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一次我想勇敢一点。为了我,也为了我的孩子你应该会支持我的吧!”
钟梓汐缓缓仰起头,看着天依旧很蓝,云依然很白。不同形状的云各自为营一点一点一圈一圈像调皮在外不肯归家的孩子,又像少女娇羞时盈盈可见的曼妙,最后都慢慢融合再融合直到汇聚一起不会分离。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也正是如此,释怀与放下皆是一念之间。
钟梓汐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花的主人,她浅浅一笑也许有些人不见才是最好的安排。
思念得到倾诉的放纵,让钟梓汐的心情缓冲了许多。
她站定起身对着照片上的钟毓轻声说道“妈妈,您好好休息,我明年再来看您”
很久之前钟梓汐在一本书上无意间看到“说来祭奠的人是不
能走回头路,太过惦念亡者,就会令她们难以安息所以钟梓汐从不走来时的路。”
而此刻山脚下的辉腾里坐着一大一小加一只萨摩耶,贺佑宸小朋友十分不解每年的这个时候爸爸都会带他来墨园看一个人。
起初很小的时候他还奇怪来着,为什么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妈妈可他家就只有他和爸爸还有一条兮兮。
后来每一年的5月8号爸爸都会带着他来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祭奠一个人,小时候他不知道睡在这里的人叫阴阳永隔是永远都见不了面的。
小小的贺佑宸奶声奶气的抱着贺衍晟的脖子,小声又无助的问道。“爸爸,那小汐也住在这里吗?”
贺衍晟抱着贺佑宸的手臂紧紧一收,疼的小家伙小声地呜咽着。
贺衍晟爱怜的亲了亲小家伙,耐心温柔地解释道“对不起啊儿子,爸爸勒疼你了吧!让让只有永远不再见的人才会住在这里,而让让在不久的未来就会见到小汐,所以小汐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那一天的贺衍晟让贺佑宸特别害怕,在小家伙的印象里贺衍晟永远都是温和耐心的。
那是唯一的一次爸爸对他发了火。嗯!或者准确的来说那不叫发火是害怕,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哪怕只是说说而已这个无往不胜的男人都会不安和害怕。
后来的后来贺佑宸才明白,当年的分离谁都没有错。爸爸对妈妈的执着和爱教会了他一个男人的责任与担当,只有爱入骨血的人才敢放手一搏。
还好上天是厚待他们一家的,终归他最爱的爸爸妈妈没有错过。
让让看着窗外蓝蓝的天,怀里抱着肉乎乎的兮兮。以往的这一天爸爸都会特别早的带他过来,怎么今天来了这么久都不上去?
最终贺佑宸幽怨的看着自家老爸,嗫嚅道“爸爸,我们再不上去,外婆就要等急了?”
贺衍晟望着自家儿子这幅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纵使再早熟终究在家人面前还是会童心未泯。
“你这个鬼精灵,没耐心还好意思拿外婆当借口,嗯?”
贺佑宸挠了挠兮兮的毛,兮兮仰着脑袋以示抗议。贺佑宸又摸了摸它白乎乎的脑袋,兮兮开心的哼哧着享受的小表情倒是满意极了。
贺佑宸凑到自家老爸面前一副讨好的模样,“爸爸我刚刚说错了,其实不是外婆等急了是我等急了,我想外婆啦让让想要早点看见她。”
说完特意将嘴角向上咧了咧,笑的像个大猫一样懒洋洋的。
贺衍晟低头扫了一眼手机,摸着贺佑宸的脑袋温和的说“走吧!儿子咱们去看外婆。”
贺佑宸欢快的打开车门,兮兮呲溜一下跳到了地上贺佑宸扑腾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从
车边滑下。兮兮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自家小主人下来之后,于是一大一小和一条狗狗向着山上走去。
兮兮的智商很高已经对这条路十分的熟悉,它欢快的往上跑着然后待在一个比较高的位置低着脑袋等着贺佑宸,眼底嫌弃的表情简单明了。
贺衍晟虽然很宠他,但是在独立性上的培养从来都不含糊,贺家的宗旨就是“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
上山的过程中贺衍晟全程放慢了速度陪着贺佑宸登山,一边和他说着有关于梓梓的过往,小家伙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吸引这样一来这登山的体力活看似也没有那么辛苦。
贺衍晟盯着墓碑上的女人,恭敬地鞠了一躬,贺佑宸小朋友也有样学样的作揖。
兮兮看着自家主人和小主人的模样,直接趴到了地上脑袋朝着墓碑的方向探去,画面感倒也是异常的和谐。
每一年的惯例祭奠完毕,兮兮都会陪着让让到一旁等着贺衍晟,因为爸爸说他有很多话要和外婆说。
尽管外婆听不见却可以感受的到,因为外婆正在某个地方安详的保佑着他们,只要心怀敬畏之心就一定能有所感悟。
男子站在墓碑前长身孑立风姿冰冷,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在钟毓面前掩去了所有的高傲,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的尊重。
“妈,谢谢您真的有很多谢谢的话想说,大概是想说的话太多真见到您又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谢谢您把梓梓教的这么好,谢谢您当年把她嫁给我,谢谢您对我的肯定,也谢谢您给了我一个完美的人生和家。”
山风轻轻地吹,不用拼尽全力然而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妈,我知道梓梓对我很矛盾,当年拿您来要挟她我很抱歉。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没有让让我知道我们之间这最后一点微末的联系也就没有了。”
贺衍晟转头看着那一人一狗玩得开心,他是真的很满足。潇洒的少年终会长大,谦谦君子德,馨折欲何求?
