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解篌两手一撑钻进了机舱的腹部,盖上了维修门。
“他的航向不是最高监狱。”100说。
解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他立刻恢复了正常:“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的人没有被他们发现。他们把我们当做正常后备军安保了。”
“他们能过安检吗?”解篌迟疑地问。
“放心,”100简短地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电子芯片,我们顶多解释我们身上的芯片更多一些。”
解篌开始调试面前的电路板。虽然他并不是专门为了贾科而制造出来的人造人,但是他经历过的意识太多,面对的困难和危险也太多了,即便他没有八号那样强的战斗能力,在其他的方面他也超出常人太多。
“你要小心,里昂也在里面。”100再一次提醒了他一句。
解篌哼了一声表示回应,100随后不说话了,他们要开始各自的任务——所有人,包括贾科。
——
“鸡仔,给我打饭。”“还有我的。”“给你。”“我的。”……
无数只手将他们手上的饭票塞进维克多怀里,还有好几只手将他头顶的乱发揉得更乱,有人甚至用手捏、用脚踹他的屁股。
维克多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攥着那些饭票,快步而畏缩地向前小跑。那些粗鲁的男人发出了大笑声,他们嘲笑维克多瘦弱的身材,嘲笑他小跑的步姿,更嘲笑他是个新来的。
维克多没有和莫尔被分在一起。他们在两个不同的区域,将他们送来的士兵早就等着看他们笑话了。
维克多战战兢兢地来到食堂,伸出手掏出了一把饭票。
正当他等待吃饭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扫到了角落里的人。维克多的眼睛立刻睁大了。莫尔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一起,他们似乎在交换什么东西。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脸相凶神恶煞,是维克多最不敢招惹的一类,然而莫尔却显得非常镇定。
维克多想要打招呼,却又不敢,在这个地方私自交谈过久会被狱警盯上,送进禁闭室。反正这里的狱警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他们看不爽的犯人送进禁闭室。
维克多在外面已经要崩溃了,他不敢想象自己被送进禁闭室里会发生什么。
莫尔远远地瞥了他一眼,接着他和魁梧的男人结束了简短而隐蔽的交谈,同样来到了打饭窗口,和维克多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别四面张望。”莫尔头也不回地说。
维克多连忙低声问:“你和他在说什么!”
“交易,”莫尔简短地回答,窝在腋下的手稍稍松开了拳头,好让维克多看见里面的东西,“文字通讯器。”
最早的老实文字通讯器。
“你用什么换来的?”维克多睁大了眼睛。
“他的脖子上有个电击圈。我把它搞坏了,”莫尔再次压低了声音,“今天傍晚放风的时候来找我。”接着莫尔拿走了他的那一份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维克多。
维克多在催促下慌忙接过自己无数份午餐,忐忑而心烦意乱地向自己的区域走去。
维克多一直紧张地等到了晚餐时分。所有的囚犯允许饭后散步,这可能是他们最悠闲的时间了。
维克多像一只紧张警惕的兔子一样来到操场上,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莫尔。他不敢走得太快,怕引起狱警的注意,却又忍不住一再加速。他摆脱了不少试图逗弄他这个新人的囚犯,总算是来到莫尔面前。
莫尔看了看四周,迎上他低声说:“编号十九自首了。”
“什么?!”维克多差点尖叫出来,好歹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刚刚得到的消息,”莫尔挥了挥他拳头里的文字通讯器,“C4-II监狱。”
维克多瞪大了眼睛:“那可是——”
“死刑犯监狱。”莫尔严肃低沉地说。
帝国的最可怕的监狱并不是最高监狱。最高监狱里关押着不少重刑犯不错,但是里面没有一个需要用到极性的犯人。这些犯人很多事商业罪犯,甚至包括了不少犯了政治错误的政治犯。只有少量的抢劫犯和杀人犯。这些抢劫犯无不干过震惊全球的抢劫行为,或者杀死过政治要人。现在的联邦政治没有死刑,因此这些对社会有重大危害的犯人被关进这个最高监狱进入无期徒刑。
莫尔维克多也是在进入实验室之后才知道,联邦并不是没有死刑,而是有不能对外公开的死刑监狱,那就是C4-II。在那里面的犯人可以被轻易施以严酷的死刑,通常是用于拷问穷凶极恶的罪犯。贾科自首的目的莫尔和维克多都能猜到一些,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进入那个监狱。
维克多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莫尔没有将他心里的猜测说出口。他在想,没有任何消息提到解篌的下落,如果编号十九陷入了这样的处境,解篌不会坐以待毙。
一定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除了编号十九和解篌以外谁都不知道的……
——
贾科的双手套着磁力套环,被倒缚着蒙着眼睛推出机舱。他始终面无表情,脚步稳健,不像一个被蒙上眼睛的人的行动。
押送他的人好几次查看他的眼罩,就为了确定那眼罩的确是有作用的。
他们带着贾科行走了两分钟就停了下来。贾科能感到有人从正面盯着他看。那个人的眼神之锐利让贾科几乎立刻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只听到对方说:“带进13号审讯室。”
带他走的人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贾科被推了一把,他从善如流地跟着对方走进了押送他的一个铁箱。他知道这些胆小的家伙不敢将他单独暴露在空气中太久。那所谓的13号审讯室。就是从数字上来看他都知道这个审讯室一定不是普通审讯室,但是贾科的脸上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他走进铁箱之后,身体便随着铁箱一起移动起来,他从气温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第13号审讯室。
一闪金属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编号十九?”对方轻轻地说。
贾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种荒唐的熟悉感升了上来。他觉得自己记起了什么,印象却又模模糊糊。
“你是个勇敢的家伙。”他说。
