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说:“我怎么会介意,你马上回去了,这钱你自己拿着吧,应付路上还有学校,不够随时问我要。”
“我拿五百,吃饭够了,其它你拿着,”张信礼说:“说好你管钱,就都给你。”
“我批准给你了,”林瑾瑜表面看起来好像没有多在乎的样子,但声音里带着股藏也藏不住的温柔:“赶紧拿着,吃点好的,我还能饿着我对象啊,肯定得把你喂饱了。”
张信礼便笑了下,没推辞了,说:“行。”
站一边的许钊再次:“……”
张信礼有没有被喂饱他不知道,总之他是吃饱了,这个钢铁直男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待在这里。
好不容易等到这俩人眉目传情完了,许钊才找到机会跟林瑾瑜叙了两句旧,林瑾瑜依旧是那副不遮掩的态度,毫不避讳地跟他谈发生的各种事,包括高中时候自己的心情、后来回凉山、他爸,甚至赵武杰。
许钊一开始听眉头还不由自主地微皱着,听到后来他家里、被赵武杰乱咬、张信礼带他去医院那段倒静默了良久,很有些唏嘘的样子。
林瑾瑜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像从前一旦反复咀嚼痛苦的回忆就变得焦躁、惴惴不安,最近他的小爱好小娱乐好像又逐渐回来了,每次路过奶茶店都要纠结好一会儿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他痛苦的那段时间许钊正在国外“花天酒地”,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因此奇异地生出些过意不去的想法,想作为人生导师开导开导他,于是摆手道:“哎呀,好在都过去了,向前看,你看你现在还好好的在学校,那个……男……男朋友也有了,是吧。”
“男朋友”仨字他说得贼变扭,但他还是努力说了。
“是啊,”林瑾瑜聊着聊着手有点痒了,问:“打游戏不?”
他俩中学时经常偷摸摸拿手机打游戏,当时还没有王者荣耀,也没有吃鸡,他俩捧着个3D贪吃蛇一人一局也能玩半天。
“打啊,”说到这个许钊就精神:“快,马上,联手大杀四方。”
林瑾瑜于是马上挪动屁股坐过去,跟他一块挤在床沿边,时隔三个月,再次开手机登进了账号。
张信礼看他俩玩挺好,便没在这儿打扰,自己进去洗衣服去了。他不打游戏,其实也有点不喜欢林瑾瑜打游戏,林瑾瑜一打起游戏来就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什么正事也不干,也不大理他,不过……那又怎么样,他俩都是独立的人,林瑾瑜不会完全以他的好恶作为处事的标准,张信礼同样不必如此,他们相互妥协,只要林瑾瑜不是太过分,张信礼一般不管他打游戏。
张信礼去卫生间把两人内衣内裤外裤什么的都洗了晒了,看热水器温度够了,便自己洗漱干净,又回去叫他们时间到了别玩了,洗洗睡觉。
林瑾瑜杀人如麻热血沸腾,正兴奋地跟许钊一块狼嚎,张信礼已经有日子没见他这么兴奋了——沙发上那天除外。
“别玩了,”林瑾瑜还要继续,张信礼走去把许钊赶开,踩上床,把林瑾瑜手机没收了,道:“睡觉,你明天不复习了?”
林瑾瑜现在天天抱佛脚,就怕挂科,那简直是奇耻大辱,对他来说,就那期末题目,拿不到奖学金就算了,怎么会有人挂科?百思不得其解。
许钊识趣地让位,自己从墙角行李箱里摸出牙刷洗面奶,群租房卫生间不大,他看张信礼打林瑾瑜屁股催人,便自觉地面朝墙壁背朝他俩磨蹭了一会儿,等他们窸窣笑闹一阵后林瑾瑜出去刷牙了,才转过来,跟张信礼颇尬地眼瞪眼。
“……”
四面寂静,许钊跟张信礼没太多话可说,张信礼更惯不搭理人,两人凑在一起整个一低配版寂静岭,再加上许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因为以前张信礼在他最得意的领域把他摁地上摩擦过,所以对他有心理阴影,单独跟他共处一室就觉得压力山大。
他就这么硬着头皮等啊等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把人盼回来了,林瑾瑜后脚刚哼着歌进门,他拿起牙刷毛巾就冲了出去。
“?”林瑾瑜无法和许钊感同身受,他在张信礼面前贼自在,自在得不能再自在,遂道:“干嘛?你急着拉屎啊?”
