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睡一张,你们两人睡一张。”说着把行李一搁,拿着手提包到梳妆台前去补妆了。
到底是明星嘛,虽然没有赫连胤红,对这层身份用来压制普通人,足够了。
赫连尹跟陆梓潼对视一眼,微叹口气。
马上要吃饭了,灵灵坐在镜子前,将粉饼一层层拍在脸上,肌肤粉嫩,其实她这个年龄肌肤很好的,根本不用怎么化妆,但少女到底爱美,认为化上更好看,描了描眉,画了画唇,妆容精致剔透,眼角余光瞥见陆梓潼木然地看着她,就知道陆梓潼不懂了,轻声冷嘲道:“看什么看?没看见人家化妆啊?乡巴佬。”
陆梓潼被一噎,脸色难看。从小到大在学校里,不管男女同学,都是非常爱戴她的,从来不会有人这样讽刺她。
这个灵灵真的很讨厌!
陆梓潼这样想,扭头看了看赫连尹。
她捧着书在床头阅读,仿佛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神情专注而心无旁骛。
陆梓潼有一瞬间觉得委屈孤单,这两女的,一个安静,一个霸道,真是让人觉得落寞。她无所事事地看着手表,希望时间快一点到晚饭时间,这样她才可以看到元熙跟赫连胤。
晚饭的时候。
灵灵穿着一条轻薄的裙子,白披肩,碎钻高跟。陆梓潼搞不懂这个女孩,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已经打扮得这么成熟了,而且这么冷的天,她居然穿得这么薄,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赫连尹走在后面,步伐缓慢随意。
赫连胤跟元熙早就到了,坐在用障子围起来的包间里点菜,灵灵就像一个千金小姐,慢慢脱下自己腿上的碎钻高跟,放在木板阶梯上。
陆梓潼见状,也把自己的雪地靴脱下来,踩着黄色的卡通袜子走进包间里。
随后。
赫连尹也微微弯下身子,将脚上的黑色小皮鞋褪了下来,细长笔直的褪裹着白色的袜子,她慢慢走了进来,纤腿又长又漂亮。
灵灵蔑然地看了她一眼,将手撑在桌上,娇柔的目光注视着赫连胤,问道:“你点了什么?”
赫连胤都没有答话,也没有抬头,带着五彩缤纷的鸭舌帽,轻轻翻动菜单。
灵灵讪讪的,有些尴尬,挠了挠眉毛,面露不耐。
赫连尹和陆梓潼都入了座。
身穿日本和服的服务员见人都齐了,将隔壁的障子拉过,搁开了隔壁桌的视线。
这时候。
赫连胤才将头上的帽子挥开,俊脸顿时露了出来,他把菜单拿给赫连尹,狭长的凤眸微微挑着,“小尹,你看看要吃什么?”
赫连尹愣了一下,点头接过菜单,“好。”
“梓潼,你也看看菜单,要吃什么告诉我。”元熙将另一本菜单递给陆梓潼。
陆梓潼受宠若惊,“谢谢。”
这种时候,有人关心总比没人关心好啊,看着被晾到一边的灵灵,陆梓潼就心情大好,明星又怎么样,没人喜欢仍然是凉掉的黄花菜一颗,还打扮得那么隆重,现在好了吧,活该。
灵灵脸色难看,但她可不是那种会哑巴吃黄连的主,努了努嘴,娇泼道:“你们怎么回事?没看到我是客人么?为什么不问问我要吃什么就问她们?你们懂不懂礼貌?”
