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拒绝与我称友,”严澹禁不住委屈道,“连我的表字都不叫……”
“焕白。”陶清风颤抖道,“我心中将这个名字,暗念过千遍万遍。”
严澹闻言把陶清风紧紧搂在怀里,四行泪流,低低抽噎。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感受着两心交契的心跳声。陶清风闭上眼睛,片刻后分开起身,眼肿如桃,严澹亦是泪河干涸。
严澹拉着陶清风的手,道:“广川,这辈子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再分开了。”
陶清风呼吸一窒,只觉得浑身都麻了,他一边擦拭眼泪,道:“好……我听你的。燕兄……”
“叫表字。”严澹一直在怨念这件事。
“焕白。”陶清风表情温柔道。
严澹闻言心痒痒的,忍不住想低头亲一亲他,低头熏到一片呼吸的热气,他心跳得厉害,舔了舔嘴唇道:“我……我想……”
陶清风却没听懂,他只是愣愣地任严澹把头靠在自己颈脖上。严澹双手还往陶清风胳膊下面伸过去。陶清风以为严澹是要拥抱一下他,便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严澹看他这样乖顺,一时间心花怒放,然而他还没亲下去,忽然陶清风想起什么似的,推开严澹,一个激灵起身道:“差点忘了,你哥哥的飞机马上就到了。他们都很担心。你既然醒了,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严澹连忙收了那份绮念,正襟危坐:“自当如此。说起来我比较想知道,那位发疯大影帝怎样了?”
陶清风把夏星痕来赔罪之事说了,又掏出据说存有几百万的那张卡递给严澹:“他说要掏腰包出的医疗费和赔偿费都在里面。不过你哥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严澹皱眉道:“所以他是真的有精神病?精神病人过失伤人,他倒是服不了什么刑。我也不想太为难,毕竟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但这精神病还是得治好了才能重新进入社会,免得再危害别人。”
陶清风问道:“你哥说要把他扔在没人的南太平洋岛上去待个三五年。”
严澹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开玩笑的。其实我家还真的在南太平洋小岛上有个火山温泉旅游项目。寻常人还想去度假胜地呢,可不能便宜他,起码疗养费得出几百万吧。”
陶清风闻言笑了起来,道:“你们定夺吧。”
严放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差都没颠倒过来,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虽然之前已经接到了严澹的电话,知道弟弟已经清醒没事了。但进门时还是紧张地打量着严澹,事无巨细地一项项过问,又亲自去视察医院各种设备,了解住院情况。并且感谢陶清风这几天尽心的照顾。
“我应该的。”陶清风不住地说。
然后严放不住地一边问严澹感觉如何,这几天都吃什么,医院的疗养流程安排,一边发出嫌弃的啧声,最后说:“我知道我们家下一个产业做什么了,做私人医院。”
严澹无奈笑道:“你还真是处处都能启发商机。”
严放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对了,那个戏疯子呢?听说也在这家医院?敢伤我弟弟,我饶不了他。”
严澹说了个病房号,严放抓起公文包,吩咐了一下秘书,就气势汹汹过去了。
陶清风给他们兄弟俩留足单独叙话的时间,在外面转了一圈再回来时,正好看到严澹尝试下床走动,问:“咦?你哥没在了?”
“去找夏星痕的麻烦了。”严澹对陶清风说,“麻烦你替我去看一眼吧。吓一吓也差不多了,别让我哥真的真的搞出什么事情来。”
第99章 电视剧的宣传
陶清风赶到夏星痕病房外面, 严放的秘书和保镖守在门口。
秘书拦住陶清风道:“陶先生, 老板吩咐过我们, 如果是你来,还请稍等。他要单独和夏先生聊聊。”
陶清风觉得, 其实把他拦在门口也并没有什么隐私对话的意义,因为屋内严放吼的声音大概这层楼都听得到。
“电视剧那句台词怎么说来着: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然后又有一段时间听不到声音,应该是夏星痕在说话。
不一会儿又轮到严放的吼声。
“苏晓楣那个该死的婊子到底是不是你金主?”
