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爹你得有个爹样,好好赚钱养家,可不行像以前那般胡乱糟蹋银子!”
钱五叹了口气:“嗐,以前年轻不懂事,现在不会了。”家里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挑家过日子不能让娘子为银钱的事发愁。
三人在小饭馆吃了顿饭,吃完饭钱五跟陈四海提了一下租房的事。
正好上次陈四海给徐渊他们找房子时打听了不少人家,其中有一户位置不错,不过因为院子太小一直租不出去,正好适合钱五带着娘子两人居住。
下午带着他去问了问,一个月八两银子的租金,虽然跟府城比贵了许多,但在京都来说绝对够便宜。
陈四海又给云娘找了个活计,帮成衣铺子缝腰带,不需要太好的手艺,只要缝的针脚平整就行。缝一条能赚二十文钱,若是手头快的一天可以缝七八条,赚的钱足够两人花销了。
云娘感激不尽,她没想到平日看着不起眼的相公,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跟着沾了这么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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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徐渊去销了省亲假,正式入仕翰林院。
翰林院在皇城北处,离着家不算太远,早晨起来二明赶着马车送徐渊去点卯,下午再来接他回家。
二明的娘子叫豆芽,是个温柔的农家姑娘,做得一手好饭,人又勤快能干。给刘翠花稀罕够呛,把自己攒的几匹鲜亮布料都拿出来,给她和小丫一人做了几身春天穿的衣裳。
徐渊打算给二明一个月二两银子做工钱。二两银子可不少了,在刘家屯种地一年也攒不下二两银子。
刘二明觉得给的太多了,每日也不用干什么活,光赶着马车溜达几圈就给这么多银子,拿着心里实在不踏实,跟刘翠花说了好几次。
刘翠花拍着两个孩子的肩膀道:“他既给你,你们就安心拿着,这银子攒好了等年底回家时给你们爹娘置办年货带回去!”
二明感激的点点头,小夫妻俩更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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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渊如今手零零碎碎加一起有三千两银子,还有一些礼品暂时都纳入了库房,以后逢年过节肯定要送礼,这些东西可以借花献佛拿去走动,能省下不少银子。
可别觉得这三千两银子多,跟他一同入职的状元和榜眼,回乡一趟少说得收个上万两银子,毕竟他们要落户在京都,买房子的钱大部分都是别人赠予的。像陈英这样廉洁的官,当年归乡省亲的时候也收了七八千两银子。
当然也有一分钱不收的那种人,要么是家族底蕴深厚的世家,不需要旁人赠送银钱,再有就是死心眼的老顽固,自以为清正廉洁两袖清风,殊不知等到了京都上任后,家里连饭都吃不起了,更别说走动关系了……
盛朝的官员是禁止做生意的,钱是死的,这三千两银子放在手里只能越花越少,如果只出不进,用不了几年钱就不够花了。
柴新主动找到他们,问他俩有没有开铺子的打算,可以出银子入个股,什么都不用管每个月等着分红。
徐渊一听便知道柴新这是给自己送人情呢,不过这确实也是个好办法,跟刘灵芝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银子拿出来入股。
柴新新开的铺子是文玩首饰店,也就是男士饰品店。里面卖的东西可不少!有发冠,玉佩,玉玦,香囊,扳指,手把件,折扇等等。
盛朝男女皆爱美,讲究的男士身上带的饰品比女子还多。为了提高宣传,开业第一日便在店铺门口挂了个牌子:探花郎同款配饰。
休沐日徐渊还会戴上柴新送去的饰品来店里转一转。有这么个活招牌在,生意出奇的好!特别是徐渊戴过的同款,几乎供不应求。
一个月下来分了六百多两银子的红利!算下来一年差不多有六千多两银子入账,可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钱赚得多了徐渊也有点忐忑,怕以后被人诟病。抽空去了趟陈英府上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陈英倒是没说什么,指着头顶翠绿的玉冠道:“这是你师娘买的探花郎同款,下次换些成熟稳重的。”
第108章
从老家回来后,刘家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刘老汉和刘翠花在家养养家禽,种种后院的菜园,小丫则跟豆芽学女红,现在已经能自己缝些简单的衣服了。就是年纪还小,手上没有准头,缝出的针脚不平整。
刘灵芝和钱五去镖局走镖,徐渊在翰林院应卯,别看翰林院工作不多,每天还不能迟到。若无故迟到或缺勤,会处以笞刑或徒刑。笞刑就是用一尺多长的竹板抽打后背。虽然只有二十下,但看着也挺疼的。
编修的活不多,负责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如今皇上没有编撰史书的打算,他们的活计就更轻松了。榜眼温良恩跟徐渊是一个官职,两人因同榜之谊相处的还比较愉快。
温良恩是个有意思的人,他是京都温家的子弟,年纪比徐渊大四五岁。
之前去陈英府上的时候,陈英告诉他即便不与温良恩交好也莫要招惹他,徐渊还不了解这其中的关系,后来才知道温家是当今太后的母家,温良恩的祖父便是当朝太傅温之恒。
不过这温良恩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跋扈,经常买些探花郎同款饰品拉着徐渊询问:“徐渊,这是你戴过的吗?”
