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我来说,你和那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懂?”
“博宇明白。”秋博宇低声道,咳了两声。
周祺然闻言,还算满意。正待再问一下那丹药的事情,便听见那秋博宇紧接着道。
“真君觉得我无趣,那我便想办法变得有趣些,给真君带来乐子;博宇不敢擅自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存在,若是冒犯了真君,真君尽管处罚便是,便是要了博宇的命,我也无怨无悔。我这条命,便是真君给的。”
天枢真君对他的拯救,不仅仅是救了他的命,还让他接触了那如宝库一般的资料,甚至后面还给了锻体功法,给了修复灵根的材料名录,又让他拜来自中州的丹师骆元白为师。真君几乎就是一步步赐予他一个崭新的生活,他又如何能不感激?这样还不感激,那才是真真切切的白眼狼。
“……”
这几乎就是模板化的脑残粉言论让周祺然轻哼了一声。“希望你未来不会因为现在的言行而后悔。”
几乎就是模板化的脑残粉台词,还有那近乎标准的脑残粉姿态。人的热情是有限的,对于某样事物的喜爱也是有时限的,试问,一个本性本来就不会专注在某一件事上面的主角,他的热情能保持多久,他现在这般卑微的姿态,又能持续多久?
周祺然听说过一个典故,便是那分桃之事。盛宠之时,卫灵公拿到弥子瑕吃过的桃子都觉得这个人贴心,对自己好。待到后来弥子瑕色衰爱弛,宠爱不再,这“分桃”,又成了罪状之一。可笑不?讽刺不?可是这人心,就是这么善变。
现在主角摆出这番卑微的姿态,谁又能知道这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罪状?
他都已经这般拒绝了,为什么这小子还不幻灭?难道这小子是个M,就需要自己这样态度恶劣?
“未来如何是未来的事,但博宇知道,现在的秋博宇无比崇敬真君。”秋博宇铿锵有力地道,手上和身上的伤无损他的坚定,反而多了几分坚毅模样,看得周祺然更觉得脑仁疼。
“你如何,是你的事。”周祺然道,算是有些放弃治疗了。“与我无关。”
说完,他像是逃跑那般,离开了房间,只留秋博宇在原地。
秋博宇有些发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空间道具中取出真君之前给自己丢的药。
真君丢过来的是一瓶,里面还有多的丹药。
丹药入喉,起效却不如之前那般迅速了。这代表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已经服用了强力的疗伤药,以致药效影响还没散去,阻碍了新的丹药的效力。背后有些熟悉感的疼痛让秋博宇意识到,真君说的把自己打出去很可能是事实。
观那个洞的大小,秋博宇意识到,恐怕,这真的是自己被砸出去后留下的痕迹。
周祺然昨天至今懒得打理这个房间,又拒绝侍从进来收拾,所以房间内留下了许多的痕迹。秋博宇打坐调息了一会儿,舒缓了体内的伤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查看这个房间的事物。
……不是他变态,只是他好奇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为什么被打出去?看今天的力度,能砸穿墙必然是真君自己动的手,但是为什么真君会出手呢?回想以前至今,自己从真君那儿受到的伤害,似乎都是一些下意识的防御——不,真君真的有对他出手吗?
秋博宇相信是没有,因为如果真君真的动了手的话,他必然无法安然站在这里。
想起周祺然刚刚的冷漠言行,秋博宇说不伤心是假的,但是伤心之余,他又想到了,为何真君要一直这般强调呢?
换做常人,有人硬是要报恩,估计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想着以后如何用恩情来让对方帮忙。更不用说修真界讲因果,让人欠着恩情,于修炼于渡劫,都是有好处的事情。为何真君作为一个修士,要这般拒绝呢?
秋博宇知道自己与天枢真君有着天堑一般的距离,但是他有足够的信心,就算不能迎头赶上真君,也要尽力在东域……不,在修真界立足,争取能早日在重要的事情上帮到真君!
秋博宇抚了抚自己的手,有些奇怪——这手十分痛,似乎是被人重重地拍打了,现在不仅发红,还泛着紫。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真君,估计是真君打的,为什么真君要打自己的手呢?
