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欣赏他的样子,笑起来,又似要哭,轻柔的赞赏他,生怕自己的声音里暴露了什么。
傅元青本来因为这样的摆弄羞耻的浑身僵硬发抖,紧紧闭了眼。听到他的赞扬,忍不住睁眼看他,眼角尚带着湿润的淡粉。
“阿父想说什么?又想进谏是吗?”少帝拨弄那些链条,链条哗啦作响,“耗费国帑于奇技淫巧,耽溺玩乐。是不是?”
傅元青微微摇头。
“奴婢……”他声带被项圈轻轻压着,一说话就有些发痒咳嗽,“奴婢只是想起了以前,陛下赏赐过许多的礼物。”
“原来阿父还记得。那阿父喜欢吗?”
“喜欢。”傅元青双手负在身后,跪坐在床上看他,温和道,“有些是价值连城,可主子予奴婢的,却多半是真的贴心的东西。治疗腿伤的药,夏日随身的香囊,还有您极喜爱的吃食……都要分来与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他开口说时,少帝眼神缓缓柔和,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可“感激不尽”四个字听起来尤为刺耳。
“感激不尽?”少帝吻他的嘴角,傅元青轻轻躲了一下,去被少帝抓着项圈后那条金链子给拽了回来,少帝捏着下巴探入他的嘴里,肆无忌惮的宣誓主权,“傅元青,朕要的不是你的感激不尽。你明明知道。”
*
傅元青双手被锁在身后,机扩一动,两手便无法奋力。
他被少帝推倒在榻上,又被人掐着腰提起来,变成了双膝跪着,肩膀支撑着身体的样子。脖子上项圈的禁锢更加明显了,他急促喘息着,侧头能看见方泾还托着那匣子跪在拔步床外。
“滚出去!”少帝呵斥了一声。
方泾应声,起身放下两侧幔帐,接着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裤子直接被撕碎。
裂帛的声音中,他有些紧张的攒紧了拳头。
少帝的手上有些茧……轻轻的抚摸他的肌肤,有些凉意,有些暖意……恍惚中傅元青忍不住惊喘了两声。
“不要……”他沙哑的唤了一声。
臀部却猛地遭了一巴掌。
接着脖子的项圈被往后拽,傅元青只能跟着仰头,少帝凑到他耳边道:“再敢在朕幸你的时候胡说,就永远别下去了。”
他还来不及回应,项圈的锁链便逐渐收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再吐不出一个字的言语。
如今的他,全靠双膝平衡身体,他还未曾让自己完全平衡,便已经被人猛烈冲击,整个人又一次倒在了榻上。
狂风骤雨纷至沓来,丝毫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少帝也不想听他求饶,他才喘了两声,便已经用帕子塞入他嘴中捂了个彻底。
傅元青眼前发黑,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涌出来。
*
方泾缓缓退出来,让旁边的人收好了檀木匣子。
他在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有吟哦声传出,接着被人捂住,又暗了下去,成了急促的喘息。
永寿宫宫灯高挂,烛火却落了泪。
大门口有争执的声音传出,方泾走出去,就看见曹半安气急败坏的在跟门口的锦衣卫争执。
“曹哥。”方泾过去。
曹半安急道:“方泾,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方泾一张娃娃脸,如今有些阴霾,他掖袖垂目柔声道:“对不住,曹哥。”
“说对不住有什么用?”曹半安斥责,“你快进去劝主子!老祖宗身体这般弱,受不得幸!”
“对不住,曹哥。”方泾又道。
“你——!你比我清楚,老祖宗有死意,你跟着主子这么折腾他。你这是逼他去死吗?”曹半安问他,“老祖宗在安乐堂那么腌臜的地方把你救活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这是在救老祖宗。”方泾道,“我就是在救干爹。干爹要死,我心疼。谁能让干爹活下去,我便听谁的。”
曹半安气急败坏,一巴掌甩他脸上:“方泾,你个猪油蒙了心的东西!”
