但是,臣抬过手了,是婕妤自己不要的。”

  陈婉避过苏彦愈渐锐利的目光,且怯且撑,“表兄何意?”

  苏彦这回将她看得久些,冷嗤道,“从正月间陛下与臣提起,欲择你陈氏九郎配与端清公主以冲喜,到二月间少巫入公主府作法,我都给过你机会。”

  “你莫与我说不知陈九郎品性,长安城十八坊销金窟里拿着五石散当膳用的混账,你是抱着什么心思敢提议让他娶天家公主的?我拦了这姻缘,道的是你不知他已有婚配!此乃其一。”

  “其二,少巫入公主府作法,欲借作法之机在府中埋下写有陛下生辰八字的桐木人偶,以布巫蛊之术,以此为引陷害安王,当他二人同谋,可对?前五次作法后,我清理九华阁院落搜出一回,东西暗送你宫中,你却丝毫不知悔改。至最后一回人数多至八十一人时,还敢故技重施。我到底还是容崔太仆打死了藏纳人偶的少巫,毁了人证。”

  “我以为,至此两条人命,能让你们收敛些,结果呢?”

  话之此处,周遭静了一瞬。唯有孩子手中拨浪鼓不慎落地,发出“咣当”一声,格外突兀。

  年轻的御史大夫迎面往帝妃处走去,冠正袍平,神色温和,将拨浪鼓捡起,含笑递给幼子。

  然笑不答眼底,话轻而淬冰。

  “结果你们变本加厉。你竟以公主年幼捕蛇之技,诱安王捉蛇入抱素楼与公主玩乐,事前又派人换以没有去除毒牙的蛇。”

  “我……”陈婉咬唇摇首,两手几欲抱不住孩子。

  苏彦伸手拖住孩子,示意她站稳,“你不必否认,当年公主在楼中捕蛇,在场就三人,我与公主皆未与人言,便只有你。”

  “对,是我。”陈婉深吸了口气,抱紧孩子,强做无惧状,“双王夺嫡,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不过是我先动手罢了,我总不能束手等着安王拔刀砍过来吧!反倒是你,苏氏乃士族首领,统领世家门阀,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日头微偏,午后阳光穿过茂叶层,投下斑驳阴影。

  “你不必激我,亦不必试我。”苏彦愈发平缓,尤似幼时给她温书复习,将话语重来,“我苏氏传世九代,前五代先祖以军功立世,平山定江,从未参与党派之争;后三代先辈建起抱素楼,育文官入朝野,亦不曾偏颇拥护;故而到我手中,亦是如此。”

  他走过一步,背对陈婉,抬眸望“清正刚阿”四字,“天下至尊位,你们但凭本事,无论何人上位,我苏氏一门都会禀承先祖遗训,用心辅弼。”

  “但是——”他转身盯住帝妃,“莫碰端清公主,否则我能断一个少府卿杜亮,也能断旁的。”

  秋风拂又歇,地上人影动又止。

  “表兄之言,我记下了。”陈婉终于颔首,“只是有一事我实在不懂,明明你我才是姨表至亲,吾儿才是你的外甥,一个端清公主,如何值你这般维护?”

  类似的问题,赵谨也问过。

  如今陈婉又问。

  苏彦却觉莫名,他对她好,为何需要理由。

  ……

  这日之后,雍安两派争斗依旧,只是江见月的日子确实安稳许多。

  她并不知道苏彦这日在御史台府衙为她做的事,说的话。

  但她很清楚,她能够拥有的平静岁月,在这个世道时局里,除了他再不会有旁人能给与。

  但她更清楚,若她只是当年抱素楼中的“苏见月”,苏彦或许可以护她一生。但她成了天家女,苏彦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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