许钊只顾冲刺,头也不回。
张信礼站起来把房门关了,道:“别满嘴屎屁。”
林瑾瑜洗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上床,张信礼把上衣脱了,关了灯,带着铃铛响踩上床来,躺在靠门的外侧。
“许钊还没回来,你关灯干嘛,”林瑾瑜仰躺着,取了护具之后还是不大敢做大动作,只唠嗑一样对张信礼道:“让人家睡地铺就够那啥了,还提前关灯。”
“……”张信礼面朝他躺着,道:“关顺手,忘了。”
……一大活人,这也能忘?!
“服了你,”林瑾瑜还没什么睡意,有意跟他说说话,他想起晚上在露台上时许钊的话,便道:“哎,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变这么勇敢了?”
“什么勇敢,”张信礼一开始没听懂:“在你心里我很胆小?”
怎么可能,林瑾瑜在同龄人里找不出几个比他胆大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信礼又确实挺胆小。
“没有,”林瑾瑜估计自己如果说‘从某种角山}&与[三{夕度来说确实’,张信礼会不高兴,于是便没说,只道:“只是今天特别胆大,”他扭过头去和张信礼离得很近地对视着,说:“怎么突然敢说我是你男人了。”
张信礼心想:我早就已经说过了,在你小堂哥打电话过来的那个时候,但他没说出口,只道:“陈述事实。”
林瑾瑜说:“你以前好像不是很热衷于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短短四个字,说起来很简单,做到却难。
“你说了是以前,”张信礼看着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听见那个词……同性恋的时候跟许钊的感受其实差不多,不舒服,很别扭,不太愿意提,但慢慢的好像就没有了……”
他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听得多了,一个词你天天听,天天有声音……你,别人,还有我自己,天天在耳边问,天天说,慢慢好像就很习惯了,觉得很常见,不是大不了的事。”
张信礼说:“而且……我本来就是gay,喜欢你。”
他说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这是张信礼第一次明明白白地用语言表达他的喜欢,林瑾瑜跟他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居然直到此刻才切实听见这句话。
林瑾瑜耳朵尖一下红了,感觉全身血乱窜,好在房间里够黑,张信礼看不见他耳朵。
他心跳得像个弹力球,林瑾瑜尽力掩饰着,故意贫道:“好啊,还嫌我爱哔哔话多是吧?”
“哪有,”张信礼一只胳膊动了动,横在他小腹上:“多亏你整天说,睡近点。”
整天说你就是gay你就是gay你是你是你是gay。
“你是吗,”林瑾瑜照他的话挪了点挪进张信礼臂弯里,抛弃自己枕头不要,枕他胳膊上:“说真的,我突然开始想这个问题,你以前说过你只对长得好看的男的有反应,也不喜欢肌肉男。”
“不喜欢太大块的,”张信礼说着,手不着痕迹地伸进去在他小腹上摸了摸:“你喜欢?”
林瑾瑜自己也不喜欢,他喜欢的就是张信礼那样的身材,多一分太壮,少一分太单薄,不够有力量感。
“但是王秀小斐他们都很喜欢肌肉男,粗壮的,脸型方点,腿毛长脚大的那种……这是1和0的区别么,”林瑾瑜说:“不懂。”
许多纯gay所喜欢的好像都是外表特别阳刚特“爷们”的那种,非常追求所谓的“男人味”,这和张信礼截然相反,林瑾瑜想了想,又说:“你喜欢女的吗,喜欢……大胸,大屁股,大长腿。”
典型直男会疯狂喜欢林瑾瑜刚刚说的那些,尤其是大胸,还编些“情义千斤不敌胸前四两”的低俗黄段子。
“不知道,”张信礼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没什么感觉。”
这其实是个挺敏感的话题,性取向这玩样,好像只有纯粹了才能给人安全感,一旦扯上什么男的女的,不纯粹了,就给人一种随时会出轨的感觉,好像混入了杂质,脏了、不干净了……乱七八糟的。
但坦诚永远是给予彼此安全感最好的方式,当他们两个都正大光明地把这件事摊开来,毫无芥蒂地像聊明天吃什么一样探讨,敏感也就都变成了平常。
林瑾瑜任他手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反手拍了拍他胸口,道:“我认真跟你讨论,你看……AV会那个吗,要不……现在看看?”