声音又终止了一段时间。
还好只有间歇爆发的对话声, 并没有任何象征的暴力举动的殴打声音。
不一会儿严放又说话了,他的音调没有刚才那么大,但语气依然听上去愤慨。
“在小破岛上老实待个三年五载——”
声音隐下去没几瞬又跳脚般道:
“谢什么谢, 才不让你占便宜——给我乖乖交钱——”
严放隔了几分钟后,语气已经渐渐和缓下来。
“很自觉啊。行, 还算上道。我暂时先不跟你计较。”
末了又凶巴巴道:
“不许随便靠近我弟, 等他病好了再去探望。”
陶清风从头到尾听完这交流语气的变化, 心中松了口气,严放凶几句、吼两声、替严澹收一堆精神损失费, 情理上倒也应该的, 不闹出事情来就行了。至于海岛疗养之类的事情,夏星痕愿打愿挨的, 说不定真能帮他恢复正常心志。陶清风就放心地重新回病房去, 顺便去餐厅打了份粥。
陶清风盛粥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严澹已经躺下睡着了。他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前几天昏迷了那么久,眼下刚醒来, 一天能清醒几小时就不错了。
陶清风打开手机通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苏寻提醒他,这几天肯定有很多人都会来私下里朝他打探消息,告诫陶清风不要随意透露。事实上:自从剧组出事之后,陶清风的私人联络圈内,以前合作过的演员同事,不少都来问候他。一是关切他有没有受到惊吓,二是旁敲侧击问问那个大饼剧组究竟怎么回事、问问夏影帝是不是像传闻中一样真的疯了。
杜玥和白依依把陶清风拉到了单独的一个分组,叫做“骨科和挂件们”,陶清风看不懂这个标题。白依依已经在里面疯狂艾特他。
“@陶清风@陶清风@陶清风,宣传期快开始了,你有没有被夏大影帝打破相啊?”
陶清风:“没有,被打的又不是我。”
杜玥:“是谁?”
陶清风避而不答,问:“上面这句‘骨科和挂件们’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不懂。
白依依:“‘骨科’就是你外形很好看,说明骨相好。‘挂件’就是我和@杜玥像挂饰一样漂亮。”
陶清风:“原来如此,受教了。[抱拳]”
杜玥:“@白依依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真的信了?[鄙视]”
陶清风:???
白依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风果然还是这样的迷糊老干部。
陶清风:“咳,宣传期快到了,我们要统一什么?”
杜玥:我和 @白依依 的一致口径是:骨科真爱,感天动地兄弟情;BG天边浮云,最多磕一丢丢阶级战友或相爱相杀。”
陶清风:“对不起,看不懂。”
白依依:“所以才要找你来排练。先把这几个基调定了——在充分领悟了编剧精神的基础上。这样我们接受采访时,就能都保持一致了。”
陶清风虽然听不懂她们的一致口径,但听得懂“领悟编剧精神”,于是听她们问起来。
——“虞山海和梅忘雪最后既然都解开心结,重逢同归,为什么没有明确表白也不结婚?”
陶清风想了一会儿,道:“花月风根尽,儿女浓情消——梅忘雪成为抗击北国的武林盟主,和虞山海聚少离多,两人心中都有更重要的事。”
杜玥:“太完美了,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标准答案还没你这个好听呢。记下来,就按这个说。”
——“东君骆琅宁听了表妹临死前的表白时,为什么不满足她的心愿,骆琅宁真的不喜欢她吗?”
陶清风道:“情乃自缚,这是骆琅宁一辈子都在逃离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真正喜欢表妹,以后也没机会了。”
白依依赞叹道:“这才对,千万别松口,免得人设就崩了。”
陶清风忍不住问她们:“这不都是剧本人物最基本的理解吗?你们是担心我记不得,帮我复习一遍?”
杜玥打了个汗颜表情,很委婉地说:“哪能啊,是反过来,是我们担心记不得,才找清风你这个背剧本狂魔来复习的。”
陶清风:“[呵呵]”
看到那个虽然陶清风别无他意,但容易被衍生很多内涵的表情,杜玥和白依依更心虚了。白依依扛不住道:“这不是怕……宣传时瞎炒CP,结果发现内容货不对板被骂么。”
陶清风道:“炒什么CP?”
