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张了张嘴,感觉以眼下的氛围,他脑内那个想法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但心里还是非常莫名其妙的。
什么情况?这教官真的只是单纯的跟他约了一炮,然后就……没下文了?
见对方不说话,苏逝川在心底笑了一下,表面上那是那副清冷而正派的模样,将训练安排发给阿宁,然后关了光脑从容起身。
两人一个直立一个靠坐,从这角度苏逝川的视线比西法要高了不少,看上去那种漫不经心却又游刃有余的气场更强,也更让人想对这道貌岸然的美人做点什么。
视线下移滑至领口,西法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喉结滚动,舌尖难耐舔舐过干燥的唇缝。
苏逝川假意没看见过这个小动作,注视着西法的眼睛,好整以暇道:“你刚来对环境还不熟悉,用不用我——”
那个“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声音戛然而止,苏逝川只感觉后腰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带得向前一个踉跄,生生撞进了对方怀里。
少将大人眸底的讶异稍纵即逝,这小混蛋竟然还想用强的?
并不害怕事后被暴打的三殿下铁了心不再废话,躬身改搂苏逝川双腿,干脆利索地把人往肩上一扛,快步走向卧室最里面的那张床。
军校生制服配有金属肩章,质地很硬,顶进腹部的瞬间,少将大人不禁皱了皱眉,认真思索了一番要不要就地把这个以下犯上、意图对教官不轨的混蛋撂倒在地上,顺便再狠狠教训一顿。
然而卧室面积有限,从书桌到床的距离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于是尚没做出决定的苏逝川反而是先被人撂倒在了床上。
顶灯明亮的白光有些刺眼,苏逝川不舒服地避开视线,曲肘正要撑起身子,西法却先一步脱去制服外套,踢膝顶进苏逝川的两腿之间,栖身而上,手掌垫在对方脑后,手指插|进发间,扣紧同时略显粗暴地用力一扯。
苏逝川眉心拧紧,被迫抬起下颚,他垂眸看向西法。
那双幽暗的眸底笑意熄灭,冷得形如深不可测的深渊,他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沉默中冰冷的压迫感仿佛集聚成刃,无声无息地横在了颈前。
而西法却无动于衷,只是不错目地盯着他看。
这种近身压制的体位仿佛带着不可描摹的蛊惑意味,极具欺骗性的居高临下,仿若一场压倒性的征服,将原本的猎食者困于身下,让人贪心地去渴望,渴望看到不安于压制的蛇蝎美人去进行最后的困兽之斗。
维持着钳制的姿势,西法空闲的那只手从苏逝川敞开的领口探入,大肆抚摸过胸前滑腻的肌肤,熟练揉捏起略微硬起的部位,痞笑着玩味道:“老师,你看起来似乎想要杀了我?”
“还不至于。”苏逝川也不挣扎,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很想知道三殿下今晚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做这事的?”
西法低下头,舌尖轻舔过苏逝川微微张启的唇,就着唇瓣斯磨的狎昵距离回答:“别说得那么庸俗,我只是听了老师的话,来你这里盗取秘密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被封缄在了唇齿间,随舌的探入噤声了。
苏逝川微带讶异地睁大眼睛,极近距离注视着西法近在咫尺的脸,几秒后,他妥协一般伸手搂住西法的后颈,回应了那个吻。
感觉到对方放松下来,西法动情似的心下一颤,像是终于在那种不确定的关系中找到了一块浮板,尽管还不够踏实,但总归可以落脚,不至于继续做那个被引诱、被戏弄的溺水者。
他终于得到满足,终于确定那抹笑容的深意是针对他西法·特兰泽一个人的。
很奇怪,明明没有深入去了解,却偏偏有种久违了的熟稔感。
一吻结束,两人并没有继续深入,西法松开苏逝川,顺势翻倒砸一边,跟他并排躺着。
“老师,你跟我说实话,那天是不是故意勾搭我的?”西法打开手臂,抬起苏逝川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肩上。
苏逝川拿他没辙,床就那么大,不配合还不如直接把人踹下去,索性从了,迟疑几秒,纠正道:“专业一些应该描述成‘诱导目标接近’,不过也不完全是,毕竟我没有刻意做什么,本质还是殿下你自己过来的。”
闻言,西法对着天花板忍不住笑了,过了很久,才说:“没办法,我那时候跟朋友打赌,动机不纯,进门以后第一眼就看见你了——一眼认定,也懒得再看别人。”
苏逝川也笑了:“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荣幸之至’?”
西法没有回答,侧头去看苏逝川的眼睛,忽然很认真地问:“老师,我今晚可以留下么?”
