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祺然将秋博宇丢进去,使出属于元婴期的隔空取物能力,将被当做垃圾塞到角落里的某条布料拖了出来。
见状,秋博宇也面上有些不对。
“额……真君……”
“昨天你哭着喊着要脱衣服,顺手看到这一条小玩意了。”周祺然悠悠然道,“我倒是没见过这么奇特的布料,不如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吧?”
秋博宇一派无言。
“怎么了?不说?”周祺然接着道,“说说是何处得来的灵感也好啊,我还是挺好奇的呢。”
……
秋博宇完全能推测出真君现在是什么心情。这比他以前任何一次担心真君生气都来得更剧烈更恐慌,真君明明是笑着的,但是那笑却让人看出几分威胁之意,由此可见,真君现在……
气!炸!了!
秋博宇也觉得不好意思,灵感来源确实有些不正不当。他明知真君最排斥与人做亲近之事,却在得到他贴身衣物后,忍不住仿制了一件穿在身上,仿佛这样他们的距离就会更近几分。
他将真君丢下的衣服捡了起来,那衣服因为被药液泡过,上边的阵法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那衣服看款式应该是真君贴身穿的中衣,但是上边可能会残留的气息,已经被那些药液破坏了,闻一闻只能嗅到那些草木清香。
秋博宇可是因为这点失望了好一阵。
而他也是那时才发现那件小小的,奇怪的布料。那件小衣物是秋博宇从未见过的模样,它看起来是个小口袋,却开着两个洞,最大的那个洞有着伸缩性很好但是他从未见过的布料,可以很轻易地延展缩回。他试了半天,从那三角的外观来判断可能是用来做什么的后,终于在结合它在衣物里被发现的位置和它的三角之态,秋博宇猜出了这是做什么的衣物。
然后羞红了脸。
他是变态吗?!竟然对着一件穿在那处的衣物研究了这么久!
当时的秋博宇完全懵了,慌张地把那件衣物藏起来后,忙跟师尊报备了一下,就去逛了逛附近的城镇。
然后很确定,不是他见识短浅,是东域——至少东域的那些小城镇里边,是没有这种衣物的。
然后秋博宇憋红了脸,将那衣物拿给师尊看,询问中州有没有这样的衣物,骆元白却说,中州没有这种衣物。但是他从那衣物的形状判断出,如果这件衣物是要穿在人身上的话,几乎只有一处是与这衣物的形状吻合的。甚至仔细观察那下边对称的两个小洞,还能判断出前后。那阅历何止是瞬杀他这个徒弟几个来回。
“其实看那模样,套在脸上也未必不可,只是多余了些。”
骆元白道。
“前不遮眼后不遮背的,真要套在脸上,那反而更醒目了一些,不适合背地里下手。但是不背地里下手又蒙面个什么劲。”
“师尊……”
“怎么?”
“你是如何有这么丰富的……经验之谈的?”
“……”
骆元白轻咳了一声,算是带过这个话题。他对这新奇的小衣物有了些兴趣,忍不住就想要拿过去研究一番,然而被秋博宇给拒绝了。
这可是真君的!真君的!!
骆元白观察着自家徒弟的反应,几乎就是马上猜到这件小衣服是怎么来的了。想想天枢的性子,骆元白便想着,死徒弟不死师尊,以那天枢的性子,都不用推测都知道一定会暴跳如雷——那般排斥他人接近的人,发现贴身衣物被人取走还研究,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论实力他盖那天枢好几个来回,但是论惹事和给人找麻烦的能力,那天枢是中州的无冕之王。那些修士巴结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得罪这位。
就比如他这几日游历听来的信息,有个小门派因为掳了一个小镇的饭店老板,结果门派高层全灭,底层弟子溃散,一个门派,散在朝夕。有人说,那天枢,有出现在那现场,那小门派,说不定就是他搞掉的。
骆元白很是认同。那天枢,就是莫名其妙有着搞出大事的能力。
于是,这衣服,骆元白便随徒弟去了。
秋博宇得知衣物的真实用处后便有些心痒难耐——啊不是,是有些坐立不安。要是真君发现了衣服不见了,他要如何处理,要怎么办?会不会让真君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烦恼了很久,周祺然那边都毫无声息,似乎是遗忘了这些东西的存在。于是秋博宇的想法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真君穿着如此独特的贴身衣物,他要不要也学真君……穿在身上?
