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有答案,是他没有,一直是他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她动摇的时候,他都要来浇上一盆冷水,让她升起希望的心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程宥宁,你为什么不敢承认?”陆珩突然站起身,手撑在桌面上,探过身体,眼眸冷冷地和她对视。
程宥宁立刻缩了缩脑袋,她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桌子有些宽,陆珩干脆迅速抬起胳膊,捏住了她的下颚,“即使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也要?”
程宥宁看他手过来瑟缩了一下,没有注意到陆珩说话时,那凌厉而又沉邃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隐忍的沉闷。
她偏了偏头,避开陆珩的灼灼的目光,吞了口口水。
还要孩子吗?她还要他的孩子吗?不想要了,是真的不想要了。
她完全和他说不通,如果她说检测结果也可能出错,如果她仍然坚持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陆珩会怎么想?
她不知道,但她会特别看不起自己。
真的,为什么她要给他生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给这样的陆珩生孩子?
程宥宁紧咬着牙齿,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如果孩子没了,她是不是就一辈子说不清了?如果将来她把孩子生下来,陆珩发现是他的孩子时,会是什么表情和反应?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挺没有意思的,孩子不是工具,她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这是一条小生命,是完全依附于自己的小生命,舍得么,程宥宁?
还没等她得到心里的答案,陆珩的声音突然响起:“程宥宁,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可能接受别人的孩子!别动歪脑筋,事不过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打掉孩子!”
第164章 只要她没事
陆珩说完深深地出一口气,仿佛这口气出来,他的呼吸才畅通。
程宥宁的心却一下凝滞了,打掉孩子,打掉孩子,耳边回荡的都是陆珩的声音,她双手按在桌子上,不断用力,最后程宥宁抬起头,脸上悲戚、不甘、怨恨……所有的表情乍现,最后却归于平静。
她就那样平静地看着陆珩,眼眸一瞬不眨。
陆珩眉头紧锁,盯着程宥宁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手指慢慢握住书桌的边沿。
“医院那边,已经好了,你只要……”
“陆珩,你没有权利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程宥宁觉得眼眶撑的发疼,她从鼻尖轻轻哼了一声,“你没有权利!”
陆珩愣了一下,程宥宁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没有权利干涉!”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抽离出她的身体,她抓不住了,也不想抓了,她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抵不过,他一句把孩子打掉,只那么一句话,就把她打回原形,那种坠入深渊却什么也无力去握住的感觉,简直不能再糟糕。
她真的不想再消耗自己的精力,付出自己的感情,去做一件自己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了,心口太堵了,堵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程宥宁!”陆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近前,她听到他牙齿厮磨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头顶上还环绕着他滚烫的气息,仿佛要把她从头烧到尾。
程宥宁吸了一下鼻子,刚睁开一点眼睛,陆珩就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背靠在书桌上,单手撑在她身体的一侧,越逼越近。
程宥宁昂起头,也毫不妥协地迎上他暗红嗜血的目光,突然笑了笑:“陆先生,你对我的诚实还满意吗?”
陆珩不说话,只紧紧盯着她的脸,薄唇紧抿。
“其实根本不用检查,我就知道这是谁的孩子,推算一下时间的问题,并不困难,”她声音低缓,嘴角始终噙着笑,“你所知道的都是对的,我上次回芝加哥的时候,的确和肖越在一起,寸步未离。”
最后一句话,程宥宁咬的格外重,她感受到陆珩的手僵了一下,满意地笑出了声。
她咽了口口水,湿润一下干涩的喉咙:“我从画室出来,遇到了大雨,走到学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肖越,”程宥宁半闭着眼睛,仿佛是在回味,“他撑着伞,在雨里等我,那么顺理成章的,我就跟他回了他的公寓。”
程宥宁停了一下,感受到陆珩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响起,胸口也剧烈的起伏起来,她扣着身后的书桌,指尖都泛了白:“我和他余情未了,旧情复燃……”
陆珩手上的力气突然加大,疼的程宥宁倒吸一口凉气。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又为什么一直说孩子是我的?!”陆珩低吼一声,震得程宥宁身体不由得轻颤了一下,那冰冷的声音直抵她心脏,一下一下冲击着她麻木的仿佛没有知觉的心。
“为什么?当然有原因,陆先生想要听的理由,当然有,”她更加靠近书桌,支撑着自己有点沉的身体,“因为肖越和夏亦馨结婚了啊,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鹏程国际董事长的孩子,这个名头,特别好听,对不对?”
她说着突然就笑出了声,连带着肩膀都跟着轻轻的抖动。
真是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怪不得陆珩能一口咬定她和肖越在一起,能对孩子是谁的存疑。
她看着陆珩通红充血的双眼,黑湛湛的眼眸微微弯起,反而别有一番魅惑的风韵:“陆先生,您还有什么疑问?”
陆珩手指向下滑了一下,握住了她的颈间,他咬着牙,高大挺拔的身影凑得更近了,程宥宁被迫向后靠了靠,手指抬了抬,但最终还是放回了腹前,她甚至没再动一下,仿佛是在等待陆珩动手。
他说过,孩子如果不是他的,她和他都活不了,这个他,是指孩子,程宥宁哼笑一声。
“陆先生,这也是您最后一次可以决定这个孩子去留的机会了,”程宥宁非常平淡地说道,她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还有一丝鼓励和期待的意味,“我想经由你的手,他也会没有遗憾的!”
陆珩的手骤然收紧,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擦着她微凉的肌肤,那种触感,让人几近疯狂!
程宥宁的手紧紧抓住腹前t恤的衣摆。
就这样,她闭上眼睛,这样也挺好的,陆先生想听的故事终于听到了,而她也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去胆战心惊地害怕,不用再有所希望。
陆珩眼睛紧紧盯着程宥宁,她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他一次次尝试收紧手指的时候,眉尖跟着一跳一跳的,连眼睫毛都不住地颤抖。
陆珩松了松手,就看到刚才握过的地方,留着一片片的红痕,程宥宁胸膛起伏,口鼻都在急促地吸气,缓缓睁开的眼睛雾蒙蒙的。
陆珩已经完全放开了手,程宥宁立刻握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
陆珩挑了挑她耳边的碎发,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只有他的暗哑的声音如此清晰:“怕死还装,程宥宁,你的演技越来越差!”
她听见沉闷的脚步声响起,却越来越远,最后门“砰”的一声响,程宥宁身体一下瘫软,坐在了地毯上,她低下头,咬着唇眼眶还是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