秋博宇盯着手,似乎想象不出来会让真君针对着手打的场合。以前在家族内,若是做了什么逾矩之事,是要被打板子,特别是他与其他家族子弟发生冲突的话,被罚得更重的往往是他,在那个时候,打手板子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那自己做了什么,才让真君打了自己的手?
多想无益,行动为先。秋博宇耐着体内的伤,在屋内查看起来。
地上显然被真君用灵力横扫了一遍,基本没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屏风啊柜子一类的,真君估计是完全不关注,所以还是明显能从上面来分析情况。屋内的摆件都有些程度不小的偏移,有些地方空空的,应该是上头的装饰摆件掉了下来。这证明屋内可能发生了爆炸一类的情况,产生的气流让这些摆件偏离了原先的位置。
秋博宇搬来凳子,站在上边,用没受伤的左手取下了柜子顶的一个小瓶子。
瓶子开口很大,上边绘制了祥云图案,两边有镂空雕刻的水流,可以当做把手拿着。这是东域内很常见的一种摆件。秋博宇晃了晃。
有水?
不对。
秋博宇闭上眼感受了一番,捕捉到了那些灵气。
是这水有灵气……应该是灵泉。
在真君洞府的时候,他与七叶莲一同居住在名为阳光房的房间内。初时七叶莲没被整治的时候,气焰嚣张,有时候被它捆住了手脚扔进水里也不是没发生的事情。甚至有时候在秋博宇睡觉的时候也没少动手。但是秋博宇念在它是原住民且是真君养着的花,不敢真的对它怎么样,后来寻到了办法,将让它蔫了,乖乖巧巧当朵娇花,不再敢造次。
也是因为那段日子的经历,秋博宇以凡人之身,记住了那灵泉的气息。如今一嗅,几乎是马上感觉出了水的来历。
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个瓶子里有了灵泉?
秋博宇跳下来,差点因为体内气息不稳而栽在地上。他匀了匀了呼吸,将视线投向角落里的一片“垃圾”。
他翻了翻,看出是两种材质不同的木桶,正待顺着这两种不同材质的将碎裂的木板分开的时候,便听到屋外突然有人高声喊道,“秋博宇可在?”
叫自己?
秋博宇开门张望,发现外边有着一个侍从,手中端着一个餐盘。见秋博宇开了房门,他在庭院外忙道,“阁下可是秋博宇?”
“正是。”
“那便好了!”那侍从道,“想来阁下尚未取用午膳……”
“是天枢真君吩咐的吗?”秋博宇眼前一亮道。
“不不不。”侍从哪敢认下,忙接着说,“琼霄派掌门念在阁下少年一派英才,吩咐城主多加关照。馆主便吩咐我等备好午膳,供阁下取用。若是有口味不合之处,尽管吩咐。”
“那便感谢掌门与城主了。”秋博宇的表情虽没了一开始的喜悦,但是还是有着惊喜之样,让那侍从被打断话语的不悦消散了些许。
侍从将餐盘放在地上,轻推进来。“城主吩咐过,天枢真君给小庭院额外布置了阵法,除却天枢本人外,其他人皆是出了便不好再进入,请少侠出来的时候,记得不要关上房门。”
“感谢提醒。”秋博宇也知道周祺然的性格,会在屋内布置阵法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就比如真君的卧房,据灰二说,也是有阵法的。
根据他看到的资料,符师主修对天地规则的应用,而应用的形式便是阵法与符箓——严格说来其实符箓也是阵法的一种形式,只是用法不同。一个实力高强的符师,能以自身灵力为源,布置出临时的阵法。这考验的是该符师对于阵法的熟悉程度。若要阵法保持长期能源不枯竭的状态,便要辅以灵石来布置阵图。
而真君……
在秋博宇看来,这位随手放个阵法出去的频率并不低。
秋博宇不知道周祺然将阵眼和阵图布置在哪,行动便更加小心了一些,也如那随从的话那般,出去之时并不关门,取了餐盘进来后,才坐在地上继续思考。
云霄大比的赛场,周祺然打了个呵欠,屋内留下的阵法将反馈传到了他这边。他几乎就是马上看向了卓安。
“卓安道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那有啊?”卓安呵呵笑道。“我不过是问你给那少年备了什么食物,你说懒得搭理。我便吩咐人照顾一下罢了。”
“也是滑头。”周祺然毫不客气地道,“你这话一出来,负责伙食支出的是那汾安城城主吧?你顶多算提了一句。到时候因为身份,那些人说的时候定要以你为大头,简单说一句话,去招揽一个……”
说到这里,周祺然撇嘴,幽幽道了声,“……少年英才。也是颇有大门派掌门的风范。”
“不敢当不敢当。”卓安笑道,“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若是要保那少年安危,汾安城城主府是不二之选。”
话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平肖爱招待他招待他。你爱招揽他就招揽他,反正我和他不熟,这一切与我无关。”
【根据数据,小球发现了你留下的灵食。】
“我有留什么东西在那?”周祺然没好气道,“肯定是我随手放那里,然后给忘了。那小子主角光环在身,肯定不怕饿那么一顿两顿,没看现在还有大佬关注他的伙食呢。”
【……】
系统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和周祺然争的好。
汾安城城主府,秋博宇看着桌上的小纸包。
他怎么觉得这模样的纸包在哪里见过呢?
