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枚信号弹肯定是厉深放的!
“没有,我只看到博洋和少主,”小战士大口喘气,“他们都在医务连……”
文恺来不及和阮希多说什么,系紧衣服的细带,带着小战士朝隔壁医务连跑去。
刚到医务连,文恺只看到博洋一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床边围了一圈军.医,各个都面面相觑,吓得手忙脚乱的,一见文恺来了,仿佛看到救星,纷纷迎上来。
文恺焦虑极了,环视了一遍帐篷内,质问道:“少主呢?”
“少主一听说阮希生病了,去那边了……”有个年轻的军医接话,他推了推眼镜,双手摊开,掌心全是血,“我,我还没给他包扎完就跑了……”
意思是少主伤口没处理好不能怪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恺点头,对陆征河这种“老婆天下第一”的思路已经习惯了,看了看博洋,说:“他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又落到博洋身上。
这人确实像是被砸晕了,侧脸黏着一滩血,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毫无生气,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不讲话的臭脾气面孔一个样。
“少主他们好像遇上了山体滑坡,博洋帮少主挡了跌落的山石,”军医说,“就,就这样了……我们还在初步诊断,看看是外伤还是内伤。”
“有什么好诊断的,肯定内外都有啊!”文恺气得快头冒青烟,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看了看另外几个空荡荡的床位,“意思是,厉深队长没回来?空降队的那个,喜欢拿个弓箭耀武扬威的那个!”
“……没有。”
军医头一次见文恺发这么大火,哆哆嗦嗦的,嗫嚅道,“少主已经派了先遣队去找了,他说他去一趟阮希那里就跟上去找,要不,要不您等会儿和少主一起……”
他话都没说完,文恺已经不见了。
Rainbow·89 跨越山川,奔流不息。
第八十九章
在文恺出去的时候, 阮希就醒了。
因为发烧,他有点耳鸣,脑子里嗡嗡的, 根本听不清楚帐篷外的人在说什么。
他挣扎着爬起来, 双手撑着身体, 在床上趴着缓了口气,又拿过床头摆放的蜂蜜水,一口气喝下去了一大半。
过了一会儿,阮希还是觉得反胃不舒服, 站起来,去临时搭建的卫生间里开始呕吐……
他想吐, 又不太吐得出东西,撑在水管边漱了个口,只好回床上躺着。
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脸很烫,脖颈很烫,身上也很烫……
阮希开始觉得口渴。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陆征河。
阮希想起holy城那个和风吹送的夜晚,想起衣服裤子扔了一地的房间,只有一盏不算亮的小夜灯照耀出光芒。
他还想起nether城, 那个湿润的、仿佛开满红玫瑰的简陋洞穴。
阮希动了动喉结, 扬起头颅, 露出那段脆弱又珍贵的脖颈,那里是被人惦记的地方。
他像被回忆折磨了似的,难耐出声。
嗯, 还有——
来自配偶的,湿热的吻。
天生适合接吻的舌尖湿.滑.黏.腻,像蛇钻入他的神经。
这么一想, 他整个人更热了。
阮希双眼朦胧,泪腺被刺激了似的,眼泪堆积在眼角,随时准备着释放、再降落。
因为发烧,鼻息太热,缓缓地从鼻腔内推出去,就像陆征河的手伸过来了,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很烫,烫得理智的弦绷断了。
他的手胡乱地抓住衣袖,像在抓浮木,挣扎着想要上岸。
阮希没劲地扯了几下,呼吸愈发急促,终于忍不住,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了不清醒的举动。
以至于,他都没听见帐篷外有嘈杂的人声。
过了一会儿,他张张嘴,叫出了他的alpha的名字——
三个字,陆征河。
一个弹舌音,一个平静的一声,最后是听得人嘴角上扬的二声。
陆征河怔怔地站在帐篷外。
他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身上一身的泥浆和血液,这两种流动的物体从他军.装的裤管下落,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停。”
他伸出手臂往后一挡,制止住拎着医药箱一路追过来的军.医,压低嗓音,道:“后退,等我十分钟。”
“是。”军医别无他法,只得后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阮希大脑一片空白。
他才放空了自己,短暂的几秒时间内根本还缓不过神。
突然,他眼前一片黑暗,是眼睛被一只手捂住了。
陆征河蹲下来,靠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身上的污渍弄脏阮希的衣服。
然后,他俯身低下头用额头碰了碰阮希的额头。
“你……”
你回来了?
