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一击让萧始失去行动能力。
江倦一向讨厌与人对视,总觉得这样直接的接触会暴露彼此的攻击性,会让他没来由的害怕,此刻也不例外。
他故意低头不看萧始,那人却扼着他的两手扣在车窗上,不给他退避的余地。
“可能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吧。没别的意思。”
说罢他又心虚地舔了舔唇,这样强调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什么猜测?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什么了?”
萧始步步紧逼,抓着他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江倦眨了眨眼,两手都被按着动弹不得,不知怎么竟然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验证一下我到这个岁数,对你的诱惑力还够不够大 ……”
萧始:“……”
江倦:“……”
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江倦开始后悔了,他感觉气氛已经不太对劲了。
明明没开暖风,逼仄的车厢里却热了起来,燥得人脸上发烫。
“我是说……算了我不想解释了,你怎么想都行。但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我没有小惩他们两口子的爱好,不想在车里做那种事。”
江倦紧贴着车窗,冰凉的玻璃没能降下他的体温,反衬得他身体更热了。
他微微一扭头,就看到了倒影里自己红得能滴血的耳垂。
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出于赧怍,还是那该死的生理反应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干脆豁出这张脸去,借着这股子莽劲儿说了出来:“其实是想验证你对我的冲动是药物导致的失智,还是性冲动。你敢不敢跟我说句实话?”
萧始:“……”
他还是很难启齿。
萧始垂下眼去,看着江倦领口下那若隐若现的伤,低下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肩头。
“你的肩窝……很软。”
江倦深吸一口气。
“每次有人靠过去,你都会调整出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可乖了。那个时候,我应该是想独占你的,所以两种冲动,都有。”
萧始放开江倦时,听到了他略有些发颤的呼吸。
“我不碰你,只是想抱抱你,别害怕我。”
江倦歪着头,看着枕在他肩头的萧始,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
过去他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会把肩膀主动送上去。
“怕倒是不怕,我就是担心你在这里疯。我脸皮太薄,受不了这个,关起门来还成。”
看着萧始埋首在他身上,江倦缓声道:“今天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如果非说哪句不那么真,应该就是男朋友了。”
他好像出现了幻觉,以为萧始的耳朵立了起来,像狗子一样,听了爱不爱听的都会敏感这么一下。
那他到底是爱听,还是不爱听呢。
江倦没看出来。
这条大狗既没扑上来舔他,也没捂住耳朵强行拒听,就只是抖了一下。
像在害怕。
“最真的就是对温老师说的那句,我一直把你当作哥哥留给我的遗产。”
江倦看着窗外渐晚的天色,不知怎么有感而发,毫无征兆地对萧始说了很多。
“遗产的话,我是可以选择要或是不要的。早些年,哥哥刚走的时候,我确实纠结过,可后来我觉得,我还是想要。”
江倦虚搂了一下怀里的人,犹疑着拍了拍他。
他没想到居然又是自己安慰来萧始,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在乎什么面不面子了。
“有些事情,时间是给不出答案的,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却可以找到答案。事实证明,我想要,所以我没后悔过,从来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江倦:对你温柔只是我想最后一刀捅深点,受死吧渣狗!!
今天的第2更!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第122章 道别
山里的黑夜总是来的格外早, 两人抵达凤鸣山的时候,最后一抹余晖也落下了。
“进山太危险,我们就去山里的招待所打探打探情况。”
江倦指着一片漆黑, 望不见尽头的公路前方, 余光瞥见萧始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
江倦:“?”
萧始的表情僵硬得不是一点点, “……你别吓我, 这种荒山野岭哪儿来的招待所?”
这鬼地方连个亮灯的地方都看不着,他早就开始害怕了,只是碍着气氛还有点温存,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有的——有吧, 记忆里是有的。”
江倦看着少了一格的信号, 把手机揣了回去。
“有一对老夫妇的儿子不幸在那场游戏里丧生, 之后他们就在山脚下开了家招待所, 供死难者的家属来祭拜时休息。说是招待所,其实也没多大, 当年就是搭了个彩钢房,划出几间干净简易的房间给人住, 几年前经过这里的时候, 我看还盖起了二层小楼,这个时候给我们腾两间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萧始又抖了一下, 江倦怪异地看着他,“你总抽什么, 出去住也要跟我睡, 不知道的以为你还没断奶。关起门来你弄我也就算了, 在外面能不能给我留点脸。”
被误解了意思的萧始有苦难言, 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只会乱哼哼。
江倦放低靠背, 盖着外套闭眼眯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刚刚小惩来了消息,说桓宇的矿井底下挖出了破碎的玻璃容器碎片,化验出了违禁药品的成分,已经开始抓人了。不过叶明宣和陈箨都死了,能为这事负责的人也没几个,能不能有进展还是两回事。”
“那些涉嫌制毒的工人呢?”