他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方泾被甩得一个踉跄退后一步。
周围东厂的番子们都围了过来。
方泾捂着脸摇了摇头,众人就散了。
他松开手,右边脸让曹半安扇肿了,嘴角一丝血流出来,三山帽也歪了一些,显得有点儿狼狈。
可方泾还是客客气气的对曹半安说:“曹哥,我知道自己该死。可您再等等……等干爹他好了。只要干爹能长命百岁,您怎么治我的罪都行……滚钉板,浇热油,剥皮揎草,千刀万剐,任您处置。只是现在……”
他笑了笑,又掖袖作揖,柔声道:“对不住,曹哥。您请回吧。”
第57章 爱哭鬼(修)二合一
寅时一刻,天边有些朦胧的光线。
天子辇驾便已恭候在宫门外。
又过了一刻,永寿宫的大门打开了,少帝从里面出来,周围众人皆跪地叩首。他匆匆而行,快上辇时曹半安从人群中匍匐两步跪在少帝脚边。
“你想见他?”少帝声音透露出些许的漠然。
曹半安伏首跪地,道:“是,求主子爷赏个恩典。”
少帝冷笑一声:“从今日起,司礼监大印由你代管,北镇抚司的提督权也给你了。傅元青身体不适,便让他好生歇息吧。”
曹半安怔了怔:“主子……”
少帝那里还理睬他,转身上了步辇,对德宝道:“走吧,去皇极门。”
德宝应了一声,已命前面锦衣卫警跸,向太和门方向而去。
过了一会儿,便只剩下曹半安与方泾站在那里。
方泾说:“恭喜曹哥。”
曹半安问他:“自年初,朝内就传出要削减老祖宗手中权柄的传言。自批红权被夺,东厂交予你手中,接着不能上朝,如今……司礼监与北镇抚司都被拿走。老祖宗还剩下什么?”
方泾被他质问说得有些心虚,移开眼去,道:“老祖宗还能活着。靠着大荒玉经,老祖宗能长命百岁。”
“你真是糊涂。”曹半安斥责他,“你听主子的,这般蛮横对他,抢了他心头唯一一点念想。他连还怎么活得下去。”
方泾不语。
“退一万步说,朝廷内跟红顶白、趋炎附势的人多了。老祖宗没了这些仪仗,还能再活几日?还不让人生吞活剥了吗?”
方泾道:“主子爷自有安排。”
曹半安终于知道不论如何去劝,方泾都不会再听。
他看向那永寿宫的屋檐,轻轻叹息一声:“老祖宗心怀松柏,方泾,你不能,也不应该枉顾他的意思,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算你是为了救他,就算你是为了护他。”
两人正说着,牧新立已经提了药箱过来。
“曹秉笔。”牧新立打招呼。
曹半安面色并不算好,客气道:“牧院判。”
牧新立觉得有些怪,又犹豫了一下给方泾打招呼:“方秉笔。”
方泾的脸色可就不好了,他阴恻恻笑了笑:“走吧,院判,给老祖宗瞧病去。”
“给老祖宗瞧病?在永寿宫?”牧新立看了看二人,表情有些惶惶:“这到底是怎么了?”
“院判别问了,跟咱家进去吧。”方泾带着牡新立进去,不再看曹秉笔,道,“他昨儿折腾坏了,今天肯定要病起来。”
*
傅元青已经烧了起来。
这次他意识很清醒。
脖子上的项圈被收了起来,手腕上的镣铐并没有去掉。
方泾料得不差,他们进去的时候,傅元青已经被更换了清洁的衣物,坐在榻上,盯着自己手腕上那条链子出神。
牧新立自然不敢问为何傅元青躺在永寿宫,也不敢问旁的事儿,只道:“掌印,卑职为您请脉。”
傅元青回神,抬手过去:“烦劳院判了。”
说话间,镣铐又响动了几下,然后露出了纯金做的手铐。
牧新立一窒,又装作平常的样子给他把脉,过了一会儿,牧新立道:“老祖宗身体亏空,昨夜大约是、是陛下宠爱的久了,有些操劳。卑职给您开些补剂,调理下就好。”
“好。多谢院判。”
“您客气了。”牧新立道,退了出去。
他与方泾在外面小声说着什么,傅元青听不清楚,又有些出神。
他以为在司礼监那样的清闲日子就是极致。
原来还有更枯燥无味的日子在等着他。
他看向小几上摆着的那套棋具。
沉香木做棋盘,白子为玉,黑子为黑曜石,尽显奢华富贵。
年轻时,他爱搜罗精致物件,这样精雕细琢的得了肯定宝贝万分。如今倒没了感觉……只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沉香也许并不想做棋盘。
白玉与黑曜也并不甘心做天圆地方的棋子。
身不由己,被人执手落入这迷局之中。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冰凉的黑子,下在棋盘正中。接着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与自己下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方泾大约是把牧新立送走了。
端了碗热腾腾的药上来,小声说:“干爹,您先把这个药喝了吧。”
傅元青手中出棋不断,正在棋盘上打得焦灼,并不理他。
“干爹,您喝药吧。”他又唤了一次。
傅元青行棋慢了下来,抱着白棋盒,缓缓开口问:“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