将原来那件穿上去是不可能的,它已经是被毁坏的模样了,想来是被真君一把给撕下来的。而秋博宇也不想被他人知道这衣物的存在,这是独属于他与真君的秘密——师尊不算。在不愿意过其他人的手的情况下,秋博宇自己挪出了一些时间,照着原来的衣物模样,仿制了给自己穿的出来。
穿上之后他忐忑了一阵,最终还是喜悦和暗爽战胜了不安。他觉得反正自己不会在真君面前脱衣服,这个秘密,应该能藏得好好的吧?
却没想到,他以为的“不会在真君面前脱衣服”……竟然发生了!
“真君,我错了。”秋博宇颓丧着道,“我认错。”
周祺然气势汹汹等着秋博宇解释,却没想到这小子上来就是认错,有些猝不及防,“错,你觉得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因为仰慕真君,就擅自仿制真君的衣服,并穿在身上。”
“我没说你这个。”周祺然道,“我问的是,你灵感哪来的!?”
要仿制首先得有个模板,所以那模板哪来的??
哪来的??
“真君还记得之前您为我修复灵根的时候吗?”秋博宇诚恳道,“我在那儿捡到了真君遗落下来的衣服。”
“……”
“因为好奇那件奇怪的小衣物,我便取出来,加以研究……”
轰隆一声,震得秋博宇耳朵发疼,他略微睁开闭着的眼,发现庭院中的假山被轰成了碎石湮粉。再看真君,他的脸上有着几分气急败坏,脸颊两侧浮着可疑的红。
……有点,可爱。
秋博宇突然这么想道。
“继续说。”周祺然睥睨着秋博宇,看起来气头真的不小。
“……然后研究出来了,便仿制了。”
求生本能告诉秋博宇,千万不能把拿去同师尊讨论的事情说出来。他必须咬死是自己的个人行动。
不然……
秋博宇看着那无辜遭殃的假山。
总觉得自己能比那个的下场还更惨。
“谁准许你随意研究我的衣物!”周祺然怒道。
“因为我十分敬仰真君,期望有朝一日能与真君并肩但是现在实力不足无法在实力上尽快达到自己的目标便只能在这种旁门左道下功夫期望能与真君再近几分若是惹真君不高兴博宇自知有错请真君随意责罚!”
秋博宇砰然跪下,一口气说出了如此长的一句话,差点把大脑给说得缺氧。
现在解释再多都没用,还是赶紧认错为先。
“……”
周祺然的拳头紧了又松。
怎么办,感觉自己是反派了。
因为突然有了反派们总要有的远大理想——毁灭世界。
第114章
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少年, 周祺然真的恨不得一拳头就这么砸下去。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 这小子大抵也该成一滩泥了。周祺然真的是想不通这小子为什么能够在这些事情上表现得那么理直气壮, 让人直咬牙!
想到他昨天的那番惨状,周祺然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不行, 压不住。
小庭院的景观,又被破坏了一些。周祺然往着那边看了看, 神情平静,最后还是暂且不去计较这个。
反正等着小子成长起来了, 不像现在这样一锤就死的时候,就是自己套麻袋的时候了。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要彻彻底底打一顿出气。
周祺然长久不语,秋博宇也不敢贸然起身, 跪在地上乞求原谅。虽然他心中知道真君其实是心软的,但是气头上来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就出手,更重要的是会不会觉得他很变态, 然后不再出现?