元熙挑眉,俊脸比她更傲慢,“你要吃什么自己不会去叫服务员拿菜单啊?叫唤什么?不嫌自己声音躁吵到别人啊?等下人家以为你多没素质呢。”
他最讨厌这种女的了,以为自己跟千金小姐似的,看什么都一副高傲的样子,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傲的,因为自己是明星么?那么大牌就自己另外开个包间吃饭啊,眼不见清净。
灵灵咬着嘴唇,心里觉得不爽,但到底没有发作,掐住自己的指甲,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行,我不跟你这种流氓一般见识,没素质。”她转过身,拉开白色的障子,对跪在门外的日本服务员说:“请多拿一本菜单给我。”
日本服务员听不懂普通话,揩得跟面粉一样白的脸歪歪地看着她,用日语说:“这位客人,请说英语或日语。”
灵灵亦听不懂她的话,烦躁地皱着眉,“听不懂普通话么?我叫你拿一本菜单给我。”
日本服务员仍歪着脑袋,刻意装扮出来的樱桃小嘴红而诡异,“你好,客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说英语或日语。”
屋内几人都掩唇笑了。
灵灵见几人笑了,气更是不打一出来,瞪着那服务员,“我说拿菜单来你听不懂么?你听不懂就叫一个懂中文的来,偌大的一个国家,连一个会中文的人都没有么?”
那服务员抱歉地匍匐着身子,表示听不懂。
灵灵是个脾气大的主,抄起木板上的鞋子就要摔在那日本服务员身上,服务员躲都不敢躲,颤抖着身子跪着。
赫连胤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够了吧,丢脸都丢出国来了,身为艺人,居然动手打听不懂普通话的日本服务员,事情要是传出去,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灵灵拎鞋子的手停在半空,她才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名牌鞋去扔人呢,拿的是赫连尹的小皮鞋,便宜货,扔坏了就算了。
“我丢脸也是你们逼的,怎么?会听几句英文了不起么?还故意不帮我翻译,你们才是丢脸丢到国外了吧,在人家的地盘里让人看自己人内讧!”
“你这女的脑子是不是有泡啊?”元熙冷笑,“你自己不懂英文不会请教一下么?还是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大家都要主动来帮你?连人家听不懂都要挨打,你素质都学到哪里去了?”
“轮到你说话了吗?你们几个能来日本游玩,还不是托了我们的福啊?你有资格指责我?”
“老子需要拖你的福?就算没有你,老子也出得起这份旅游的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真恶心,出来外面真把自己当上帝了,见了谁不爽都要上前咬一口?你要是狂犬病发作了就赶紧去治,别在这丢人现眼。”元熙面无表情。
“够了。”赫连胤敛着眼,声音阴寒,“把障子拉上,让她自己在外面吵个够,丢人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没必要陪着她一起被人笑话。”
“阿胤……”元熙不服。
赫连胤伸手制止他,狭长的凤眸闭着,“要吵你也出去。”
灵灵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鞋子也没顾得上穿,拔腿跑了。
元熙安静下来,“脑残一个。”
赫连胤抬睫看了他一眼,“在外面别跟她闹,大家都是艺人,闹上新闻不好看的。”
元熙明白,点了点头,“我就是看她不爽嘛,不要脸。”
“不用管她了,这样的小人物,说不定就是故意找茬的,想闹绯闻想疯了。”赫连胤神情冷淡,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赫连尹,对元熙说:“明天开始别搭理她就行了,让她自导自演个够,等玩没劲了,她就自然收敛了。”
这样的人赫连胤在圈子里见得多了,故意通过尖锐的一面来获得关注,她不红她有理,她不火她也有理,可以对媒体说红了的人故意欺负小透明,故意争对她,看她不爽来博取同情。
然后善良的粉丝通过的怜惜弱方,转为偶像的黑粉,从而变成她的死粉,来帮她对抗原本喜欢的偶像。
灵灵其实心里头就是这么打算的,赫连胤比她红太多了,她原先想靠着与赫连胤传绯闻出名,看到他反应那么冷淡,就想着跟他闹矛盾博关注。
她光着脚回到房中,将赫连尹跟陆梓潼摆在门口的睡鞋踢翻了,又走到床头柜,将赫连尹摆得高高的书本掀翻在地,接着又把陆梓潼挂在衣钩上的围巾拿下来擦干净脚,又挂了回去,才心情平复了一些。