或许年少时期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少年长成了每个人心中的神话,这不是最难的地方,最可贵的是这个少年可以隐匿周身的浮躁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
“妈,梓梓当年所受过的苦。您身上,钟氏身上你们当年所有的委屈我都记着呢!没忘、不敢忘、不能忘、也不愿忘。”
“妈,梓梓她病了,我很心疼可能我又会对她采用什么她不情愿的方式,您别怪我。如果她没有生病,如果她不似现在这样拼命我愿意徐徐图之,大不了就是多等几年。可是这一次事关于她的健康我不能放任不管,妈希望您可以原谅我,希望明年我们可以一家三口带着兮兮一起来看您。”
同样的位
置,不同的人都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有人说“已逝之人会化作那颗最明亮的星,在黑夜的晚上照亮你归家的路。”也有人说“已逝之人在过奈何桥之前都有一次许愿的机会,在你最难的时候这个愿望会伴你渡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刻。”还有人说“已逝之人生前最惦念的人,会长长久久的幸福,因为在这个世界的平行时空中会有人永远的为你祈祷。”
贺衍晟希望钟毓可以把所有的美好都留给钟梓汐,如果可以替换和给予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换,换钟梓汐后半身平安、喜乐、无忧!
钟梓汐快走到山底,那位开门的大爷见到她倒是十分热情。
这份热情在钟梓汐平静如水的心上泛起了层层涟漪,原来死水微澜的心不是失去了知觉,原来再度听见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这里还是会悸动。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能让钟梓汐失态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能让钟梓汐失态的人和事,不多。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叫贺衍晟,他们之间一直上演着未完待续的故事——江妤!】
钟梓汐不断地喘着气,看着这座山,原来急切的攀爬是这种感觉。
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就剩下那个老大爷稳如洪钟的嗓音“咦,姑娘今年你们居然是一起来的?”
钟梓汐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老人,以为每日来往的人太多大爷只是认错了人。“大爷,您认识我?”
“哈哈,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每年不是都要上这座山顶吗?不过你每年来的日子好像要比这晚呐?”
“对,今年不太忙就提前过来了。”钟梓汐微笑的回答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询问道“那个大爷您刚刚说今天我们是一起来的?请问我们是我和谁呀?”
“姑娘儿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捏,你呀不用不好意思承认的。”老大爷一副自己也是过来人都懂得的表情。
这一次倒是轮到钟梓汐苦笑不得心道‘大爷您也太自来熟了您懂什么呀?请问您可以解释解释清楚再摆出这幅你很知情的模样好吗?’
老大爷见钟梓汐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了。
“大爷,抱歉我真的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您可以说的再清楚一点吗?”
老大爷狐疑的打量着估计看她这个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姑娘,山上的那位是不是你母亲?”
“是的。”钟梓汐认真点头。
“那就对了,当年你母亲的骨灰从暂时寄放在这里到下葬时全是你老公一手操作的。这个骨灰盒在我们这里寄放了很久都没有下葬也不见人过来询问,原本我们都以为又是一个被遗弃的老人,后来才知道上面特别交代过这个骨灰盒要重点保护好,在这里只是暂时存放,具体的下葬日期暂定。后来你老公买了我们这里最好的双人墓,还请了最优秀的守墓人定期打扫、清理、祭奠。”
钟梓汐愣神半天,当年贺衍晟拿母亲墓碑地址威胁她的样子,钟梓汐至今仍然历历在目这样的人会是老大爷口中的那个人吗?
