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的肯定是那个仙长,然后仙长是有原因才做这种事的。
不过这一举动也提醒了众人,一直有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行动,他们不免有些紧张。
“所以我觉得,正好接着这次真君让我挖土的时机,将这些土质好的土壤取出来铺成田地,好补偿一下村民们。”
闻言,各个村民皆是一脸惊喜。
暮玉看完了全程。
他怎么觉得自家外甥有点其他的计较呢。反正他想做的事情绝对不止他刚刚嘴里说的那些。甚至那个可能就是个顺带的效果,他另有其他目的。
暮玉也差不多猜中了,秋博宇确实有其他安排。
这也是他无意间的发现。
毛璃芽的根似乎一直都是灵气充足的状态,甚至到了根系里的灵气浓到影响周边土地的程度。秋博宇在挖地的时候将土给收到了乾坤袋之中,敏锐地发现了这些土壤的异状——因为长期紧贴灵气充沛的毛璃芽根根系,它们已经带上了几分灵气。甚至有些土都吸收了灵气,成了山寨版的“灵石”。
这样的土壤用来种植的话,比什么肥料都好用。因为灵气本就是一种对身体有益的能量。在含有灵气的土地,长出来的作物肯定比寻常土地的要好。甚至有些灵植就是因为吸收了土壤里的灵气,才成为灵植的。
秋博宇的想法很简单。
只有毛璃芽根周围的土壤成了山寨版灵石,所以灵气的含量并不多,至少没到养出灵植的程度,但是养出带有灵气的凡植那是绰绰有余的了。
真君当年做的事情虽然能让大多数人赞同是好事,但是他想把那一小点隐患也给去除掉。那便是因为酒泉被毁而影响了生活的那批人。
如果告诉他们,因为酒泉没了,他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呢?
送土便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因为挖地本来就是真君交代给自己的事,所以他有信心能把这功劳推到真君头上。这样的话,一个修士,不仅十几年前救了他们一村,十几年后还让他们村子获得了更好的生活方式……
这个时候再指责,可就没有立场了吧?
因为看过周祺然给的资料,所以秋博宇比寻常修士更清楚他做的事情会产生什么结果。
凡人生活在含有灵气的地方,虽然无法吸收灵气为己所用,但是灵气会滋润他们的身体,所以少病少痛寿命悠长,不是什么难事。更别说是吃下带有灵气的凡植了,只要不是过量食用,那些灵气也能改善凡人的身体。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修士体内的灵根,是天生的。大多凡人一出生体内根本就没有灵根的存在。所以灵气稀薄的地方,想招揽新血液的宗门都很少过来,因为出现好苗子的概率太低了,他们甚至宁愿去云霄大比这样的场合和其他门派去抢。
修士有没有灵根,取决于他的父母。如果他父母皆为修士或者一方是修士,那出生时肯定是有灵根的,只是资质不同。而毫无灵根的凡人想要生出带有灵根的孩子,也不是做不到。
那就是,长时间生活在灵气充沛的地区。一直接触灵气,能提高腹中胎儿带灵根的概率。
永西村这地方大概是做不到这样的事情的,但是食用带有灵气的植物,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
“这些算是给诸位乡亲的补偿。”秋博宇笑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永西村要是贸然出现很好的作物,旁人肯定是要怀疑的,所以这新田地种出来的东西,先留在永西村里面。之后再慢慢打算。”
留在村里的作物肯定是村民们自己食用。
灵气对身体的滋润是显而易见的,他就不信到时候发现了新作物的好处的村民,会舍得拿出去卖。不拿出去卖自己吃的话……不多时村内就要出现有灵根的小孩了吧?
如果这个村子完全没有修真界人脉的话,即便有灵根也没办法。
但是修真界的人脉,这不是有吗?
秋博宇看向宫红月,仿佛打着算盘的奸商。
一切,完美。
而他想做的事情,就是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一切都是靠着真君得来的!
周祺然在上方看着秋博宇的小型演讲,不由得皱起了眉。同样看过那些资料的他自然知道拿含有灵气的土去种植会发生什么。
这小子,现在就打算建立势力收揽人心了?