“哼,两个贱人,吃死你们吧……”灵灵低骂了一声,拿着和服去泡温泉了。
路灯下的豪宅散发着冰冷寂寥的光。
这一带的豪宅都是白色的围墙,黑色的铁门,遥遥望去,还能看见二楼落地窗内的水晶吊灯,紫色沙发,白色纱帘,各式各样的抽象画,还有油亮得发光的地板。
一个少年在落地窗后面走来走去。
他手中拿着一个无线电话,踌躇着要不要拨通那个铭记于心的号码。
他走了十来圈。
手中的电话拿起又垂下,灯光下,棕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蓬松,半响之后,他按捺住心中的忐忑按下一连串号码。
“喂你好,阿姨我叫于舟,赫连尹同学在家吗?有事?没有没有……就是之前跟尹同学说好英语补课的事情,不知道她考虑得怎么样了?辅导班明天早上就开始了……什么?她去日本了啊?跟她哥哥一起去的?这样啊,那好吧……”
于舟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紫色沙发上,窝了一个面容尖削的少年,他的瞳孔也是琥珀色的,却要跟深沉一点,想是被隐在一层玻璃后面,雾蒙蒙的,仿若烟雨后过后的霓虹,令人惊鸿一瞥,就迷了眼。
他倚在沙发上,玩着手中的智力扣,每根手指都非常细白,指甲圆润泛着微微的白,轻松一挑,流动的智力环就被分离了出来。
“喂,药罐子,给女朋友打电话呢?”那人扯着笑。
面容没有于舟的病态苍白,眼敛一抬,睫毛下的眼珠就像颗七彩琉璃,闪耀着强烈晕眩的流光。
“才没有。”于舟干净的面容绷着,看得出很是忌讳这个人。
那人还是笑,侧脸在灯光下带出明媚撩人的光,“人家不睬你?”
“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乱说了。”
“噢……”他了然地拖长尾音,手指搁在自己唇上,纤白优美,做沉思状,“药罐子,你身体这么差,能交女朋友吗?万一约会的时候心脏病发了怎么办?”
于舟沉着脸,他连生气的时候,眸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你够了吧?我都说是普通朋友了。”
“我这不是怕你心脏不好,被人甩了受不住打击么?”他唇角的笑容浮现,褐瞳潋滟,“名字叫赫连尹?我能见见?”
于舟皱眉,“你要见她做什么?”
“看看把我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啊。”
“无聊,我跟她只是竞争对手,我只是为了超越她,才想和她一较高低的。”
“噢……”少年对这句话显然是不信的,垂着浓密的睫毛,声音没有温度,“怪不得最近看你买了那么多无用书,原来是为了讨喜欢的人的欢心啊,这样一来,我更有兴趣了呢。”
“你怎么就说不通呢?”
“不要在掩饰了。”沙发上那人站了起来,眼波隐隐约约地荡漾着,“你骗不了我,我们可是双胞胎啊,我对你,是有心灵感应的。”
“让我来猜猜……”
他闭着眼,睫毛在脸上扫下一层阴暗的影,完全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唇角略过一抹笑,睁眼,“药罐子还是处男嘛。”
于舟突感一阵头疼,大吼,“可不可以不要在用心灵感应猜我了!”
说完心口骤然一疼,他后退了两步,捂着心脏,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微微爬了上来,有些骇人。
他的呼吸变得狠重。
那人扶住他,纤白的手像是有无穷的力量,将于舟扶到沙发上坐着,给他拿了药和水,才注视着他说:“药罐子,都叫你不要动怒了,心脏波动太快可是会休克的。”
他细白的手拍在他的心脏上。
于舟讨厌他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挥开他的手,“以后不要在用心灵感应看我的内心。”
那人停下动作,眼中的笑意顷刻消失,“猜一下怎么了?你要是不爽,也可以猜我的呗。”
于舟被这么一激,也闭上眼睛,用属于双胞胎特权的心灵感应去探索那人的内心,半响,他嗤了一声,“自己还不是一样是处男,就会笑别人。”
那人俯视着他,“不要随随便便喜欢谁,也不要随随便便谈恋爱,药罐子,你要明白,你这辈子不可以爱上谁,因为你爱了谁,就是害了谁。”
于舟垂下睫毛,“我知道了。”
他活不了多少年的,他自己心里有数,就算对谁心动,也不会去表白的,反正他总会死的,爱上了也是害了人家。
看着他的人将手放在他的心脏上,“看吧,我感应到了,你喜欢也不敢承认的,因为你怕伤害对方。”
于舟的脸重新绷住了,“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没事就感应我啊,你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