老大爷并未理会钟梓汐的神游依旧自顾的说道“每一次都只是那个男人一个人来,我们这儿的人都以为那位先生是山上那位的儿子,后来我们见他带了一个小孩还有一条小狗那狗倒是讨喜的很,小孩性子有些冷也不太爱搭理人。”
听到小孩的钟梓汐眼神里落出了一缕清浅的光,原来他曾经带着孩子来看过钟毓。
原来她没有等到的人是他们,钟梓汐的心房暖暖的涨满都是明媚的细腻。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扩张在无线放大,原来那些她担心的意外和未知这个男人都在无形之中替她化解了。
“后来啊,我们才知道那个每年都来的男人是你丈夫,我说姑娘老公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话说呐。我听你老公说你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时间无法统一所以你们才不一起来,你现在是学成归国了吗?”
钟梓汐抱歉的开口“对不起啊大爷我还有事,谢谢您今天告诉我这些。”
钟梓汐转身向山上跑去,老大爷依旧在她身后喊道。
“姑娘你运气真好,老公又帅又长情儿子也长得好看,学历还不错妥妥的人生赢家。”
看着即将到达的山顶,钟梓汐倒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
听见那位老大爷的话,莫名就是想赶快看见他,可真的在靠近又不敢向前迈步了。
如果真的这么在乎,当年为什么会那样决绝,钟梓汐轻声喟叹。
也许正是因为在乎的人同样也在乎着自己,也许是发现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着丝丝缕缕的联系,也许是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思念得到了回应。
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心境,好像是在原地不动就有人推着她一起走,又像是一直以来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其实计划里一直有她。
钟梓汐看着她刚刚摆放过的洋桔梗旁边放置着一大一小的洋桔梗,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母亲的墓碑之所以干净是因为这里的环保做的好。
原来,所有的你以为都是别人悉心交代的结果。
很久之前的某段时间钟梓汐曾一度疯狂痴迷电视剧《何以笙箫默》,彼时尚未经历过感情的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如果世界上曾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变成将就,而我不愿意将就。”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让堂堂七尺男儿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定是爱她入骨的。
贺衍晟带着孩子离开的那一晚,外人都以为冷漠到极致的钟梓汐是没有感情的杀手,没有人知道那一晚的她曾偷偷地躲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刷着这部剧。
“他们给我十年,我要默笙一辈子,我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我一直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平静是因为有所决定,决定了要等下去。”
那她呢?如果何以琛都能够放下芥蒂沉沦于现世安暖,她为什么不能呢?钟梓汐相信钟毓是希望她能够幸福的。
曾经的她一度以为钟毓会希望她可以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直到某一次母女闲聊时她才知道母亲的期盼,一直是希望她可以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那一晚钟毓眉眼微弯,眼睛里蹙着的光湛蓝深邃,她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声音柔软清甜尽显一个母亲的慈爱。
“小汐你以为做一个幸福的人很简单吗?成功无所界定幸福亦是,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能将你培养成一个幸福的人,那我注定是一个极
其失败的母亲。”
凭什么,凭什么失去了家的人是她,母亲是她最后的底线与温柔。
这样的钟梓汐有什么资格去获得温柔贪念现实的温暖,一想到钟毓从此长眠于地下只能待在那个没有温度的地方,钟梓汐就恨得牙痒痒这样的她真的可以做到妥协吗?
那一夜回忆与现实并存,泪水沾湿了枕头。倔强的她却不肯示弱,那是她一瞬间后悔的证据!
其实,一直以来钻牛角尖的人是她,太过执拗于对错的人也是她。
钟毓说钟梓汐是一个极度倔强又认死理的姑娘,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母亲的话有多么正确,她的眼光有多么毒辣。
洋桔梗在风中被轻轻的吹着含苞待放的样子圆圆鼓鼓的,像是吹了气的纸摺小帆船。绿的十分明媚,形状和豌豆花极为相似,空气里好像也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味道!
钟梓汐红唇轻启,呢喃念出“贺衍晟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倨傲矜贵引山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