他完全没想到,秋博宇的这些筹划安排,都是送给他的礼物。
第171章
将挖出来土送给永西村村民, 看着他们欢欢喜喜地去布置田地后, 秋博宇直接将装着土的乾坤袋交给了宫红月。
“这土里带了些毛璃芽根系的灵气, 种出来的东西总归要比寻常作物好。”他提醒道,“我要继续去挖,你便跟他们一同布置新的田地吧。”
宫红月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乾坤袋必须由修士来打开,这里的修士除了秋博宇和她, 也就墨玉……暮玉了。
她完全没想到墨玉的原名就是暮玉,如此相似的名字也难怪他会如此满意。虽然暮玉说过她可以随着之前的习惯叫他墨玉, 但是她觉得暮玉既然恢复了,那就是暮玉。
宫红月接过乾坤袋后,秋博宇就动身前往泉边了——干了这么多天的活, 虽然衣服是师尊给的,不沾尘污,但是他本人劳累那么久, 总归会染些尘秽。而且真君给他的灵食, 当然是要好好沐浴一番后才能吃啊!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秋博宇打算去泉水那边好好洗个澡。那泉水是流动的,比寻常的河水溪水要干净, 用来清洁一下丨身体已经足够了。
上空的周祺然见状, 略一撇嘴,飘到其他地方去。他可对看这小子洗澡一点兴趣都没有。
辣眼睛。
轻哼一声后,他准备去看看那些阵法的情况。看看那些散修盟的修士们还有没有闯那些阵法,来给他提供乐子。
暮玉若有所思。
大黑蟒蛇拒绝了宫红月的照顾, 独自在房里待了一会儿后,恢复成了少年形态,稍微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确定看起来没那么随便后,便翻窗而出,前往泉边。
泉水就在永西村旁边,并没有多少距离。暮玉到的时候,秋博宇已经沐浴完毕,穿好了衣服坐在泉水中,拆开了一个油纸包,似乎在吃着什么。那飘散出来的味道,让暮玉都有些意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暮玉的到来,秋博宇警惕地回头,发现是他后,迅速将油纸包包好放入了空间道具,手法极其娴熟。被他这么防备着,暮玉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是发现了吃独食的小孩,被他警告着不能分一杯羹那样。
这几日他一直在观察秋博宇。
老实说,秋博宇成长得超乎他的预想。他完全没想到当年那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能成长为如今的俊美青年,虽然是个散修,但是这身实力这隐隐的谈吐言辞,可比那些宗门弟子优秀太多。
虽然被周祺然提醒过不能将过往的事情讲给现在的他听,但是这不妨碍暮玉心中有所感慨。
“你很崇敬天枢真君。”
似乎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暮玉面色轻松地道。
秋博宇自然是点头,但是他没有开口承认也没有断然否认。
他是崇敬真君没错,可是面对真君他还有其他的感情,那是现在无法言说的感情,不能贸然暴露。所以他不会肯定对方的话,当然也不会傻到去否定。
秋博宇没有开口,场面略有些尴尬。
暮玉微叹口气。
姐姐的儿子,果然没有想象中的好相处啊。
倒是秋博宇看着他,若有所思后,开了口,“你认识我的父母。”
“……噫?”
“你知道一些详情。”
“……”
“与秋家有关。”
……???
这小子怎么回事?
看到暮玉微变的脸色,秋博宇心中了然。
他果然猜得没错。
暮玉面色僵硬,似乎是没想到秋博宇竟然能一下子猜到这么多,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刚刚帮我确定的。”秋博宇面色镇定,独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节奏在里边,“原本只是猜测,你刚刚的话让我知道我猜得没错。“
……被诈了!
秋博宇一上来就一堆连珠炮,偏偏暮玉确实有心隐瞒这些事,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秋博宇拿来验证猜想了。不过本来妖修大多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暮玉也没想到秋博宇会玩这些弯弯绕绕。
一时不察被秋博宇给下了套,暮玉的脸色不算好看。
“你知道过去的事情,但是有隐瞒的想法。”秋博宇看着暮玉的脸色,若有所思,“大概跟真君带走你有关。如果是他让你隐瞒,那我便不会问了。”
……所以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深渊潜蛟血脉有读心的能力吗?有的话他怎么没见姐姐施展出来啊?!
“你是怎么猜这么多的?”暮玉忍不住问道。
可怕的是猜的大部分是对的!
“观察。”秋博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面上并无得色,就像是在讲一件平常无比的小事,“将许多小事情小细节拼合在一起,便能拼凑出许多小事情。”
“根据其他村民的描述,你过去大半时间是无精打采的,能不移动地方就不移动地方,像极了重伤未愈的妖修。虽然宫红月说你是即将开智化形的妖修,但是你当初与那些修士战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表现。如果你是即将化形的妖修,你战斗的姿态是不会那么灵活的,因为你体内的灵力要酝酿化人的前奏。所以如果说你是受伤境界跌落,但是没失去神智的妖修,会更合理一些。”
因为觉得暮玉有可用之处,秋博宇面对他的时候,比起常人来说还是多了一分耐心的。
“然后,你对它反应很大。”秋博宇将自己的项链,那个心口鳞拉出来,“这是我父母留下的遗物。”
暮玉静下来,听着这个青年讲述他的思路,甚至都忘了自己过来是想要问问他与天枢真君的关系的。
“然后你当时表现出了对秋家的仇恨。”秋博宇道,“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你的情绪。”
“所以根据你的情况,我便推测你与我的父母是认识的,或者是与我母亲有很亲近的关系。你受重伤的原因很可能是秋家,所以你刚刚苏醒的时候还在发泄对他们的仇恨。但是明明知道我也是秋家中人,在我还没说我已经被秋家逐出来的时候,你就对我没有明显的敌意。所以这让我猜测,秋家对你做了什么,但我的父母没有……”
“……甚至,他们可能也是被下手的对象。”
在那样的秋家长大,秋博宇从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去推测秋家的所作所为。他或许不会像暮玉那般表现出极端的厌恶和仇恨,但是秋家在他眼中,也是令人作呕的存在。
看着青年用冷静的口吻道出了这种事,暮玉只觉得内心复杂,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以及这小子……是如何长成这么可怕的程度的??
身为舅舅,暮玉觉得自己大概错过了外甥的整个世界。他不记得姐姐和姐夫谁有这样的性格,所以……果然是秋家太过变态,把他外甥给逼成现在的模样吗?
暮玉毫无压力地将一切的源头归咎于那万恶的秋家。反正那本来就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存在。
“你……”
秋博宇猜得太多太准,暮玉有些拿不定要不要干脆现在就把过往讲给他听。没想到的是,秋博宇主动表示拒绝。
“我已经说过了。”秋博宇道,“如果是真君要求你不要先说,我就不会问。”
他对天枢真君的信任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吗?
饶是暮玉,都有些想不到,“你就不怕,他让我隐瞒的,是对你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秋博宇微微一笑,“真君做出什么事,定然有他的理由,我自然会尊重他的决定。”
这是他长久观察以来总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