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负责人正在安排B组候场。
“我可以演。”杨问渠在A组同事惊喜的目光中坐到椅子上,“麻烦帮我上下妆。”
和A组相比,B组的演员们就没那么开心了,杨问渠的到来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出场机会,仍然只能以替补的身份留在后台。
舞台是A组的,鲜花和掌声也是A组的。
“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负责人同样十分惊喜,“不是说你的航班晚点了吗?”
“我的航班没有晚点。”杨问渠说完闭口不再言,至于谁说的他航班晚点了——负责人面带不快地看向了B组的男主演。
杨问渠边化妆边闭目养神,《红海》是部现代剧,妆容并不复杂,等他全部结束,离上场还有十分钟。
《红海》的台词和剧情杨问渠早已滚瓜烂熟,巡演之前A组成员们更是排练了不下千百遍,杨问渠在后台看了下最新的舞台构造图后,点点头,站到相应的位置上,A组其他成员也随之就位。
宗继进入剧场后的第反应就是大,电影院的巨幕厅跟它比起来只能算“小幕厅”。
头顶的环形吊灯犹如繁星,将剧场照亮。舞台此刻还被红色的幕布遮挡着,当幕布升起,它则会成为全场的聚焦点。
宗继进来得比较晚,大多数位置都齐了,他找到第四排正中的位置坐下,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
他不是比自己先进来吗?宗继抬头环视圈,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来看剧的人穿着都比较正式,宗继的衬衫在场内并不突兀,左前方的位先生还穿着西装马甲,宗继怀疑他的扶手旁边是不是还放着根手杖。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相对安静的剧场中显得有些刺耳,宗继朝看过来的观众投以抱歉的笑容,接着小声接起于洋的电话。
“小继你进剧场了?”他的小声让于洋意识到了他所处的环境,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放低了音量,“还好你进去了,刚那人给我发消息,说他有事没法去。那票废了就废了吧,我就是跟你说声,免得你白等。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看剧吧。”
于洋通话说完挂了电话,宗继的表情十分茫然。既然于洋联系的人没来,那他的票是卖给谁了?
话剧马上开始,宗继把手机调到静音,旁边的座位仍然空着。
他明明看见那人进来了,所以对方要么是工作人员,要么是自己有票。
他刚刚岂不是在强买强卖?宗继回忆起两人的交易过程,羞愧得红了脸,得想办法找到他把钱退回去。
剧场的面积太大,人也多,宗继没办法看清那人是否在观众席中。此时幕布缓缓上升,宗继回头坐正身体。
等会演出结束他走快点去出口看能不能把人等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春儿:买票吗?不要998,一个收藏评论带回家感谢在2021-06-16 08:30:00~2021-06-17 20: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拉德x伊修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nillaaaa 15瓶;鹤玖 2瓶;摘星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话剧
宗继看向舞台, 他双眼5.1的视力能清晰看到台上演员们的模样。太靠前仰着脖子累,太靠后又容易看不清舞台,所以于洋买的中排价格才这么贵。
杨问渠矗立在舞台正中, 他穿着具有时代特色的中山装, 鼻梁上一副金属框架的眼镜。不用一句话, 仅眼神和气质就表现出了他所扮演的文人的身份。
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位齐耳短发素色旗袍的温婉女人, 从姿态看两人该是夫妻关系。
然而宗继没有关注女人,他瞪大了双眼, 视线凝在中山装男人的脸上——是刚才买票的那个人!
话剧票上没有印演员的脸, 售票处和检票入口内倒是有《红海》的宣传海报,然而前者宗继没去, 后者进场太赶没来得及。
虽然这样做不太礼貌, 但宗继还是拿出手机再次搜索了一下《红海》的演员表,他之前光顾着了解大概剧情和剧评了。
杨问渠,他果然没有看错。
“教书者育人, 我身为他们的先生,有责任去将他们带回来。”
尽管宗继分了心, 台上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传入了他耳中。剧场装有地麦,无需演员们将麦克风佩戴在身上。
这是和现场拍戏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宗继分散的心思逐渐被他们收拢到话剧本身,先看剧吧, 看完再说。
随着剧情的推进,出场的角色越来越多,现场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宗继心头猛地一跳,只觉浑身的热血滚动,奔涌着叫嚣着,要和他们一起为泱泱中华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太厉害了……
宗继手抚上心口, 他忍不住想了一下如果把他换到台上会是怎样的效果——可能会连台词都听不清吧。
除了台词,还有演员们的表情、眼神和动作,同样是愤怒,有些人只会面目狰狞地咆哮,而杨问渠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受到了他澎湃欲发的怒火。
宗继自认做不到这种程度。
当然,话剧进行时他没有功夫想这么多,所有的感想都是在谢幕后回味刚才的表演时产生的。
同样是表演,但话剧和电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于电影而言,不论是2D还是3D亦或是更高科技的4D,其目的都是为了给观众更好的沉浸式体验。但无论如何,电影都是“虚”的,你手向前伸,再向前,虚无之后是冰凉的幕布,所有的声音和场景都在幕布之上,与现场观众割裂在两个空间。
而话剧相对而言更加真实,舞台是摸得着的,演员与观众同处一个剧场,他们之间只有台上台下几米至几十米的距离,演员与观众是同步的。
电影是先拍,然后剪辑,最终上映,观众看到的是成品,无论他们反应感官如何,电影内容不会因他们有任何改变。