“你当做实验啊,”张信礼搂着他肩膀脖子的手紧了紧,道:“我看你会硬。”
“世人皆知的事情就不要再重复了,”林瑾瑜颇皇帝样地道:“朕在问你别的事。”
“……”张信礼眼睛盯着他,手却慢慢往下……
林瑾瑜打了个激灵,差点一脚把他踹飞:“干什么!你别……哟我的肋骨……”
张信礼手肘用力,微微撑起来,半罩在他身上,眼帘低垂着,俯视着他,道:“不是你要看我那个吗。”
林瑾瑜拿手掌把他脸推得微侧过去,道:“我让你看AV,没说要看你的*!”
再说,裤子都没脱,什么也看不见啊。
“哦。”张信礼看着他的脸,慢慢俯身压过来。
“干什么,”林瑾瑜憋得肋骨都痛了:“你别仗着我是伤残人士为所欲为啊,待会儿整成二次伤害把你关进去。”
“我关进去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守寡,多寂寞,”张信礼看起来完全不听他说什么:“你就得数着日子,天天等探监日。”
林瑾瑜看着他的脸,嘴欠道:“探不了,没法律关系,不是亲属不给探视权。”
“……”张信礼服了他了,可真会说话呀!
他“哦”了声,凑上去咬他嘴唇,林瑾瑜笑又不敢太用力,只得用前臂抵住他,道:“我没好之前不能做,你到底干嘛?”
“没说要那个,”张信礼说:“你自己说的,忘了?睡前惩罚。”
林瑾瑜倒没忘,他俩执行这小仪式可执行得一丝不苟,自从那天之后每天睡觉之前都抱着亲热个没完,可今天……
“许钊在外面,”林瑾瑜说:“今天别了,小心被看见。”
“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和亲眼看到可完全不是一回事,林瑾瑜不想太刺激许钊,人家才刚开始适应,别给吓跑了。
“别一下太过火,现场撞见跟嘴上说知道不是一回……”
他还没说完,张信礼就打断了他:“你刚给钱的时候在他面前说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说什么……说……饿着……喂饱?那他娘的是这个意思吗,曲解小能手。
张信礼显然不打算配合,他还是抱着林瑾瑜的腰,凑上来吻他,手还时不时乱碰不该碰的地方。
林瑾瑜拗半天拗不过,最后还是随他了,想着早配合早完事,两人争分夺秒,情急之下反而亲得十分激烈。
“快点……待会儿他进来了。”
张信礼抱着他:“你再喘大点我想进来。”
“别满嘴跑火车……”林瑾瑜确实有点喘:“慢点……你手劲大……”
“到底快还是慢……”
“快……快点……”林瑾瑜用膝盖顶了他大腿一下,道:“痛啊,别用指甲,你是傻逼吗。”
张信礼在他帅气眉峰间气鼓鼓的川字纹上亲了下,说:“不小心。”
“……”
长夜漫漫,卫生间里,许钊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刚擦干头发拿着牙刷走到镜子前准备刷牙,一低头就看见洗漱台上,一个印着猫头一个印着狗头的同款不同色漱口杯把朝外,整整齐齐地并排靠着,只有一支牙膏,连带着牙刷都是同款不同色的。
……妈妈,他要离开这里!明天就打飞机走!
【后调·走过磨难(一)爱的烦恼·(完)】
第232章 捡便宜?
经过一通漫长的抱佛脚之旅,林瑾瑜终于半死不活地应付完了期末考试。
奖学金能拿多少不知道,但挂科应该是没那可能的,老师巴不得不给自己增加工作量,把群里热心雷锋发的文档背完过个60对林瑾瑜来说没难度。
张信礼回学校了,他这学期基本算没上几节课,林瑾瑜很担心影响他学分跟毕业,但张信礼说没关系。
他说:“你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那句话就像一支粉红色的箭,精准命中了林瑾瑜的心脏,以至于一连好几天,直到下高铁,他脚步都还是飘的,脸上神色倍儿和蔼、倍儿温柔,好似一股行走的春风。
周围人群喧闹,许钊死鱼眼斜眼看他半天,终于忍不住道:“我说,差不多得了,你俩实在也嵛僖不是刚在一起几天啊,我瞅着你怎么跟那刚恋爱的小姑娘似的,恨不得把‘老子有对象’写在脸上……”
“谈恋爱的老爷们也这样,”林瑾瑜心情确实很好,好到就算许钊此刻骂他傻逼他都觉得无所谓,小事洒洒水:“你不谈恋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