阮希还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也没吭声,只是张开手臂,强硬地环住陆征河的脖颈,把人压得更低一点。
在陆征河靠近的一瞬间,他就辨认出来了,因为对方身上有独特的玫瑰香。
“我回来了。”陆征河低声道。
说完,他嫌自己脏,忍住了没去亲阮希的嘴,倒是万分温柔地用下巴靠近阮希的侧脸,只是蹭了蹭。新冒出来的胡茬还没来得及刮掉,扎得阮希轻轻躲了一下。
阮希有点想哭。
但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变身小哭包,不就是老公走了几天吗……
“我都听见了,”陆征河耳语,“你刚刚在叫我名字。”
阮希突然感觉自己的体温又上升了:“……”
“好了,没关系。想什么时候叫都可以。”
捉住阮希的手,陆征河往手背印上一吻,一点儿都不嫌弃有什么味道,“你发烧了,需要休息。我回来看看你,然后要去找厉深。”
阮希来了点精神,愕然:“他怎么了?”
“雨下得太大,我们遇到了山体垮塌。本来是我和博洋进去找东西,厉深在外面守,结果我感觉雨越下越大,山不对劲,就和博洋就近从另一个洞口出去。”
阮希问:“厉深呢?”
叹了一口气,陆征河迟疑着说:“我想,他进洞来找我们了。”
阮希突然就想到才见第一面时,厉深就对陆征河展现出了遮掩不住的忠诚。在军.队里,上级命令对于厉深来说高于一切。
“你是找什么东西?”他问。
“我需要的东西,”陆征河捻开他一缕遮住眉眼的发,“别担心。”
“那你们怎么过来的,开车?”
“嗯。山体垮塌,我和博洋从另一边逃生。博洋为了救我,挡了山石,现在还在昏迷。然后我背着博洋,拦了一辆路边的车,运气很好。我承诺,会给他们充足的食物,所以没办法,就把人带回来了。”
“载你们的人呢?”
“刚刚去拿物资了。都是逃命的人们,需要一些充足的食物作为储备。”
“你快去吧,”阮希伸直手臂,轻轻推他,“去找厉深。”
这时,帐篷外又有人冲到门帘外,急得跺脚:“报告少,少主,文恺军医自己一个人去追先遣队了!”
“他自己去了?”陆征河站起身,手指还被阮希用手勾着。
“对!”小战士很着急,“就开了辆车,直接去了……”
文恺先走了,怎么办?
陆征河不可能扔阮希一个人在这里的。
“再追一个队过去,抽二十个人。”
说完,陆征河拿起还没化的冰块,往阮希额间放,“把厉深和文恺都给我带回来。”
“是!”
小战士回答完之后,立刻跑远了。
陆征河一回来,阮希清醒多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因为现在自己这个状态,陆征河是不可能撇下自己一个人的。文恺已经带着人去了,陆征河需要留下来看着自己和博洋。
“起来喝点粥吧,”陆征河说,“我让炊事连给你弄。”
透过门帘,阮希已经看见了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来的军.医。
他推了推陆征河的手,催促:“你先包扎。”
又是一道伤口,渗着血,看得阮希心揪似的疼。
陆征河的全身上下,从认识开始就没完好过,一会儿这里伤,一会儿那里伤,才长好的新肉又能马上被利器划开。
这次还不止伤口,还有被什么砸过之后留下的淤青,皮肉迅速地肿胀起来,食指按上去,像按一个小馒头。
“那我先去处理一下,”陆征河点头,三步一回头,“你困了就睡,醒了我随时在。”
“嗯。”阮希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感觉温度降下来了一点儿,露出一双眼睛去偷偷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