话剧是进行时,甚至可以说,观众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在电影院里,穿着随意的观众们聊天、吃零食、喝饮料,这样的行为,在剧场里便会显得十分地不得体不合时宜。
最后,从演员层面来说,时长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是通过无数个镜头拼凑起来的,他们并不需要在两个小时内将所有内容表演完成,失误了可以NG重拍,找不到情绪也没有关系,下场休息,慢慢调整。
话剧是一气呵成的,演员们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一气呵成,对于演员的体力、记忆力、临场发挥能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我们去找老师们要签名吧!”前排的女生兴奋地向男友说道,“我查了,购买一等票的都可以持票根参加散场后的见面会活动。”
于洋买的也是一等票,不过见面会的事他忘了说。
宗继正在考虑要如何才能见到杨问渠向他致歉,听完女生的话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过他没往前凑,而是等到见面会快结束了,才鼓起勇气快步走到杨问渠面前。
杨问渠微笑着给观众签完名与他握手,待他转身离开后,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仔细看他的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执笔的手也在轻轻发抖。
他太累了,在两天没睡的情况下完成一场高强度的话剧表演,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
再坚持一下,马上见面会就要结束了。
剧团的助理为他冲了一杯葡萄糖水,杨问渠喝完后精神好了一些,重新撑起微笑看向来人。
“杨老师你好,我是之前剧院门口那个人。”宗继局促地握着双手,“对不起,刚才是我认错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杨问渠记得少年的眉眼,“我正好需要你的那张票。”
怎么可能?宗继不相信他的话,以为只是对方善意的托词。
“不,杨老师,我不该收您的钱的。”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宗继羞愧得耳朵发红。他点开手机扫码功能,“我把钱转给您吧。”
杨问渠摆摆手:“真的不用。”
“要的。”宗继脸越发红了,“杨老师……”
少年的眼里闪着水光,充满了恳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怎么了?”注意到杨问渠这边的动静,隔壁的同事探身过来问了一句。
“没什么。”杨问渠示意她继续忙她的,然后转头看向宗继,“你觉得今天的话剧如何?”
嗯?宗继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特别棒!尤其是老师您生气的时候那个眼神,我都被吓到了。”
说到这里,宗继模仿了一下杨问渠当时的眼神,虽然不够到位,但与杨问渠仍有七八分相似。被宗继表现出来的灵气打动,杨问渠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两人交谈的时间有些长了,助理在附在杨问渠耳边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杨问渠抬手,助理退后两步,他看向宗继,“把你话剧票拿出来吧。”
宗继马上递上话剧票,杨问渠反手把笔给他:“我没带手机,你写一下你的电话,等会拿到手机了我再联系你。”
啊,原来他手机不在身上。宗继尴尬的把手机锁屏,接过笔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我微信号也是这个。”
“好。”杨问渠把话剧票对折拿在手里,“我会联系你的。”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宗继深信他会言出必行。
“演出真的特别棒,谢谢杨老师!”宗继朝着杨问渠鞠躬,不再耽误他的时间。
虽然闹了个乌龙,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接下来就等杨老师的联系了。
还有,《红海》真的好棒啊!想起刚才的表演,宗继迫切地想要找人分享。
齐重焰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候发过来的。
上午确认拍摄现场,下午确认后期剪辑进度,齐重焰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心里却有个角落一直惦记着昨晚和宗继的那通不完整的视频通话。
他怎么就睡着了呢?齐重焰已经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宗继是为了让他早点休息,才撒谎说自己困了。
又不是没熬过比这时间还长的,他身体出问题了?
齐重焰寻找着自身原因,没想过还有种可能——见到宗继后他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松懈了。
跟饱暖思淫、欲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你看完话剧了吗?】
宗继立马打字,又觉太慢,想说的是话太多,文字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激动,宗继干脆在大剧院外找长椅坐了下来给齐重焰打电话。
“看完了,《红海》特别棒,老师们演得太好了!如果你在冀北的话我们就能一起过去了,你看过话剧吗?”
“看过。”不仅看过,不工作的时候齐重焰还是话剧院的常客,“等我回来我们可以一起。”
齐重焰集中注意力,试图在宗继的背景音中找他陪他一起看话剧的那个人。
没有听见第二人与他的交谈,齐重焰扬眉:“你一个人去的吗?”
“嗯。”想起刚才的乌龙,宗继捏了捏耳垂,“我还闹了个笑话。”
他把将杨问渠误认成买家的事说了,齐重焰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能猜到小孩此刻定然是十分不好意思的。
“啊,杨老师加我了!”宗继雀跃着通过杨问渠的好友申请,“你等等我啊,我先把钱还给杨老师。”
“好。”齐重焰语气充满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若是在他面前放一张镜子,定能倒映出一张让小赵惊诧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