贾科感到他靠近自己,打开了金属铁箱的门,然后贾科脸上的眼罩自行在遥控下脱落下来。
贾科看到了面前的男人。他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先前他就考虑过,卫希礼和晖文这两个名字和他的意识究竟有没有关联,他以为只是一个巧合,毕竟他没有真正仔细的面见过晖文,也没有见过卫希礼的正面。但是现在看到面前的孙毅,他却无法认为那是巧合——孙毅和他意识中的那个黑帮的叛徒长得一模一样。
“孙毅?”贾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对方的瞳孔扩张。贾科仅仅从这一个细微到几乎觉察不出的细节里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的所有意识都在暗示他的现世。
第169章
贾科被铐在一张铁质的椅子上,孙毅就坐在他的面前。孙毅的背脊笔挺,看上去是个十足的军人。
贾科对着那张手下败将的脸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和赵信如出一辙的冷笑。
孙毅的脸色有些复杂,他说:“我没想到你也会选择这条路。”
贾科轻轻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现在很危险。”孙毅以十二万分的关切对贾科这么说,“‘六道’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消灭。”贾科冷眼看着他,伸出脖子探向他低声说道:“我不是叛徒。”
孙毅的脸色僵硬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拽住贾科的领子凑到面前凝视着他说:“你不是叛徒?没有活的‘六道’的人能出现在政府面前,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被逼的,我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他们的人。”
贾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被逼?没有谁是被逼的。所有被逼的人无非是出于对能力弱小与现实无可奈何地抱怨。”
“他们控制你我的思维!他们控制所有人!”孙毅勒得贾科几乎要窒息,然而贾科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狼狈。
他深深看着孙毅说:“如果你被控制了思维,你就不会站在这里拽着我的领子对我大吼大叫。”
孙毅盯着贾科许久,狠狠放下了他的领子。
贾科心想已经差不多了,孙毅已经收回了他的情绪,他需要更加小心地刺探对方的情报。
孙毅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通讯器。
“这是你的吧,”他说,“最老式的通讯器。”
贾科没有说话。那是100给他们的,用于紧急联络。随时丢弃也毫无问题。
孙毅随手打开翻了翻,没有翻到任何消息记录。他似乎早就料到,于是只是哂笑一下。他将通讯器放在一边,心平气和地对贾科说:“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看得出来。”
“为什么要救那两个人。”他说。
“你希望我说真话还是假话。”贾科懒洋洋地看着他。
“真话怎么样,假话怎么样?”
“他们救了我,我被他们深深感动了,内心涌起了一股人道主义热流,想要回报人性的闪光点。”贾科抬着眉毛说,“有关我的情报在他们手上,我必须保证亲手解决他们不至使任何有关于‘六道’的机密泄露。”
“——你觉得哪个是真话,哪个是假话?”贾科微微抬着下巴,似乎他坐的并不是一张限制高危囚犯的椅子,而是一张真皮沙发。
孙毅忍耐着盯着贾科。
“编号十九。你们的编号表示你们完成重大任务的次数,”孙毅说,“你已经成功完成了‘六道’十九次反政府秘密行动,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六道’、‘六道’。你说了这么多次我的头都疼死了,”贾科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记不起有关于它的任何内容,你愿意跟我说说吗?”贾科说的是实话,“六道”两个字无时不刻不在刺激着他的脑海,奈何孙毅根本不认为他的话里有真话。
“你不愿意跟我聊,”他笑了笑,“我会让你愿意跟我聊的。”
“你知道我在意识里经历过多少可怕的刑罚吗……”贾科看着走向一旁的的孙毅嘟哝着说。
“我知道你不怕一些普通的惩罚,也许你们的身体已经失去痛感了,”孙毅顾自说,“但是一样一样试过来,你总会受不了的。”
孙毅拿着一样东西贴近贾科,鼻子几乎顶着他的鼻子说。
——
“已经靠近目标。”银发的男人按着耳麦低声说。
“小心,”解篌在另一头说,“他们不会让你们轻易进入重刑区。”
“交给我。”100拉下了航行面板上的通话按钮,“Rebaca C1,通行指令Rebaca C1。”
全息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张黑人的脸孔。
“这是你们第三次迟到。”
“抱歉长官,”100板着脸说,“C4-II的供应比这里的优先级更高。”
“哦,所以你们宁可让我们和这里的重刑犯饿死也要给那帮死刑犯一顿五星级套餐。”黑人咆哮完之后怒吼道:“通过!”
100关闭了通讯,和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个机器人驾驶运输舰驶入了后勤停泊港。
——
“鸡仔,轮到你了。”一个手臂上纹有刺青的大块头用他的手用力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将维克多几乎压得往下栽倒。维克多的鼻尖上额头上都是汗,他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他用手推了推眼镜,满头大汗地盯着手里的牌。
“快点儿,胆小鬼,别让我们久等。”坐在他另一边的男人大笑着凑近他。维克多连忙捂住自己的牌,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眨掉睫毛上的汗珠,终于抽出了一张牌。
“啊哈。”对面的几个男人对视着露出了笑容。维克多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牌早就被看光了,没有人告诉他,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伙伴。维克多的牌刚出手,其余的几个人接连叫牌,维克多脸色惨白地看着自己手里最小的牌,满脸绝望。
“把内裤脱了,鸡仔。”刺青大块头盯着他说,“你只剩下那东西了。”
维克多的眼圈都红了,他磨磨蹭蹭地起来在几人的威胁下缓慢地脱下自己的内裤。
“真可爱。”其中一个男人挑着眉毛吹了一声口哨嘲笑说。
“好了,再有一局,你就输不起了,你得给我们操一顿,”他说,“我们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