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不大不小,刚好能伤人。
姜若礼一只手抵着自己的脖子,把沈知嫣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指着前方。那双狐狸眼纵使在疲惫,都没有失去应有的光芒与坚韧。
“我死,你们也活不了。”
黎二爷笃定了小姑娘不过是虚张声势,就连动作都没变。
“裴太太,你是觉得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三个男人吗?即使我老了,你又把他们两个放在哪里呢?”
他挑了挑眉,很快,豹纹小弟摩拳擦掌就要上前抓住姜若礼的手。
姜若礼晃动着手中的瓷片不让他近身,心中默念着:裴子归啊裴子归,你可要快点来啊,拖不了多久了。
一个躲避,姜若礼手中的碎片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痕迹,渗出细小的血滴。
黎二爷丝毫不把姜若礼放在眼里,瞥了眼地上的女人,冷声吩咐:“把沈知嫣扔去楼上,拍个视频,发给黎彦舟。”
黎彦舟这个小畜生,还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豹纹一听,主动请缨:“我来抱我来抱。”他早就想了一路了。
“别碰她!”姜若礼直接挥舞着瓷片就往豹纹身上刺去,她绝对不可能让别人碰沈知嫣一下。
可她又怎么抵得过一个成年男人呢?还是常年当打手的成年男人。
豹纹轻轻一抓,就把姜若礼的胳膊捏住,一用力,就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怎么?吃醋了?一会儿哥哥也来抱你行不行?”
姜若礼被他桎梏,动弹不得,不饶人的嘴直接一口唾沫吐了过去。
“我吃你祖宗奶奶的醋!”
眼看着一旁站着的格子绑匪就要去碰沈知嫣,姜若礼挣扎扭动,手中的碎片终于划到了豹纹的胳膊。
“嘶!臭婊子!”
豹纹气性上头,手中力气加重,那片碎瓷片不知怎的,直接划开了姜若礼的手心。
鲜血当即从手心溢出。
与此同时,门口传出一声巨响,整栋房子就像是随之一晃。
有人打掉了门锁,地下室的门轰然倒下,被眼泪模糊了的视线中,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看见裴子归,姜若礼憋了一晚上的眼泪潸然而落,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哭声中充斥着令人心疼的委屈。
“你怎么才来呀…呜呜呜…”
姜若礼跌跌撞撞下意识就想往裴子归身边跑,披散的长发瞬间就被人从后面扯了一把。
她尖叫一声,瓷片到了豹纹手上,就那么抵住了她的脖子。
“不准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裴子归冷厉的瞳孔掀起轩然大波,杀意四起。本来害怕吓到小姑娘,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瞬间,一把枪对准了豹纹的额头,男人像是看着一只蚂蚁,恐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我老婆少一根头发,你的身上就会多一个弹孔。”
豹纹慌乱扭头,却发现涌入的人早就把黎二叔和格子压在地上,而地上的沈知嫣早已到了黎彦舟的怀里。
黎彦舟!就在他的身后!
意识到这一点的豹纹全身汗毛竖立,整个人颤抖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还没来得及设想下一步,他整个人就被身后一股巨大的力向前踢了出去。他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就在豹纹意图对姜若礼下手时,枪声响起,子弹准确冲着他的手而来。
姜若礼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几滴温热,还有几滴溅到了脸上,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被子弹打到,鲜血真的会飞溅。
整个人被豹纹倒下去的惯性拉倒的瞬间,落入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豹纹按着手上的枪伤还想挣扎,直接被后面冲上来的莫特助扇了两巴掌,摩擦按倒在地。
“闭嘴!等死吧你!”
闻到熟悉的冷杉味道,姜若礼整个人瞬间卸了力,腿都软了。眼泪不值钱,打湿了男人胸前的衣服。
裴子归满眼交集,把人抱在怀里却不敢太用力,生怕她还有哪里伤到了。
“宝宝,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若礼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他哭。
裴子归急得不像话,视线落在她不断往外涌血的掌心,他当即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心跳快得不像话,他可以在开枪打人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但看到姜若礼出一点点血,就连嗓音都在颤抖:
“宝宝,我们马上去医院,别怕。”
身后,黎彦舟也打横抱着沈知嫣快速走了出去。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地上的人,声音残暴无情:
“二叔既然这么喜欢这里,余生就在这里度过吧。”
没有人发现,当失去意识的女人躺在他怀中时,黎彦舟的手在止不住地抖。
无数黑衣人包围了整栋房子,失去了门锁的地下室外,一排保镖待命,里面的人,无法跨出半步。
周助招了招手,很快,有人过来给地上的三个人注射了不知名的东西。
极度恐惧之下,黎二叔苍老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裤子渐渐溢出一股味道,颜色深了一片。
两架直升机先后离开象鼻山上空,几乎不分先后落在私人医院顶楼。
看到的港城市民不禁八卦,是哪个大佬伤得这么严重触动了两架直升机?
