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们的四喜丸子吧。”巫承赫摸两个儿子的狗头,“这不是小朋友应该关心的事。”
有了两个豆丁在餐桌上,大人基本上什么话都说不成。三岁的男孩,正好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顿饭的工夫问了足有二三十个问题,连“盘子为什么是圆的”这种问题都问了出来,差点把陈苗苗给逼疯。
还好巫承赫十分老练,每个问题都能用似是而非的回答糊弄过去,要么就是“回来问你二爸”,于是陈苗苗才稍微挽救了一下自己的智商,不至于被两个豆丁问得哑口无言。
饭后邻居家的小孩叫两兄弟去他家完,巫承赫给他们洗了脸换了口水巾,把他们打发到别人家霍霍去了,两个大人总算安静下来,能说说话了。
巫承赫泡了茶水,跟陈苗苗坐到沙发里:“你来之前有没有帮我去看沐院长?他怎么样?”
“去了,他很好,还是老样子,对菜鸟们像冬天一样寒冷,对大体老师像春天一样温暖。”陈苗苗道,“壮壮长大了,现在都到我腰这么高了,漂亮得不得了,号称医学院幼稚园园花,整天有无数小男生唯她马首是瞻,比她爸爸还女王。”
巫承赫微笑起来,他隔一段时间会和沐通话,但因为这里离首都太远了,除非军方专用线路,普通民用线路无法即时全息通讯,所以收到沐和壮壮的影像不是很多。不过就陈苗苗这么一说,他也能想象出那父女俩的样子,那肯定是女王加女王的组合。
“他和总统怎么样了?”巫承赫又问。
两年前金辙在总统就职演讲上那番表白,不啻一枚炸弹,把整个联邦的八卦分子都给炸晕了,演讲之后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意中人到底是谁,结果有心的人发现当天就职演讲的时候,坐在原本属于第一夫人位子上的那个小萝莉,居然是阿斯顿医学院院长的女儿!
这是怎么个节奏?女儿替爹来压场子吗?难道总统阁下的追求对象居然是阿斯顿医学院的院长?
八卦界彻底炸了窝,金辙的私生活多少年来那都是一片清水,清得都能照见人影,现在忽然爆出这么大的绯闻,绯闻对象还是一名在学术界地位如此超然的男性,不可谓不惊人!
更加惊人的是,这名男性他还不是向导!
沐的身份、职业、家庭情况,对外界都是公开的,很快便有人发现他也是个独身主义者,那个女儿并不是他妻子所生,而是他通过精子银行的捐助自己生的!这下好事者更加鸡血了,有演讲当天在现场工作的异能者爆料,那个坐在第一夫人位子上的小萝莉,她量子兽也是个巴巴里狮子!和总统阁下一模一样的巴巴里狮子!
难道沐院长的精子援助对象竟是总统?卧槽这是什么样的奇葩故事啊!两个独身主义者,一个居然想生娃,一个居然捐献精子,然后,他们俩还撞在一块了!
就在八卦界众说纷纭扑朔迷离之际,又一个重磅炸弹砸了下来——沐院长居然将女儿的第二监护权授权给了总统!
哎哟我去,这下连猜都不用猜了,巴巴里狮子小萝莉,百分百就是总统阁下的女儿啊!
一夜之间,全民鸡血,互联网上出现了无数以总统和院长为蓝本的同人故事,狗血版有之,凄美版有之,逗逼版有之,掉节操版也有之……直到出现了十八禁版,总统阁下才发了火,要求信息中心网监立刻查处黄|暴分子,并将自己和沐的名字设为关键词。
从此以后,互联网上再提到他们俩,就变成了口口和口。
不过扫黄什么的只是表面上的借口罢了,通过金轩巫承赫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金辙表示那几个黄|暴作者文笔太差了,H写得一点美感都没有,实在有损他一夜七次郎的威名,所以必须和谐!
巫承赫对和谐意见不大,不过对“一夜七次郎”什么的持怀疑态度:“话说大哥他不还是处男吗?处男怎么确定自己是一夜七次郎的?”
“大概他是按自撸算的吧?”金轩对此也表示费解,“你懂的,处男的悲哀。”
巫承赫同情点头。
陈苗苗听他问起总统和院长的八卦,眼睛立马亮了:“嘿!说起院长和总统,那可真是神了,天呢,我打死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奸|情啊,太刺激了……”
巫承赫眼皮抖了一下,陈苗苗不愧他八卦小天王,江湖百晓生的威名,立刻将最近两年内社会各界对“联邦第一CP”的各种推演给巫承赫说了一遍,从沐喜欢的咖啡和总统是一个牌子,壮壮日常穿的衣服经常和总统是一个系列,到总统家的狗金三胖每逢大假便出没在沐约克市的家中……事无巨细,连一根头发丝的情报都没有漏掉!
巫承赫云里雾里听了一个多小时,双胞胎回来了,他收拾完小孩把他们塞进被窝,陈苗苗的鸡血还没褪去,拉着他在客厅又足足说了三个小时,才稍微告一段落。
“于是,你是说他们现在进展得挺好?”巫承赫凭借自己被我朝小学教育锻炼出来的惊人的总结力,从他毫无逻辑的叙述中找到了清晰的线索,“壮壮经常去总统那里小住,沐也会把总统的狗带到约克市的家里养?”
“对!”陈苗苗道,“我们都在纠结啊,他们为什么不结婚呢?”