杜玥也心虚地说:“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星辉娱乐公司肯定要给你做方案啊……”
陶清风这回听懂了,结合记忆里的情况,以前陶清还有个公司安排的绯闻女友,在偶像剧的男女关系上面,影视公司尤其会挑剧的宣传期,炒作一波真人。尤其杜玥和白依依都处于上升期无对象。杜玥是红黑流量花,白依依是玉女小花,她们担心陶清风的娱乐公司要做绯闻营销,从一堆乱拉恋爱关系的采访宣传开始入手。所以决定借机把这股苗头先从陶清风这里阻断。
杜玥和白依依得出的最安全的结论就是:抱团推骨科。而且是陶清风一个人自攻自受,不会连累谁,还解放了她们。
陶清风对这思路半懂不懂,但仍然佩服她们的灵敏嗅觉,因为很快苏寻就旁敲侧击地打电话来问了。
“播《乾侠东君魔女》的长鲸卫视要开始做卫视采访了,这是很重要的采访。他们更看重杜玥。丽莎姐还在考虑,要不要营销一下你和杜玥真人?小陶哥你觉得呢?”
陶清风正色道:“角色是角色,演员是演员。现实生活中,我和她又不是虞山海和梅忘雪。何况就算在剧里,最后也为了‘大义’放弃了儿女情长。真奇怪,男女主角是戏份最多,又不代表着是爱情关系。为什么要做营销呢?”
苏寻听得陶清风如此义正言辞,只好回头去劝丽莎打消念头。
陶清风又接到了《乾侠东君魔女》的制片人电话,原来现在该出长片花宣传了。这是剧组自己的片花,本来应该由导演组来剪辑。但是这部剧没有导演,就交给了剪辑组自行操作,现在出来几个版本,他们照例又要来找陶清风裁决了。陶清风接了那几个视频文件,专注地看了起来。
片花是在成片的基础上剪辑的,特效、后期、配音和音乐已经做完了。陶清风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片效果,虽然只是片段,仍然大吃一惊:比他想象的效果更好。他提了几点意见反馈回去,剪辑组结合他的意见调整了一下,就交给运营组,准备过两天发出去。
同时,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曲也写好了。但是制片人打电话来告诉陶清风另一个问题:作曲者是小有名气的独立音乐人,制作了片头曲、片尾曲。词作也写了两首歌词。音乐人只瞧得上片尾曲,瞧不上片头曲的歌词。词作又不愿意再改,交了违约金负气走了。马上就要到约定录的时间,歌手档期都排出来了,结果词作摞挑子。
制作人很发愁地说:“清风啊,你那么有文化,就把他这词改一改呗。”
在制作人的强烈要求下,哪怕陶清风并没有解除过现代的词作,他只好又一次“临危受命”地“赶鸭子上架”了。
填词作令,虽然也是基本功,但古代的词调、曲声、平仄、还有唱出来的读音,都是不一样的。陶清风拿着domo曲调发懵,不知这现代的歌曲,该填怎样的“词”。
他觉得那位小编剧对这些应该比他懂得多,就去请教。并把原版词她看。
编剧小姑娘看了看道:“哎,这不就是古风词那种类型么,清风你应该很容易就改好的?”
陶清风皱眉:“古风词类型?不是说要尽量避免文言?再者这是歌曲,听得懂么?”
小姑娘找了几首优秀的古风歌曲给陶清风参考,耐心解释道:“清风啊……这个古风歌曲呢,不是把什么四书五经的原句搬上去,不过稍微用一下典也行。”
陶清风快速浏览完,疑惑道:“‘夕阳’‘西风’‘流水’‘梦’?这些不都是……很通俗的词吗?”
陶清风找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古”了。
编剧小姑娘是知道陶清风的标准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道:“清风,我给你选的这几首,其实严格意义上都是通俗化的现代的歌曲的唱词要求。你也别以你的‘古’的标准去写,那样就没有人听得懂了。”
陶清风无奈道:“既然如此,还是你写吧。”
编剧小姑娘又去找了明月太太,两人参详了一天,扔给了陶清风一版新的词。陶清风一个一个对着曲调的音,反复揣摩现代人能不能“解之”。最后给制片人反馈回去后,那个作曲音乐人表示满意。
陶清风赶紧说:不是自己的功劳。他从头到尾只修饰了两句话。
一句是:剑啸西风末路英雄。
一句是:曳裾王门何如请长缨。
作曲音乐人惊喜道:“好巧,我就是看上了这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