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阳突然睁眼,眼里全是委屈,“你明明知道这个不舒服的!”
霍戎笑了,“刚才是谁说特别舒服的?”
赵远阳不说话了,神情很倔,就是不承认。
霍戎伸手摸他的脸颊,粗糙的掌心摩挲着赵远阳白皙的脸颊,赵远阳觉得有点疼,可戎哥声音却是温柔的:“好弟弟,去哥床上睡吧,床给你暖好了。”
赵远阳让他的称呼给弄得哆嗦一下,啊啊啊肉麻死了,这个死基佬啊啊啊!
“谁是你的好弟弟!我不去。”他语气很凶。
霍戎不生他气,只是手的力道有些变大,赵远阳觉得好疼。
霍戎盯着他,突然提起来:“你真的喜欢那女孩儿吗?”
“……哪个?”他一时还没转过弯。
“抱着佩奇的那个。”
“哦……”赵远阳眼睛望着天花板,语气飘忽,“喜欢啊,她那么可爱。”
“她叫什么名字?”
“……”
“不知道?”霍戎笑了声,这次没给他机会,弯腰连人带毛毯,一起抱起来。
赵远阳挣扎,喊叫着让霍戎放他下来。
霍戎把他放床上,说:“哥哥心疼你,不让你睡沙发了,你睡床。”
赵远阳要哭了,“我不跟你睡。”
“你睡床,哥哥睡沙发。”他阐述道。
那沙发连自己躺着都困难,更别说戎哥了,赵远阳怎么可能让他去受委屈,他一转身,赵远阳就心软了。喊住他:“你回来。”
赵远阳躺进被子里,床果然是暖过的,很温暖,枕头舒服柔软,让人一秒就萌生了睡意。
霍戎挨着他,没像之前他生病时那样抱他,因为他躺进去时,赵远阳就对他严肃申明:“我睡觉从来不会随便抱人的,所以你不能抱我。”
因为他是钢筋直男,所以哪怕他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也不会随便抱男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一睡着,就立马打脸了。
霍戎是没碰他,答应了不抱他,就没动了,可赵远阳自己缠上来,意义就不同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远阳方才靠在床头,姜汤打翻了,那汤汁打湿他的胸膛,丝绸的滑腻布料贴着身体,半透明的模样。
黑暗里,霍戎吞咽的声音很大,他喉结上下攒动,手摸了下他的脸颊。赵远阳睡得很深,他睡觉时姿态虽然不好,但神情是很正常的,只是嘴里有空气,齿关和嘴巴都紧闭,导致他腮帮有些鼓。
十七岁的年纪,看起来年纪却更小。
霍戎的手顺着往下摸。
赵远阳喜欢这种材质的睡衣,觉得睡着像裸睡一样,没什么感觉。
霍戎也喜欢,觉得滑,薄,隔着衣服都能摸到他皮肤的肌理,微凸的肉粒。他没做得太过分,手指只在他上半身游移。
对此,赵远阳一无所知。
放了假,他当然不会继续早起,一连几天,他都在家里窝着,不过那天他在戎哥床上睡了一晚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周五,赵远阳要去学校拿成绩单,顺便把抽屉里的东西整理了拿回家。
他抽屉里那些书,当然是不能拿回家的,赵远阳打算干脆就扔抽屉了不管了,听天由命,掉了就掉了吧。
他的成绩单,是单独去老余办公室去拿,而不是班长发。
老余看着他的分数:“你是要读理科对吧?”
赵远阳点头,“对。”
老余给他分析:“除开政史地的分数,你的理科总分,比上次考试高了十分,但这次的期末考试,整体难度很大,所以你进步了。”
“五百分,这个分数上二本没问题,但是要上一本,还是很悬,不够稳。如果你有想考个好大学的想法,这个假期就别光顾着玩,好好补习,争取开学的时候能取得较大的进步。”
赵远阳敷衍地点头,开什么玩笑,好容易放假了,还建议他去补习?
他才不补!
拿了成绩,从办公室里出来,赵远阳就看见了在班级门口的陈雪庭。
陈雪庭看见他,立刻匆匆走向他:“你能联系到魏海吗,他不接我电话。”
“不接你电话?”赵远阳注意到她神色恍惚,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你帮帮我吧,我想跟他说话。”就在前两天,她突然收到了一直申请的学校的offer,她跟魏海说了,魏海就跟她说了分手。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赵远阳帮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开了外放。
魏海不接陈雪庭的电话,但接赵远阳的却很快,“远阳?”
“我在学校拿成绩,碰见你女朋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接着魏海哦了声,声音很烦:“你别管她了,我跟她分了。”
陈雪庭直接哭了,“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跟我一起好不好……”
魏海很绝情:“远阳,我先挂了,你不用管她,直接走。”
电话挂了,陈雪庭哭得很大声,来往领成绩的学生不少,都满脸诧异而八卦地望着这边,窃窃私语:“高二的级花?不是魏海的女朋友吗,怎么和赵远阳搅一起了,还哭成那样?”