这个答案巫承赫是很清楚的,沐是个向导,一旦结婚就无法离开金辙,自由向导组织和内阁的合作正如火如荼,胚胎干扰剂的生物实验已经初显成效,半年后就要投放临床实验了,他们医院也接到了相关通知,最近正在征集向·异能者配对的志愿者。
这个节骨眼上,沐是不会答应金辙结婚的,除非和金辙结婚能给组织带来更大的利益。
“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考虑吧。”巫承赫说,知道他们俩正在缓慢地发展,也就放心了。话题一转,又问:“那么你呢?你和马洛到底是怎么回事?”
129暗恋实在太辛苦
提到马洛,陈苗苗一向开朗的表情浮上一丝阴郁,呵呵一笑道:“我们?我们能怎么样,还是好朋友咯。”
巫承赫皱了皱眉,虽然觉得作为朋友不该插手他们之间的私事,但从他结婚前那场谈话之后整整两年了,陈苗苗始终纠结在这段感情里,既没有勇气表白,也没有勇气放手,游离在朋友与恋人之间,现在连事业都受到影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仅仅是好朋友的话,你就不会为了他来星核了,我猜你爸妈一定都反对你这个决定吧?”
陈苗苗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还好啦,只是实习而已,又不一定会留下来。”其实他说了谎,陈真和*娃都反对他来阿尔法阵线,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自保能力有限,而这里海军和第一集团军对垒的最前线,作为第三集团军星将之子,他的身份对联邦军团来说是有些微妙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巫承赫既然已经开口,就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单刀直入地问,“你想好了吗?是打算跟马洛表白,和他一起留在独立纵队,还是彻底把他只当好朋友,实习期满就回首都去?”
“不能做恋人就不能陪在他身边吗?”陈苗苗有些烦躁地说,“难道就没有中间的状态吗?我当他好朋友不行吗?”
“这个问题你不用问我,你自己知道。”巫承赫道,“你要真的能做到你所谓的‘中间状态’,就不用这么纠结了,或者你现在就是这种‘中间状态’,你自己觉得开心吗?满足吗?”
陈苗苗语塞,苦恼地抹了抹头发,道:“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你知道吗学长,从他离开阿斯顿到阿尔法阵线的那天开始,整整一年了,我每天都在考虑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怎么才能离他近一点,像从前一样能每周都见到他,跟他打球,跟他喝酒,跟他爬山……我知道他是异能者,是统帅的儿子,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让他爱我,我只要作他最好的朋友就很满足了。”
巫承赫从来都不知道陈苗苗对马洛的感情居然如此深刻,如此单纯,单纯得连占有欲都没有,只有简单的喜欢和向往。
也许当向导太久了,也许早已习惯了异能者和向导之间那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羁绊,巫承赫变得有些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他沉默地坐在沙发里,默默回味着陈苗苗的话,很久很久才渐渐体会到了作为普通人类那种潜移默化的喜欢,细水长流的眷恋,那种懵懂的,徘徊在友情与爱情之间的微妙的爱。
初恋,大抵如此,任何人,包括亲人和朋友,也无法代替陈苗苗立刻做出选择,能帮理清这场感情的人,只有他自己。
“你试过告诉他你的想法吗?”巫承赫问陈苗苗,“从我结婚到现在都两年了,你从没尝试过试探他的心意吗?”
“我不知道。”说起这个陈苗苗更加苦恼,将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像只被暴风雨打蔫的麻雀,整个人都逸散出一种湿漉漉的沮丧的气场,“我有时候觉得他也有点喜欢我,可是每当我鼓起勇气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又觉得他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只是把我当好朋友而已。他对我比对其他朋友都要好一点,肯对我讲他心里那些不磊落的小心思,同学间的小龃龉啦,小妒忌啦,有时候还跟我讲他的狞猫,说那家伙是个吃货,总逼迫他吃超出体能范围的食物……”
陈苗苗说着说着,嘴角露出单纯的微笑,但很快又垮下脸来:“有一阵快期末考试的时候,他特别粘我,隔一两天就来医学院找我,在我宿舍里温书。那段时候我可快乐了,觉得他对我越来越不一样,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试一试……”说到这里他停住了,顿了好一会,才说:“考药理学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送我回宿舍,我们在中庭的大树下道别,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对他说,马洛,明天就考药理学了,如果我考了全班第一,你就把你的初吻当礼物送给我吧。”
巫承赫眉梢一抖,下意识问:“他怎么说?”
“……他当时什么都没说,他看了我半天,忽然笑了,揉着我的头发说,‘不存在的东西可没法送,我这么完美的男人,怎么可能把初吻这种东西留在十八岁以后’。”陈苗苗有点凄惨地笑了笑,叹气,“唉,我当时挖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踢了他两脚,开玩笑骂他对我没有真感情,连初吻都舍不得送,然后把他赶走了。”
巫承赫沉默,心里替他难受。陈苗苗脸上的表情暗淡下去,低声道:“第二天考试,我本来能答一百的,提交试卷的时候却鬼使神差改掉了好几道题,最终只得了九十二……你知道吗学长,我不敢得第一,我怕我以后在他面前太难堪。”
巫承赫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陈苗苗抱着靠枕窝在沙发角落里,心事重重地道:“我真羡慕你和King神,要是我是向导就好了,根本不用纠结啊试探啊什么的,只要冲他散发点信息素,就能让他爱上我……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猜来猜去的,真是可悲。”
“别说傻话。”巫承赫拍拍他的脑袋,“你要是向导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