“明天开始训练,”苏逝川淡淡道,“留下也不能做别的。”
西法哑然失笑,不满抗议:“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苏逝川斜睨了他一眼:“我是对自己的训练安排有信心,不想让你劳累过度。”
“那……”三殿下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蹭蹭不进去呢?”
苏逝川简直要被这种提议气笑了,但还是故作严肃地指出:“通常来说,未经历过专业训练的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相应的肢体语言。”他起身扯过被子,毫不客气地按在西法脸上,逐字逐句道,“殿下暴露的点,未免也太多了!”
被糊了一脸被子的三殿下愣了两秒,倏而玩心大起,反过来扑倒苏逝川,两人登时滚做一团,压得床垫“吱呀”作响。
与此同时,客厅里好不容易入睡的十七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地支棱起耳朵听里屋传来的诡异声响。
紧接着,单纯的智能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狗脸一红,立马跳下沙发,四肢并用地跑到窗前,伸爪扒拉开半扇窗子,拧身拟态成黑鸟,扑棱着翅膀出走避嫌去了。
卧室里,苏逝川放水,西法难得偷袭成功,用被子把人卷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关灯上床,长手长脚一横,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搂紧:“老师,”西法挨着他耳侧,嗓音轻缓低沉,听起来难得正经,还隐隐透着股乖顺的味道,“你今天说你护短,是真的?”
温热的鼻息拂过耳廓,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即使隔着层棉被,苏逝川也依然能感受到身后那具年轻*所蕴含的力度和温度。
他几乎是顺从地蜷起身子,将自己交付到那个久违了的怀抱里,借助黑暗的掩饰松弛下来,听着他的心跳,眼眶不自觉地湿了。
“是。”苏逝川轻声回应,“不然早把你这个违反宵禁条例的小混蛋赶出去了。”
“你不舍得,我看得出来。”西法合上眼睛,声音弱得如同呓语,“明天我能再过来么?”
“明天不行,”苏逝川说,“我有事,可能要出去。”
西法太困了,无暇去思考教官执教期间为什么会有事外出,而是又问:“那后天?”
“看你本事。”赶在他再次开口前,苏逝川侧过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安抚道,“睡吧。”
西法含糊着“唔”了一声,下巴抵下被子边,他埋首咬住苏逝川的肩膀,唇齿并用,似是贪婪地舔吻吮吸起来。
那力道不重,齿缝摩擦带着股湿润的痒意,苏逝川没有拒绝,而是深深缓了口气,强迫悸动的心跳平复下来。他伸手摸入枕下,缓缓抽出那枚指针停跳的怀表,拇指一顶,掀开表盖。
战损造成的污迹和划伤正在系统修复下逐步自愈,表盘复现出银亮的色泽。
或许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存在,在经历过五十年时光回溯,静止了一月有余的机甲玄凰终于有了反应——怀表纤细的秒针轻轻颤动,推动时间向前,那个铭记战亡的时刻再度复苏,一秒一秒,滑向下一个凹陷的刻度。
黑暗中,他背对西法,终于是泪流满面了。
一夜无梦,过去三天在林子里没敢合眼,西法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翌日清早,意识彻底转醒前,他胡乱在床上摸了一把。
注意到旁边空了,西法瞬间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昨晚卷住苏逝川的被子现在平平整整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西法有点郁闷,自省应该不至于迟钝到被人跑了都没发觉才对,一翻身,正对上雪橇犬毛茸茸的长脸。
西法被吓了一跳,尴尬道:“……早。”
十七抖抖耳朵,把脑袋从床边抬起来,打着哈欠说:“早安,三殿下。”
西法起来取过衬衣长裤,边穿边问:“老师呢?”
“主人有晨练的习惯,才回来。”十七蹲坐在床边摇尾巴,“现在人在客厅喝茶,交代说如果六点还没动静,就可以动手把你打起来。”
西法眼睁睁看着雪橇犬在地板上磨爪子,似是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穿戴好制服,西法快速走进盥洗室洗漱收拾好自己,一出卧室果然看见苏逝川正长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滑动光脑屏幕查看最新的咨询。
听见动静,苏逝川抬眸看向西法,说:“我们一起去训练场不合适,你先回宿舍,阿宁会带新人去餐厅吃早餐,七点准时开始训练。按理说基础体能不需要总教官亲自监督,不过毕竟是第一天,我会到场指导一下。”
西法一怔,总感觉这人床上床下完全是两副模样,尤其是谈话内容稍微正经了以后,那种神态和语气一点不像是军校教官,说是军部的高级别官员都不为过,气场完全不输那些军龄大他几十年的老家伙们。
见他不动,苏逝川放下茶杯和光脑,起身走到西法近前,亲自帮他整理过一遍制服领口,扶正领带,语气旋即软化下来:“体能训练是按照短期速成制定的,可能会比较辛苦,但是新人底子弱,需要经历这三个月打基础,忍过去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西法脑中的那点狐疑登时烟消云散,心里很吃苏逝川这套外冷内热的关心。
这种人看起来高高在上,似乎难以亲近,但其实他一直站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转身便能看见,而且永远不会离开。
“你放心。”说完,西法转身走到门边,伸手按上门把,又回头看向苏逝川,“我等你过来。”
苏逝川平平“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等到对方离开,门再次关紧,脚步声渐远消失,他折身返回沙发前落座,拿起光脑,将屏幕切换回凯特大陆的地形图,对十七道:“说说你昨晚调查到的,我不想等了,今晚我们去一趟海底死牢,无论如何要先把人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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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体能训练】
十七依言走到苏逝川面前蹲坐好,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说:“其实还有很多选择,您确定要冒险用那个刺客?”