他见过吗?还是没见过?果然还是见过吧?
想了半天,秋博宇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那喷香的味道几乎就是一下子就虏获了少年的嗅觉。而他也终于猜到了这纸包的出处——留客楼!
这食物看起来似乎是灵食,却不是修真界寻常的清甜鲜淡味道。而东域这里,能有这种口味的,也就那留客楼了。
想到很久之前真君带自己去留客楼时,那掌柜的态度,秋博宇终于确信了,真君时不时吃的奇怪食物,来源应该都是留客楼。
他……要不要试一下?
这似乎是真君喜欢的口味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君:脑残粉都是三月粉啦,不可信不可信,还是以后打不死了再套麻袋吧
傻球:真君你信我,我是骨灰粉啊!(尔康手.jpg)
第115章
那掌门与城主吩咐的食物就在一旁。似乎是考虑到他在擂台上受了伤, 送来的都是些清粥小菜, 但基本都是灵食。秋博宇再看那似乎就是随手丢在桌上的纸包, 里边是未曾动过的禽类翅膀,观真君以往的行动,虽然不是热菜, 但应该是可以直接上手吃的食物。
会不会是真君留给自己的食物呢?
秋博宇想到周祺然那番冷然的态度,有些小犹豫。但是回想起周祺然以往的行动——真君似乎意外的, 十分心软?
少年坐了一会儿,默默地将那包灵食收入了空间道具之中, 再去吃那侍从送来的食物。简单吃完后,他继续分析那些碎掉的木板。
将木板的底盘拼了起来后,秋博宇比了比大小, 突然发现这似乎是洗澡用的浴桶。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浴桶会碎了,还是碎了两个呢?
结合柜子顶里的摆件有灵泉, 秋博宇觉得, 事实不会是自己刚刚想的那样子吧……
这屋里有人用浴桶灵泉入浴,而后因为各种原因,浴桶坏了, 然后用了第二个浴桶, 然后又坏了。
秋博宇将所有的碎片取出来,又在屋内翻了翻,找到了一些掉到角落里的木板碎片,将它们一一摊开, 细细端详起来。
看裂纹的走势,这两个木桶似乎都是被外物击中,从某个点开始爆开毁坏的。特别是第二个,看到它的时候,秋博宇便感觉背后有些发疼。
他再对比了一些墙上破洞的走势,以及可能是摆放木桶的地方。
根据情境推测,昨天他不会是被真君一巴掌扇出去,砸破了这木桶,又穿墙而出吧?
……感觉自己没死可真是顽强。
如果是洗澡的话,那也难怪仿制的贴身衣物会被发现了。
以及……
他难道在真君面前……脱去了衣服?
完蛋,想想便觉得有些羞耻。
待羞耻感稍微退去,秋博宇便继续。越是深入观察,秋博宇越是觉得,周祺然没有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不近人情。他嘴上不留情,说着那些刻薄的拉开距离的话,却又在这种小地方容忍着自己的放肆。师尊曾经说过,自己的妖化状态可以说是疯了一样迷恋着真君,不管不顾地要往真君身上靠。
而真君明明可以靠最普通的护体灵气来回避他的,但是至少师尊描述的情况里,真君最多是用阵法来困住他,并没有那般简单粗暴将他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