徐渊敷衍道:“是是是。”店里的首饰就没有他没戴过的。
“我戴着怎么不如你戴好看呢?”温良恩摸着头顶的发冠质疑。
秦书尘捧着书幽幽的飘过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人难看呢……”
“你!”温良恩气的脸红脖子粗,追着秦书尘吵起来,把徐渊弄得哭笑不得,谁又能想到,这是两个二十多岁的老爷们能干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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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经过几十次商讨,朝廷正式颁布两税法,以秦岭为分界线,增加南方的税收由原来的每年每亩一斗变为三斗,春季收一次,秋季收一次。秦岭以北增加至每年每亩地一斗半(其中涉及到土地划分,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暂且不表。)人丁税由原来的每人每年三十文,下调到每人每年二十五文。
税法一经颁布,惹得天下人议论纷纷,毕竟朝廷已经二十多年没增加过税收,如今突然增了一半的税,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早朝时不少大臣都在议论增税的事,税法涉及到世家的自身利益。就拿京都大世家温家来说,温家有三千多亩祭田,每年光交税就要多交出一大笔银子。
一时间陈英成了靶子,毕竟增加税收就是户部变相从世家口袋里掏钱。不过陈英自己不在乎,管你们私底下怎么骂,户部有钱了腰杆子就是硬!
下了朝陈英被留下来问话,他揣着手精神奕奕的跟着秋如喜去了御书房。
半路上秋如喜突然道:“陈大人,皇上这几日身体不大好。”
陈英脚步一顿,收起脸上的喜色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御书房陈英跪地叩拜:“微臣拜见圣上。”
“咳咳咳咳……起来吧。”天盛帝握着拳头在唇边咳了几声。
陈英起身见皇上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六月的天屋子里非但没加冰,身上还穿着一件厚袍子,心中顿时充满忧虑。
“赐座。”小太监搬着凳子过来。
“皇上,您保重好龙体啊!”陈英面色紧张,实在是让天盛帝吓怕了。税法刚颁布要是突然病个一年半载,把国事交给两个皇子定夺那可就麻烦了!
天盛帝摆摆手:“无妨,税法一事怎么样了?”
“已经命各地衙门张贴告示了,从明年开始正式推行。”至少要给百姓一个缓冲的时间,如果今年就开始征收,肯定会怨声载道。
“好,关于私盐私铁之事你怎么看?”皇上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奏折递给陈英。
盐铁的生意是国家命脉,一直攥在户部手里,再由户部分发给皇商,每年都有固定的数额,民间是禁止私自买卖的。不过官盐昂贵,这些年私盐一直屡禁不止,都是老百姓们吃用,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陈英端起奏折仔细看了看,心里咯噔一下。
这奏折不知道是谁送上来的,上面清楚的记录着今年从盛朝卖给金国的盐铁数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金人一年之内竟从大盛买了这么多盐和铁器!盛朝律令是禁止向金朝交易盐铁的,这肯定是私盐和私铁!