两个男人步履匆匆,满脸担忧,抱着怀中的人快速下了直升飞机,把人放到了早已提前等候在旁的医疗床上。
医院上下,严阵以待。
第229章 缝针
经过专业医疗团队事无巨细的检查过后,姜若礼脖子上的伤并不重,只需要简单的清创消毒即可。
相对而言,她手心的割伤会更严重些,需要缝针。
一听说要缝针,娇气包整个人都缩在裴子归怀里不肯出来。
从小到大,她身上连个疤都没留下,缝针更是不可能经历的事情。刚才清创就已经把她痛得不行了。
见姜若礼在自己怀里抖,裴子归心里也不是滋味,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
“宝宝,别怕,我陪着你。”
他无奈叹了口气,锐利的双眸瞥向医生,“一定要缝针吗?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缝针的话难保日后不会留下疤。”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若是留下疤了,岂不是可惜了。
一听说会留疤,姜若礼哭得更伤心了。
“都怪你,这么晚才来。”
裴子归把所有责怪悉数收下,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怪我,都怪我。我一定不会让宝宝留疤的,相信我,嗯?”
一旁的麻醉师是个很温柔的姐姐,此刻也跟着安抚姜若礼的情绪:“裴太太,放心,打了麻药就不疼了。”
小姑娘扑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单纯的眼眸中透着信任:“真的吗?”
其实姜若礼手心的伤虽然不严重,但因为掌心有很多细小的血管经络,必须要万分小心。以至于即使是局麻,麻药的量也要严格控制,防止对手部未来的灵活度造成影响。
在选择安全的前提下,她并不保证姜若礼是不是一点痛都感觉不到,毕竟每个人的痛觉敏感度都不一样。
麻醉师沉默了一瞬,接受到旁边传来的不可忽视的幽深视线,她选择点了点头:“不疼的。”
姜若礼乖乖伸出手,细软的嗓音还带着颤抖的哭腔:“那你们来吧。”
相比起缝针的恐惧,她还是更害怕留疤。
小姑娘一副赴死的小表情,让周围的医疗人员看得忍俊不禁。
全场,只有一个人的表情如临大敌,严肃得要命。
裴子归把姜若礼抱上手术床,又把她的手放在固定器上,沉默做完一连串动作后站到了她旁边,握住了小姑娘的另一只手。
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别怕,我陪着你。”
麻醉药很快就起了效果,姜若礼逐渐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慢慢脱离了身体,隔绝在清醒的意识之外。
她正想投去视线,一只大手却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投下一片阴暗。
“不看,很快就好了。疼?”
掌心之下,能感受到小姑娘纤长的睫毛不安地眨动着。
裴子归瞥向医生,负责缝针的医生满脸无辜,这还没开始呢。
副手递上工具,明明是最简单的缝针,整个治疗室的气氛却凝重地如同在进行最高等级的手术,严阵以待,不敢有一刻松懈。
“那我们开始了。”
手心下,羽睫闪烁的频率更快了。
麻药加持下,姜若礼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但是未知的恐惧却更令人害怕。眼前一片黑暗,开始播放那些曾经看过的电影画面。
血腥、难忍。
裴子归很快就察觉到姜若礼正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连带着身子都在发颤,他赶紧松开遮住女人眼睛的手,眉宇间裂开一道深渊。
“宝宝,松开,别咬自己。”
他轻轻拨开姜若礼的唇瓣,递上了自己的手,语气温柔地不像话:“害怕的话,咬老公的手。听话乖宝。”
他蹲下来,靠在姜若礼的脑袋旁,亲了亲小姑娘的侧脸。
姜若礼直接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虎口处,起初还不敢用力,可发现裴子归连语调都未曾改变,温柔地在旁边陪她聊天分散注意力,便咬得更重了些。
一直到思绪完全被裴子归转移,才慢慢松开了紧闭的牙齿。
缝合总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