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中挥手捶了弟弟一拳:“进屋去!”
“哦。”张进元灰溜溜的进了屋。
徐渊被这兄弟俩逗笑了,扯着刘灵芝也进了屋,摇头感叹:“这齐铭也忒较劲了,买那么贵的床,考完试怎么带回去啊?”
“你喜欢吗?”
“啊?”徐渊愣了一下。
“那个木头床?”
徐渊笑了笑:“说不上喜不喜欢,没钱住炕也挺好的,以后有钱了也不能乱花钱买那些没用的东西。”
“嗯。”刘灵芝看着外面的家具心里暗想:要赚钱,以后给大郎买大床。
齐铭显摆的差不多了,见人都进了屋,脸垮了下来。出门时他娘只给了他二百多两银子,刚刚买家具花了一百七十两,如今口袋里只剩三十多两。他们还要在这住一个月,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花。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三十两银子花一年都够了。可齐铭那么讲究的人,自然不可能吃自己做的饭菜。去酒楼一顿饭少说也要二两银子,再加上其他花销,这点钱还真是捉襟见肘。
长保比他还着急,出来的时候夫人就特地叮嘱过他,要好好看住少爷千万别乱花钱,州府不比县城,离着这么远,万一钱花光了再回家拿可来不及。
可少爷哪听他的,劝两句就甩脸子,今天到了家具铺子,见什么好就买什么,非的把这间屋子填满才罢休,要不是长保拉着他说银子不够用了,恐怕买的还不止这些,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嘛!
进了屋,齐铭看着满屋的家具心情也没好多少,他自己也知道花的有点多,可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自己选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齐铭坐在新买的红木椅子上,支着下巴问:“长保,咱们还剩多少银子?”
“不到四十两了。”
齐铭脸哀嚎着往桌子上一瘫,完了,这下肯定是不够用了。
*
距离上次徐才突然来敲门已经过去五六日了,刘翠花特地让刘老汉在门上加了一条门栓,生怕小丫不懂事,再偷偷把门打开。
然而几天过去,再没见徐才来,许是他觉得大郎不在家过来也没用?不来更好,省得担惊受怕的。
天气渐渐转暖,刘翠花终于把小丫身上的棉衣脱了,换上新做的小裙子。
前几日秦家娘子给了几块铺子里卖剩下的边角料,都是上好的缎面布,颜色又新鲜,大人做衣服不够用,给小丫做裙子刚好合适。
以前养幺儿的时候,刘翠花就喜欢给刘灵芝做些好看的女孩衣服,然而她家幺儿是个假闺女,啥好衣服穿到他身上,不出两天都能给你刮条大口子出来。
小丫就不一样,穿上新衣服都不敢乱跑,生怕摔倒了,把衣服弄脏。
一大早刘家夫妻像往常一般早早起来,刘翠花把饭做进锅里,给孩子梳完头嘱咐道:“丫丫今天跟太爷爷好好看家,不给人开门。”
“嗯!”小丫听话的点点头,小小的人儿已经开始懂事了。
“奶,爹娘啥时候回来呀?”
“想他们了?”
“嗯。”
刘翠花捏捏她的小鼻子:“等院子里柿子树开花,你爹娘就回来了。”
四月初,院子里的柿子树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郁郁葱葱的。
刘翠花也想两个孩子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知道他俩现在到没到州府,在那能不能吃饱穿暖,拿的银子够不够使……
锅里的饭菜好了,刘翠花赶紧招呼刘老汉和张秀才过来吃饭,吃完饭老两口赶着牛车去了铺子。
今天是镇上的大集,不少村里人都赶着牛车天还没亮来赶集。
刚出胡同口就看见西市摆摊卖山菜的,刘翠花就得意这口山蕨菜,以前住在刘家屯的时候春天还能上山采点,如今搬到镇上也没那功夫了。
蕨菜晒干了,冬天用热水烫开拌凉菜腌咸菜都好吃。
“老头子,你停车等我一会,我去买点山菜。”
“哎。”刘老汉把牛车靠边停下点了烟袋。
春天村子里的农户也没别的进项,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卖点山货还能改善改善生活。
刘翠花走过去,马上就有人吆喝:“老嫂子买山菜啊?”
“嗯,你这怎么卖的?”刘翠花蹲下细细翻捡,倒是挺新鲜。
“这些全要了二十文钱!”
“哎哟,你当是猪肉呢?这么一小困要我二十文?”
卖货的村民见忽悠不成,挠挠头:“那您给个价。”
“十文。”刘翠花年年都买,山菜的价格多少心里门清。
“十五文。”
刘翠花抬脚就要走,那人马上拉住她衣摆:“十二文还不行吗,我这跑一趟也不容易。”
“得了,给我捆上吧。”
村民马上拿草绳把蕨菜捆好递给她,刘翠花从钱袋里数了十二枚铜钱递给他,拎着野菜刚要走。
“翠花嫂子?”
