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梧桐不着痕迹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当时明峡岛并没有其他人,他都要怀疑霜下客是不是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是如何和明修诣争辩的了。
好在接下来的剧情并不一样。
「管海棠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在暗示我生性放荡吗?”
昭也也跪在地上,脸上一如既往的清冷:“弟子不敢,只是当局者迷,师尊看我的眼神一如往常一样——即使是有爱意,也是习惯使然,倘若您玩腻了,清醒了……”
管海棠差点伸脚踹他,冷笑一声,口不择言道:“那你就当我在玩好了,现在接受我,等我玩腻了你再说。”
昭也也:“……”」
宫梧桐:“……”
这个师尊……好渣哦。
就连宫梧桐这种道德底线极低的都觉得管海棠渣,更何况是其他看客了。
众人纷纷啧啧称奇,大概是头一回见到话本里的主角竟然是这种渣得明明白白理直气壮甚至让人莫名亢奋起来的桥段,满怀期待地继续往下听。
宫梧桐没忍住,问旁边兴致勃勃的一个男人:“你觉得这个师尊……如何?”
“不咋地啊。”男人带着点外地的口音,豪爽地道,“我们都在等着徒弟后期对他彻底死心,自己个儿逍遥快活去呢。”
宫梧桐:“……”
宫梧桐忍不住将自己代入,怒气冲冲道:“不可能!他永远不会死心!”
男人:“……”
宫梧桐气咻咻地双手环臂,继续去听了。
「昭也也跪在地上,怔然看了管海棠许久,垂下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一下,才抬眸,淡淡道:“好,只要师尊愿意。”
管海棠得偿所愿,却是更加生气了,他抖着手一指门口,道:“你……你滚。”
昭也也默不作声地起身,听话地就要“滚”。
管海棠怒火中烧,看着昭也也的背影,突然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椅子上,艰难喘息了半天,骤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昭也也听到动静立刻回身,骇然道:“师尊!”」
众人一阵哗然,纷纷讨论不已。
“啊这玩意儿整的,徒弟又要被管海棠那东西给骗得心甘情愿被渣了,唉唏。”
“我怎么怀疑管海棠是故意吐血的呢,他身子没这么弱吧?这是怒火攻心?”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管师尊当然不可能是自己设计的,昭也也那狗东西也配我们师尊吐血!”
“呵,管海棠这种人也有人喜欢,看来也和昭也也一样,是个受虐狂。”
“混账,你再骂?”
“我哪里骂了?!难道昭也也不是受虐狂吗,被这么折腾了竟然还甘之若饴?啐。”
“……”
说着说着,几个人竟然要动手,宫梧桐本来还想着收集点有用的看法来参考参考,谁知道看法没收集到,倒是学会了好几句骂人的话。
霜下客将这段讲完,看到宫梧桐气咻咻地往楼上走,也赶忙跑了上去。
“小圣尊,如何啊如何?可有什么人说了独特的见解?”
宫梧桐幽幽道:“骂管海棠的话倒是很独特。”
霜下客:“呃……”
“不过。”宫梧桐支着下颌若有所思,“管海棠要顺着昭也也的心思说‘玩腻了你再说’的话,倒是很有新意。”
霜下客吓了一跳,忙道:“小圣尊,这是话本啊,您可别按照这个来啊。”
宫梧桐翻了个白眼:“我自然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写出来这么特立独行的师尊的,说出的话也太独特了点,连我都觉得来气。”
霜下客嘿嘿一笑,没好意思说这是从宫梧桐身上寻来的灵感。
宫梧桐想了想,又道:“还有这两人的名字,我怎么觉得……”
“啊——”霜下客突然一嗓子打断宫梧桐的话,正色道,“这些年三界出了好多新的有意思的话本,和之前那些全然不同,我每回看到好的都会收集一套留给小圣尊,您要看看吗?”
宫梧桐被他一下子打断,也迷迷瞪瞪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点点脑袋:“好啊。”
霜下客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开开心心拉着宫梧桐去看那堆了满屋子的话本。
宫梧桐在霜下客的酒楼待到第二天晚上,本来想要直接回九方宗,霜下客却拉住了他硬要再过一夜。
“最近三界可不太平。”霜下客眉头紧皱,道,“听说九重塔裂了个缝隙,许多魔物从封印逃了出来,您孤身一人,还是小心些为好,要不明日再走吧?”
宫梧桐一愣:“结界破了?”
