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的声音闷闷的,低沉又暗哑,他让她平躺在**上,整个头都窝在她的肩窝里,头发蹭着她的颈间,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凌厉与强硬,更没有一丝的****,反而好像是,需要她的安慰一般。
程宥宁想起项子风的话,是的,无论陆珩表现上多么沉着冷静,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他也不可能是无所不能的,是人就有弱点,就有无奈,就有七情六欲,他不说只是因为他知道说了没用,但不代表他不需要别人的支持和抚慰。
陆珩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肩头,程宥宁的心突然有一点软,他们认识虽然还不到一年,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爱的人。
她的心里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暖流,那种感觉,仿佛超越了一切,让她不要去想任何事情,此刻,只听风吟。
程宥宁下意识摸着他的后脑,轻轻的,语调也格外柔和:“怎么了,不顺利?”
“没有。”陆珩的声音依旧沉邃,只是他的手却一点点收紧,勒得程宥宁有点难受。
“累了就休息一下。”
程宥宁拍着他的背,不再说话。
只要陆珩承认了他们的孩子,她就不再计较其他的了,程宥宁想。
那是那一刻她心头最真实的想法,世事波折,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起太不容易。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她的心都变得温柔且宽容。
陆珩发堵的胸膛,终于一点一点呼吸顺畅,他靠在程宥宁的肩头,程宥宁最近一直在补充营养,虽然还没胖起来,但身体丰润了一点,也没之前那么瘦硌得肉疼了,但她的肩还是有些单薄。
可此刻那瘦削的肩膀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心里的波涛渐渐平息,倦意袭来,陆珩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而又均匀。
结果,程宥宁第二天肩就酸了,她揉着肩膀,看着平整的**单,她昨晚是做梦了?她是**的陆珩那么……脆弱,的时刻,其实是她自己睡相不好,压着肩了?
她低咒一声,趴在**上,她这小肩膀还想扛起陆先生的一片天,豪言壮语放早了,她连当靠枕都不合格!
程宥宁下了楼吃了早饭,方医生又来为她检查身体。
检查完,方医生特意嘱咐她孕期前三个月要格外小心,程宥宁都点头应是。
她还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零零碎碎看上去还能拿出手的画作,都是这次来参加susa婚礼顺便带的,她在美国还认识点人,寄了出去。
投稿就是试试,其实她倒是挺想让leif指导一下的,但是太麻烦,万一再整出什么事,程宥宁想想头皮就发麻,于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自己慢慢来。
陆珩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更不清楚,她出去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亮着,猜测他回来了。
想想他昨天的情绪,程宥宁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敲门。
刚到门口,门却从里面开了,项子风从走了出来,看到她明显有点吃惊,说话都不太利索:“小,小嫂?”
程宥宁秀眉微扬:“他在?”她朝着房间里望去。
透过狭窄的缝隙,程宥宁看到陆珩坐在椅子里,只穿衬衣,单手撑着的头微垂,这是怎么了,昨天的劲儿还没过去?
项子风把门整个打开,走出来说道:“小嫂,你们,你们聊。”
程宥宁被项子风轻轻推了一下就进到了房间,随后就听到门“咔嚓”关上的声音。
她刚回头要看,就听到陆珩咳嗽了一声,转过头随意:“项子风怎么了?”
陆珩抬头眼睛定定地看她,但是却没有搭话。
程宥宁被看的有点毛,她抬手抹了把脸:“怎么了?”她又没画画,不应该有脏东西的啊?
“丫头,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陆珩眸光清淡,坐在那里,如果不是唇角动了动,都能让程宥宁觉得他是尊雕像。
“嗯?”她抬了下眉,想了一会儿,“你是生病了么?”
程宥宁听着他嗓音沉得厉害,再加上昨晚时候他的表现,只能推测生病让抵抗力变弱这个原因让陆珩显得这么的奇怪。
陆珩轻轻蹙了蹙眉,突然就笑了,程宥宁就觉得更怪了,他笑的特别坦然,好像刚才有些绷紧情绪一下就放松了,他往后靠了靠,手指搭在椅背上,恢复了他的矜贵优雅。
“程宥宁,你有时候让我觉得,”他顿了一下,手指在椅背上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用什么词合适,突然他嘴角微扬说道,“惊喜。”
陆珩配合着语气偏了下头,眼眉微抬,盯着程宥宁。
“什么?”程宥宁向前走到他桌前,这个人不是发烧了?
陆珩抬手把桌前的很薄的看上去像件的东西扔给她,程宥宁拿起来,检测报告四个字就落入了眼中,一格一格的数据,程宥宁看不太懂,但是最后那个结果,她看的清清楚楚。
检测结果,无血缘关系。
程宥宁一下抬头,其实国内产前d检测都不能作为检查是否有血缘关系的依据,像这种检查,虽说技术已经比较先进和成熟,但是仍然没办法像胎儿生下来那么准确。
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程宥宁觉得惊愕。
“陆珩,你觉得我是在骗你?”程宥宁皱着眉,抬起头,手却紧紧捏着那份报告单。
陆珩抬手撑着额头,侧着脸:“你提出来的所有我都替你一一践行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要求?”程宥宁特别想笑,她声音有些沉哑,“你以为这是我愿意做的检查?!”
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做这种检测,这是什么?自己孩子的父亲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她才会同意做这种检查,以证清白?可她为什么要证明?她明明就是清白的啊!
这根本就是一种侮辱!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才不会去做这种检查!
那刚才陆珩什么意思?她要求去查的住院记录,她要求去做的检测,结果每一次都被打脸?所以这一切都是她捏造的?
程宥宁嗤嗤地笑了笑,笑的特别嘲讽。
陆珩撑着额头的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仿佛是触了触眉头。
“可结果就是这样,程宥宁,你心里该有答案了。”他语气平缓,甚至有些一字一句的,却深深砸进了她的心里。
程宥宁咬着唇,头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