“我们的选择只是看起来多,”苏逝川纠正道,“军部内派系错综复杂,想要调查清楚一个人谈何容易?”
“就拿阿宁来说,特战专业出身,现职业特工,职位不高,但专业素质不错,都免去了后续培养的麻烦。”
“说实话我对他很感兴趣,这人脑子灵活,我们搭档的时间还不足半个月,但是他却能把我的想法理解到八成九成,这种配合上的默契可以说是最为难得的,然而我不敢用,甚至连拉拢的意图都不能表露出来。”
十七歪了歪脑袋,显然没理解主人不敢冒险的原因。
苏逝川看出了他的疑惑,耐心解释:“你必须换个角度看这件事,表面上是我任职期间‘碰巧’遇上了三殿下,是有人故意协调康纳修改了他的专业,安排他进了特殊战术,这是我们很容易产生的主观臆断。”
“但是你想,有没有可能是先定了他,然后才安排了我和阿宁?”
十七恍然大悟,苏逝川又道:“我私下里调查阿宁的时候考虑过这个问题,感觉这种可能性其实更大。”
“西法毕竟是皇子,不太可能随随便便就交到某个教官手里,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安排在西法身边的人都不会是外人。”
“您的意思是……”十七顺着他的提示猜测,“阿宁是皇储派来的人?”
苏逝川缓慢点了点头:“恐怕是。”
“如果是这样,那还有一个问题解释不通啊。”十七说,“西塞没接触过您,怎么敢轻易把您也调过来?他就那么有信心,确定可以把您也变成自己人?”
闻言,苏逝川无声一哂,声音倏而漫上一丝嘲意:“他确实有这个信心,而且也确实做到了。”
十七霍然一惊,还没来得及质疑,就听见苏逝川说:“你应该了解过我曾经的履历,知道我出任过皇储导师一职。”
“现在想想,上一世我虽然没有主动支持过某位皇室继承人,却还是被西塞拉进了他的阵营,替他卖命。也可以说,我后来之所以能够授封‘第一骑士’的头衔,晋升最高统帅,一路平步青云,一定程度上也是西塞在背后一手促成的。”
“拜他所赐,我尽了一生的愚忠!”
“主人……”十七上前几步跃上沙发,用爪子扒了扒苏逝川的手背,低声安慰,“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管您再想多少次都只能平白重复体会当时的负面情绪,不如好好把握现在。”
“我知道。”苏逝川起手覆盖上十七毛茸茸的头顶,心不在焉地替他顺顺毛,“但人类就是这样,如果也能像智能体一样手动屏蔽程序,或者直接抹除对应的数据存档,那样就太好了。”
往后这个话题自然终止,苏逝川把光脑平放在沙发上,耐心听十七汇报整片大陆上各个岗哨的守卫分布及换岗时间。
两人不时交流商讨,很快确定出一条防守相对松散的进出路线。
十七用狗爪在地形图上标注,红色轨迹蜿蜒曲折,最后通向凯特大陆的北海岸。
十七说:“去年这里受海底板块移动的影响引发了地形变化,大陆抬高,海滩消失,现在变成了一处断崖。我昨晚调查过了,军校方面还没有完成对这片区域的哨点部署,平时只有几个士兵驻守,勉强可以算是监视盲点。”
苏逝川平平“嗯”了一声,地形图切换实景地图,查看北部断崖的实地情况。
“现在的问题只剩下一个。”十七又道,“海底死牢位于白帝星的极地冰海,距这里有将近两千海里的路程,就算不考虑低温和下潜,我们也需要一个足够快的飞行器,才有可能做到一晚往返。”
他抬头看向苏逝川:“主人,我已经调查过了军校的军备储存情况,这里的机甲等级偏低,只能满足日常的教学练习,飞行器也是以常规运输为主,不够快也达不到极地飞行的条件。”
“知道了。”苏逝川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