“据说只破了一道口子。”霜下客这些也是酒楼里人多嘴杂听来的,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九重塔封印自从结成开始便一直有魔物妄图出来冲撞封印,但自从四年前不知为何突然没了动静。”
魔物封印消停了整整四年,直到前段时间,深夜暴雨天雷轰然劈下,与此同时一直坚固的封印猛地被从内部撞开一道口子,哪怕宫确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堵住封印,却也不知到底趁着那一瞬间的空闲,到底逃出去多少魔物。
宫梧桐皱眉:“没事,我还是回九重塔看一看吧。”
霜下客见拦不住他,只好道:“那您小心些,那些魔物据说只知杀戮,有的还会将人扒皮抽骨吞食血肉,恶心人得很,我还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听说有个长着翅膀的魔物,专门趁夜出来寻漂亮的眼珠挖。”
“嗯,好。”宫梧桐也没在意,点头,“你这酒楼里鱼龙混杂,你也小心些。”
霜下客一愣,继而心口一软,用一种看孩子长大了的慈母笑容看着宫梧桐,声音柔得好像个老妈子:“哎,好。”
宫梧桐不明所以地看着,又留给他一堆灵石和温春雨给他送来的话本,御风而行,身形很快没入黑暗中。
宫梧桐的运气一直都很不好,但却没想到能衰成这样。
夜半三更,他一袭紫衣立在半空中,在皎月照映下,不远处背生双翅满口血腥獠牙的魔物眸子狰狞,直勾勾盯着宫梧桐那双妖异的紫眸,无数魔息铺天盖地组成庞大的结界,直直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魔物,竟也是个化神境。
宫梧桐面无表情,心想:“霜下客还真是个乌鸦嘴。”
说什么来什么。
第130章 魔种魔物
宫梧桐身上还披着霜下客强行给他裹上的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慢条斯理地将披风解下,冷淡看着不远处的魔物,只觉得辣眼睛得很。
“这也太丑了。”
宫梧桐嫌弃地瞥他一眼,手腕一抖,玉剑陡然出现在掌心。
因为他修了魔,那一直莹白的玉剑此时剑身上流窜着暗红的魔息,好似流光似的一束束流淌着凝在剑尖上,倏地消散。
“想要我的眼睛吗?”宫梧桐的眸子一闪,紫眸中闪现一抹专属于魔修的红光,他懒洋洋道,“想要就来拿啊。”
话音刚落,魔物猛地咆哮一声,双翅一震,在当空卷起庞大的气旋,气势汹汹朝着宫梧桐飞来。
宫梧桐修魔三年,还从来没和其他人交过手,只知道修了魔后他便不用再压制修为,体内一直被他压制的灵力源源不断吸纳入经脉中,虽然冲刷着佛骨极其痛苦,但也仿佛破茧成蝶似的,修为涨了一大截。
宫梧桐去年甚至还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还差一点就能入大乘期了。
纵嫌明说你做梦。
——破碎了宫梧桐轻而易举进入大乘期的幻想。
宫梧桐眼睛红光好似游龙似的转了一圈钻入瞳孔,玉剑带着浩然魔息,只见寒光一闪,半空中的魔息结界停滞了一瞬,而后争先恐后地炸裂开来,好像当空炸开了漆黑的焰火,诡异又莫名艳丽。
空中闪过一抹紫影,宫梧桐不知何时已经凭空消失离开原地,站在结界之外,微微偏头,被那爆炸开来的魔息吹得长发不断拂起。
在他身后,那长着双翅的魔物愣了一瞬,而后硕大身躯突然一晃,扇动的翅膀竟然齐根断掉,只听到一声魔物的惨叫咆哮,重重地朝着下方坠落。
宫梧桐将剑收了起来,理了理额前被吹乱的一绺发,嗤笑道:“不堪一击。”
他正要溜达着继续往九重塔赶,却突然感觉到那魔物坠落的方向竟然袭过来一条漆黑的魔息,仿佛绳子似的“啪”的一声在宫梧桐脚踝上缠了好几圈。
宫梧桐:“……”
宫梧桐简直要恶心死了,再也顾不得那做作的形象,气得直接拔出剑将剑意刺向那缠着他脚踝的魔息。
他一直想要被藤蔓缠脚踝,最好能缠遍全身,但那人只能是明修诣,他并没有被猥衰矮陋的魔物折辱的怪癖。
化神境的魔物不是那么容易被弄死的,宫梧桐虽然早有准备,但却不知道它竟然这么抗打。
魔物没有神智,只想着挖宫梧桐那漂亮的眼睛,双翅没了也不会御风,直直从万丈高空掉下摔了个血肉模糊,竟然还未死。
那狰狞的血肉不断被魔息愈合,黑绳像活了似的不断朝着宫梧桐单薄的身影探去,看着那趋势,每一招都是冲着宫梧桐的紫眸去的。
宫梧桐自幼被悲天悯人的宫确带大,很少会出手杀人,但不知是不是修了魔的原因,那玉剑被他操控着斩断魔息长绳,破空而去,将那还未愈合的血肉再次穿破,竟然莫名得心生愉悦之感。
宫梧桐的修为隐约能压制住那魔物,玉剑带着凛冽剑意,很快就刺穿了魔物的内府,强行震碎。
尸身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宫梧桐将玉剑微微点地,鲜血从剑身流下,和那暗红色的魔息交缠。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抬手招来一堆火焰将魔物的尸身烧成齑粉,而后像模像样地念了几句往生经。
——明明杀魔物时那么心狠,念经时脸上却无情无感,好似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念完经后,宫梧桐伸了个懒腰,继续御风朝着九重塔而去。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并非是他运气不好,而是离九重塔越近,那些狰狞的魔物就越多,夜色中不知名的修士正在持着法器一只只猎杀,惨叫咆哮声响彻天幕。
宫梧桐皱眉,从九重塔逃出来的魔物竟然有这么多吗?
他飞快到了九重塔,宫确和纵雪青全都不在,只有宫禾正闭眸对着封印的地方念着经,察觉到宫梧桐过来,愣了一下,诧异起身:“梧桐?你怎么回来了?”
宫梧桐直接跃到他身边,拧眉:“那封印里竟然逃出来这么多魔物吗?”
宫禾点头:“应该是预谋已久,而且……”
“什么?”
宫禾犹豫了一下,才无奈道:“而且,好像还逃出来了一只大乘期的魔物。”
宫梧桐悚然一惊:“大乘期?”
“嗯。”宫禾,“义父和娘在外寻了许久都还没找到,剑尊也强行出关了,但遍寻三界还是寻不到。”
宫梧桐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狂跳。
宫禾叹息道:“你还不如留在过云江呢。”
宫梧桐摇头:“我也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