“都暂时隔离在医院了。在挖掘工作有进展前就有人犯了毒瘾,场面一度很失控。哦,对了,除了这个之外,他们还在矿井里挖出了点不寻常的东西,这东西我之前也提到过,只是没人当回事。”
“什么东西?”
“一口——”江倦阴森森地瞄着萧始,“大红棺材。”
这回萧始的手可就不是抖抖那么简单了,抽的那一下连整个SUV都偏离了原来的路线,江倦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赶紧伸手稳住了他的方向盘。
两人都是惊魂未定,不同意义上的。
在彼此急促的喘息声中,江倦一语道破尴尬:“你怕鬼?”
萧始:“……”
“怕这个怎么做法医?”
江倦心说嘴上损池清的时候可没见你怕这些东西,怎么在我这儿怂了?
他又回忆了一下,想起萧始怕鬼可能不是一两天了,只是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以前还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和江住闲来无事就经常捧着零食看恐怖片,惯例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地毯上,受到惊吓战术后仰的时候,江倦总能贴上哥哥的腿,然后哥哥就会揉揉他的头,小声跟他说别怕。
后来萧始加入进来,原本属于江住的沙发就被他霸占了,他不光横躺在上面,还要枕着哥哥的腿,以至于江倦总是气他不知好歹,得了机会后仰的时候总是狠狠往后撞那么一下,每次都能正中红心,疼得萧始嗷嗷乱叫,从那之后见他在身边都只敢夹着腿。
他原以为萧始是为了报复才会在看完恐怖片后拎着他去睡觉,纯粹是为了报复恶心他才非得搂着他贴着他蹭着他,现在想想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蒙上这一层滤镜,连以前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互动好像也没那么纯洁了……
“萧始。”江倦闷声唤道。
“……嗯?”
“你真恶心。”
萧始:“?!”
两人一直开到深山,在信号彻底消失时摸到了招待所。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江倦来过这里,但对地形不算熟悉,找起来也耗费了一番时间。
萧始是真没想到这招待所会立在夹杂着泥土腥气的潮湿山风中,连点光亮都没有,全无人气。这时候要是一个雷劈下来,那就是妥妥的鬼楼。
他刚想到这儿,应景的一个惊雷乍然落下,电光划破天际,映明了整座空谷,让他看清了眼前这座外壁已然脱落,发了霉的红砖裸露在外,把诡异两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的小楼。
山风呼啸而过,透过没关严的窗缝发出了尖锐的响声,萧始觉着腿肚子开始抖了起来,连声音都发颤了。
“没、没人……要不咱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到家连被窝都捂不热就得回来,你这么喜欢折腾就自己回去,我嫌麻烦。”
也不知江倦是真的胆子大,还是存心给萧始添堵,他推门就下了车,却被山里低于市区几度的温度刺了个激灵。
萧始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这儿,或者说他才是怕被留下的那个,想也不想就拎着外套追了上去,把江倦往里一裹。
两人到了小楼门前,发现这楼可能已经荒废一段日子了,虚挂在门把上的锁头和铁链已经生了锈,上面还挂了块牌子。
“店主回乡,暂停营业,如有需者请自便,请勿破坏公物。”
萧始拂去了牌子上的灰尘,照着手电筒的光一看,这牌子底色的白漆都脱落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上面的字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写的,风吹日晒太久已经氧化发红了,还被雨水冲出了水痕,活像一纸还在淌血的血书。
萧始顿时脸都吓白了,赶紧丢了牌子去找江倦。
那人就近找了个一楼的房间,擦去了窗玻璃上的泥水污痕往里窥视。
“应该有段日子没人住了,里面挂的衣服还是短袖。走吧,进去看看。”
“什么?!”萧始差点没当场翻白眼晕过去,紧掐着自己的人中,“你还真想住这儿?”
“不然呢,你想睡车里?”江倦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快要下雨了,车里的温度和露宿也没什么区别吧,你要是火气壮就随意,我不行。”
说罢望向他那还在打着颤的双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声,幽幽道:“我虚。”
萧始觉着他这绝对是故意的,自己迟早得被他吓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