“还能怎么的,分手了呗,抓不住魏海现在来抓另一个?”
“什么啊,我都知道了,她拿到了波士顿大学的offer……这是要出国读书,人家跟她分手了吧。”
赵远阳递给她一张手帕:“别哭了。”
陈雪庭抬头看他,满脸的梨花带雨——很漂亮的女孩子,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吧,但赵远阳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
只是觉得可怜。
“赵远阳,你能不能帮帮我,你知道他住哪里吗?我想找他。”她抽噎着说。
赵远阳摇头,“我没法帮你。”他要是给这女孩子说了魏海的住处,只会给魏海添加麻烦。
“那……那你……”她咬咬牙,手背抹泪,“你能不能跟他说,如果我不去了,我留下来,他能不能不分手?”
他点了下头,“我会转告他的。”说完,赵远阳就要走,陈雪庭又道:“喻佩佩也要转学了,这是她电话,如果你想联系她,可以打给她……”
赵远阳看着纸条上的号码,满脑子都是问号,喻佩佩是谁?
他没有接纸条,礼貌地说:“谢谢,我想我不需要这个。”
转过身,他才恢复了一点记忆,那个喻什么,好像就是……那天晚上,拿着他的毛绒粉猪的女生。
高二下学期前突然转学,要说这里面什么内情都没有,赵远阳是不相信的。
他上了车,低头给魏海发了短信,正是陈雪庭让自己转告给魏海的话。
短信石沉大海。
赵远阳回到家,把成绩单给戎哥看。
霍戎夸了他,说奖励他,带他去滑雪。
禹海市没有这样的滑雪场,赵远阳要坐霍戎的私人飞机去因斯布鲁克,带上了那套之前圣诞霍戎送他的滑雪服和滑雪装备。
上飞机前,他们在安检处受到了很严格的盘查和搜身,一群不像是机场地勤安保的男人,严肃且警惕地跟霍戎说些什么请他配合,就好像他是什么不法分子一般。
有人还要搜赵远阳的身,霍戎阻止说:“他还是孩子,我不想任何人碰他,用仪器扫就行了吧?”
赵远阳顺利过了安检,没有任何人碰他。
飞行时间长达十小时,赵远阳一觉睡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已经到了阿尔卑斯山脉上空,从舷窗往外看,是被白雪掩盖的蓝色山峦。
隔着舷窗,那些叫人惊艳的雪峰近在咫尺,隔着一层云雾,连山的纹理都看得清,连雪的光泽也显出明暗。
奥地利的因斯布鲁克,被称为阿尔卑斯之都,雪峰连绵不断,有着世界上最好的雪场。
他睡了太久,飞机落地时非常精神,根本不存在倒时差的问题,简直跃跃欲试要去雪地地滚一圈了。
霍戎给他披上外套,“外面冷。”
下了飞机,他们直接上车,开往住处。
车从城镇街道慢慢驶过,哥特风的建筑鳞次栉比。
他们住的地方不在镇上,而是在滑雪场里——阿尔卑斯山的其中一座雪峰的半山腰,不高不低,赵远阳下了车,踩下去,脚踝陷入雪地里,他家的地毯也有这样的触感,但家里那个是暖的,这个是冰冷的。
那座房子有着木制的屋脊,玻璃的墙,就停在茂密的树林中央,深绿色的树林,雪堆得很深,仿佛和冰天雪地融为一体了般。
站在那里吹着冷冽的风,能俯瞰整座仿佛还停留在中世纪时期的城市。
他们什么都没带,只有赵远阳,专门带了霍戎上次送他的滑雪套装。
雪地太软、太深了,他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困难,但他却喜欢这种感觉,霍戎要帮他他也不肯,说自己来。
他一步步地走到楼梯处,霍戎伸手拉住他,把陷入雪地的赵远阳拉起来,他的手抓着赵远阳的手套,赵远阳仰着头,眼里流露出朝露般的光,脸上有感染人的笑。
进了房子,赵远阳才感受到暖气,在冰天雪地里,哪怕他全身都全副武装,脸还是露在外面的,能接触到过于冷冽的空气和温度。
但进了房子后,瞬间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赵远阳看见自己的滑雪套装就放在门边,整个房子不大,像家里一样,地上铺着雪似的地毯,温暖的地毯。而四周一圈都是透明的玻璃墙,风景非常美,但隐私荡然无存。
他环顾一圈,目光放在这房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床很大,而且看着便软得一塌糊涂,躺着一定很舒服——但这不是重点。
“只有一张床?”
霍戎点头:“一张,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换到镇上去住酒店。”
赵远阳看着四周的风景,知道要住在这样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地方,肯定是大费周章。住在酒店,哪里有住在这种地方舒服?
但四周的墙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太透明了,让他有种自己被看光了的感觉。
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霍戎适时道:“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别担心,也不会有人过来,要滑雪不用走远,就在后面。”他伸手指了下,“从树林穿过去,几分钟就到了,这里很安静。”
“你怕冷,如果冷了,我们就直接回来,这里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