刘翠花回头一看,这不是刘家屯的秋菊嘛:“哎哟,大妹子来赶集啦?”
秋菊挎着柳条筐走过来:“攒了点鸡蛋刚卖完,准备去扯块花布给孩子做身衣裳。”
因为刘家屯离镇上比较远,平日里来的人不多,所以看见同村的人感觉格外亲切,两人不免多唠了会。
“我大嫂身体还行吗?”自从回到镇上,刘翠花就一直惦记着杨氏的身体,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以前。大哥走的匆忙,如今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怕她想不开。
“老太太身体硬朗着呢!前几天我去收拾地,看见她还跟着大福去了地里。”
“哎哟,她还能干动吗?”
秋菊捂着嘴笑:“干啥啊,就是能干大福也不会让她干,老太太闲不住,与其在家胡思乱想,还不如带着去地里活动活动身子骨。”
刘翠花连连点头:“你说的在理。”知道大嫂身体没事她就放心了。
“对了,再跟你打听个人,徐才这阵子干啥呢?”
“徐才?你说的是村东头那个徐才?”
“可不是,咱们村还有哪个叫徐才的?”
秋菊神神秘秘的说:“他死啦!”
“啊?”刘翠花吓了一跳,“死了?!啥时候的死的?”
“就前两天,听说是一家子吃了河豚,儿子也毒死了一个,另一个毒的不轻差点也没了,啧啧啧,真是惨呢。”
春天河水开化,养了一冬天的鱼又肥又大,村子里的人闲暇的时候都喜欢逮条鱼解解馋。
谁成想这徐才逮了带毒的河豚,一家几口人差点没灭了门。
刘翠花拎着山菜回车上时,刘老汉已经等着急了。
“怎么买了这么长时间。”
“在集上碰见个熟人,多说了两句。”
刘老汉赶着车边走边问:“碰上谁了?”
“刘田海家的媳妇秋菊。”
“不认识。”刘老汉以前在村子里就不好交际,平日里除了干活几乎很少出去凑热闹。
“刘老冒的大闺女。”
“哦哦,我想起来了,你俩说啥了?”
刘翠花面色怪异的说:“我跟她打听了一下徐才,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
“她说徐才死了,前几天吃河豚毒死了……”
刘老汉惊讶的回过头,老两口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
春天的河豚产籽毒性最烈,这是村子里人都知道的事,徐才也不是四六不懂的,怎么可能逮那鱼吃?
第39章
冀州这边安顿好后,徐渊和刘灵芝又开始了往常那般的生活。
每日徐渊早起读书,刘灵芝早起练武。院子住的人太多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刘灵芝便悄悄出门,跑到几里外的一处没人的树林中打拳。
不练不行,实在是他最近火力越来越旺,总觉得身体里躁动不安,憋着一股劲似的,非得把自己累的浑身是汗才能平静下来。
刘灵芝十八岁了,正是大小伙子对着树都能来一发的年纪,他又未通人事,对那方面一知半解的,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
徐渊就没这些烦恼,每日跟张进元和彭云安一起讨论文章受益匪浅。
彭云安和张进元两人都是在私塾念的书,先不论私塾里教书的先生水平如何,单单从他们身上,徐渊都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七个童生里彭云安念书的时间最久,读过的书也最多,他擅长文章和经义,每篇文章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跟他交流过后,徐渊感觉自己的理解都丰富了许多。
张进元的诗词很有灵气,就是有时候易偏题,发挥不太稳定。徐渊跟着二人一起读书,取长补短,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几日受益匪浅!
怪不得在家的时候,三爷爷常念叨,徐渊跟着自己学习未必是件好事,因为没有同窗做对比,所以根本就没办法看出自己的水平高低。
读了一上午的书,到了午饭的时间,王伯拎着食篮过来送饭。
彭云安带着儿子一起来的,他儿子今年才十三岁,出来就是为了见见世面,根本照顾不了他,甚至还需要彭云安来照顾。
还有几日就要考试了,爷俩干脆交了六两银子,在王伯这订了一个月的饭菜,省得自己做饭麻烦还浪费时间。
隔壁张家大哥也做好了饭菜,站在门口吆喝张进元回去吃饭,徐渊收拾好东西起身准备回去。
刘灵芝已经把饭做进锅里,菜切好等着徐渊回来炒。他的厨艺仅限于把饭做熟,炒菜实在是太难吃了,炒了两次徐渊就不让他做了。
吃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少爷让你去买翔云楼的桂花鸡,你怎么买了只熏鸡回来?!”
“嘘…小点声,什么鸡不一样吗,这个味道也挺好的。”
“翔云楼的桂花鸡香而不腻,既有鸡肉的松软又有桂花的香甜,这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