他有点小恐慌。
周祺然深深地看了秋博宇一眼。
这小子, 大抵就和现代世界的那些追星族一样吧。沉迷偶像的时候便是偶像大过天,做出各式各样连后日的自己回想起来都会唾弃两声的疯狂举动,端出一副为了偶像愿意对抗全世界的姿态。
但是这样的粉丝群有一个特点, 那便是自顾自感动, 自顾自疯狂。她们不是在追星,只是沉迷在一个自己想象出来的完美形象之中,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动着。待到她们的热情消退了,或是偶像出现了什么让她们觉得幻灭的举动, 便会作鸟兽散。
周祺然不想去试探这小子的热情何时消退,这也没什么必要。经此一事,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论是成为了自己脑残粉的主角,还是被这样崇拜着的自己。
何必在意呢,三月过去,粉丝就爬墙爬得差不多了。修真界中修士的时间观念和现代世界的感觉不太一样,但是大抵是一个套路吧,待时间到了,便差不多了。
这么一想,周祺然突然就想起来,这小子的年龄,不就正好是中二病犯病的时间段吗?
“算了吧。”周祺然就像是看开了什么那般道,“你吞的那丹药,是什么东西。”
周祺然不计较自己的冒犯,这件事虽然让秋博宇有些心思。但是他最后说的话,那语气不知为何,让秋博宇十分地不安!
就好像,真君看透了什么,然后做出了他并不乐于见到的决定那般。
几乎是下意识的,秋博宇一个起身,扑向周祺然。而周祺然完全没防着秋博宇这手,一个惊讶,秋博宇便被元婴期修士的护体灵气给弹了出去。
若是能随意让人触碰,那元婴期高手的尊严何在?大抵到了元婴期,修士身周便会自然而然出现盘旋着的护体灵气,保护元婴期不被人随意冒犯。若是一个元婴期高手能被低于自己境界的人随意攻击,还要腾出手去反击,那这元婴期也来得未免太过廉价了些。更不用说有些修士为了保证自己的威严和安全,早就随身带着护体灵器,以保自身安全。
而周祺然除了战斗,一向不会带多余的灵器在身上,不仅累赘,还让周祺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宝物展示架,贼掉价。修真界还是十分淳朴的暴发户审美,越盛大越华丽,最好零零碎碎挂不下十样各色灵器便是最帅最美的,也不想想战斗的时候用得上的能有几个。
之前为了不误伤到秋博宇,周祺然下意识收起了护体灵气,才没让那傻球被击飞出去。但是现在他是有智商的状态,周祺然一不留神便放低了戒备,结果这秋博宇便倒飞出去。
秋博宇的这么点小动作根本触发不了周祺然的护体灵宝,反倒是被元婴期修士的下意识反击给打了出去,嘭一声撞在墙上,为那昨天就破了个洞的墙壁再添几分裂痕。
“真君……”秋博宇狼狈地爬起来,擦去嘴角沁出的鲜血,露出有些惭愧的模样,“是我冒犯了。”
……
周祺然觉得有些头疼。
这小子怕是脑壳被撞坏了吧?!妖化球没智商情有可原,现在可是有智商的状态啊!就这样,还不赶紧对他的印象幻灭!
本来周祺然的火气已经要下去了,被秋博宇这么一刺激,便又起来不了。他略带鄙夷地看着秋博宇,冷冷道,“你以为你能随意近我的身?”
秋博宇不言。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多了?”周祺然一派漠然,看着秋博宇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路边平凡无奇的石子。“不过是见你有趣,小小逗了几次,你便觉得你是特殊的存在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我无聊时消遣的一个玩物,闲时逗弄两下,觉得无趣便一手抛开。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让你拜那骆元白为师?还不是我嫌那老头说话做事烦人了些,把你塞过去,让那老头有点事可以消磨时间而已。”
见秋博宇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周祺然便接着道,“但是没想到,你这小子年岁越大越是无趣,给我带来的乐子还不如那些互相残杀的炼气修士。”
“真君……”
“不用叫得那么熟。”周祺然道,“我和你不熟。”
似乎是要强调这件事,周祺然面带戏谑地指了指那墙上的洞,“昨天你也是这般想要靠近我,可惜惹我不开心了,你猜猜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