“陛下,这……!”
“这仅仅是今年的一部分,咳咳咳……”秋如喜赶紧端了杯梨汤递给皇上。
皇上喝了一口,压下嘴里的腥甜:“朕看着这个数字后背都发凉啊!”
陈英面色凝重道:“私盐私铁必须要严办,不然后患无穷!”
“这件事我准备交给二皇子去办,届时由你协助他可好?”
陈英脸色一变,最大的盐商就是二皇子的舅舅,居然还让自己协助二皇子去查,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自己得罪完世家又要得罪皇子,倒时候可真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庭均,这事交给别人朕信不着。”
陈英抬起头,见天盛帝目光深沉的看着他,眼底尽是信赖。
只能咬着牙道:“臣定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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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七月中旬,钱五的夫人快生了,偏偏他这次走镖的时间比较久,还要七八日才能回来。
就算钱五在家,他一个糙老爷们也未必会照料刚生产完的妇人,小两口身边也没个老人帮忙,刘翠花干脆让二明赶着马车把人接回家。自己闲着也是闲着,顺手帮忙照看一下。
清云自己也知道不是逞强的时候,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上了马车。豆芽把西偏房收拾干净,铺上新席子,清云便住了进来。
还在走镖路上的钱五急的不行,娘子月份大了,原本他不想出来走这趟镖,奈何云娘一个劲的让他去,走这一趟镖能赚五十多两银子,半年的房租钱有了。
刘灵芝安慰道:“你别着急,有我娘在必定不会让你娘子一个人在家。”他太了解自己的娘亲了,古道热肠见不得人受苦,怎么可能放云娘一个孕妇自己在家。
“欸。”钱五嘴上答应,心里依旧担心的不行。
七月二十三镖队终于赶回京都,钱五连镖局都没去,直接跑回了家里。见家中大门紧闭,门上挂着铜将军又赶忙往刘家跑。
刘家偏房里,刘翠花正握着云娘的手帮她鼓劲:“快了快了,再加把劲!”
昨天夜里清云肚子突然疼起来,刘翠花生了四个孩子有经验,过去一看就知道这是要发动了,赶紧让豆芽烧水,自己把前几日裁好的旧衣服拿过来,准备帮清云擦恶露。
折腾了一宿,天快亮时哗啦一下羊水破了。
刘翠花拿手摸了摸道:“豆芽快去把煮好的红糖鸡蛋端过来!”
豆芽赶紧跑去厨房端来一大碗红糖鸡蛋水递给清云。
清云也是个倔脾气的,硬是忍着疼把一大碗红糖鸡蛋都吃了进去,身上顿时有了力气。
“云娘,咱们开始使劲!”
“哎!”
“快了,快了,孩子脑袋快出来了!”
清云疼的死去活来,抓着刘翠花的手开始骂钱五:“钱五!你个王八蛋!臭狗屎!老娘都快疼死了你还不回来!”
刘翠花帮她擦干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道:“好!继续骂,使劲骂他!”
“钱五!你个杀千刀的臭王八!再不回来你儿子不跟你姓!啊啊啊……”
钱五正好跑进院子就听见娘子的叫喊声,趴在门口哽咽道:“娘子,你要愿意儿子跟你姓也行!”
“哇……哇……”孩子终于生了出来,刘翠花拿用火燎过的大剪刀把脐带剪断,孩子包好递给云娘:“快看看吧,是个胖小子呢。”
云娘累得没有一点力气,侧头看了一眼襁褓中皱巴巴的孩子嫌弃道:“长得真丑呀。”
“可不丑!孩子长长就长开了,我抱给他爹瞧瞧?”
“嗯。”
门外钱五从刘翠花手里接过孩子,双手捧着这个小东西,激动的浑身僵硬,不知道怎么抱好“婶子,我娘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先别挪动她,让她在这歇息几日再回家。”
钱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嘛?”刘翠花和刘老汉赶紧把他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