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上了这是?”楚阎王面色阴沉的可怕,他将手中提着的红酒扔在床上,“怎么,打算来一出酒后乱性?”
高程放下杯子,目光骤然冷淡,他将湿发往后一撸,露出光洁的额头:“也不是不可以,楚爷给行个方便?”
“你!”楚阎王用手指隔空点着高程,“好,高程,你牛逼,你厉害!上杆子不是买卖,我楚云要是再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他妈就跟你姓!”
他眼角一斜,恶狠狠地看向秦见,咬着后槽牙将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怪不得你这个崽子今天跑我那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嘴,合着是想把我推给那个什么狗屁婷婷,你好来撬我的墙角!好,秦见你可真是出息了,出息大发了,我楚云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呢,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男人转身就走,临行发泄似的暴怒地踹了一脚房门,本不算结识的门板瞬间从门框上脱轨,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第84章 告状
时过境迁,新发镇上已经不再时兴“舔刀口”。楚阎王一身黑色长皮衣蹲在新发社区外面的花坛子上抽烟,寻思着如果揍一顿秦见,护崽子的宋城南会不会发飙?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锃亮的皮鞋碾灭,站起身抽出别在胸口的墨镜戴上,单手握着的皮手套一下下拍打在修长的大腿外侧,迈开闲散的步子向新发社区走去。
没错,他是来告状的。这种行为让他觉得窝囊也与自己硬汉的形象不符,但打狗还需看主人,宋城南的面子不能不给。
“那小子不走正道。”楚云半个屁股坐在李大姐的办公桌上,垂着的腿在空中晃晃悠悠,“知人知面不知心,南哥你哪里知道秦见在外是什么德行?”
此时已经下班,社区内只开了宋城南工位附近的一盏灯,光线从头顶投下来,四散开来与周边的黑暗相接,慢慢模糊了边界。宋主任向来护犊子,不愿意听人非议秦见,他从案头抽出一个档案夹,不冷不淡的问道:“什么德行?”
“TXL!”楚阎王俯下身子,故意压低声音,表情浮夸。
闻言宋城南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偏了一下头再次问道:“什么?”
见宋城南神色有变,楚云来了精神:“你是不是都不懂什么是TXL?就是男人喜欢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男人蹙眉。
“哎呦,秦见在外面玩得可花了,他啊在你这儿装狗崽子,出门就是狼崽子,挖人墙角、撬人对象,啥缺德事都干。”
“他挖谁墙角、撬谁对象了?”
楚阎王喉头一哽,用舌头磨了磨牙齿。他与高程那点事是笔糊涂账,虽然两个人睡过一次,可高程不把他当对象,他也没想过和高程过一辈子。
那天他箭在弦上,火急火燎地脱了衣服,拉着女人就往床上带,谁料被已经离开酒吧又折回来取东西的高程堵了个正着。高程推开门的时候,他脱得精光,只穿着一条子弹内裤,老二翘得老高。
楚阎王将女人一裹刚要解释,却发现高程的眼睛亮了,像猫见到了鱼,狐狸见到了肥肉,欲望昭昭,浓烈得要把人沁死。楚阎王行走江湖十余载若是不知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就真的是棒槌了,一想到平日里骄矜疏离难以相与的高程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楚阎王非但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恶心与不悦,反而YU火中烧,熊熊之势比刚刚还要炽烈百倍!
他抓起羊毛衫一把套在身上,裤子都没穿就对床上的女人说道:“哎呦,今个儿不好意思,临时想起还有急事,要不今天就算了?”
女人此时衣着还算完整,听了楚阎王的话又羞又恼又不得发作,恨恨地拢了一把头发,穿上外衣快步走出了隔间,走之前还不忘瞪了一眼已经退到走廊的高程。
高程耸耸肩,从走廊靠墙摞着的酒箱子里选了一瓶好酒,拎在手里一步三摇的进了隔间,刚至门口,就被里面的人一把拉了进去,门随后被重重地拍上、落锁,再也无人打扰。
楚阎王摇摇头,清了清脑子中的黄色废料。虽然他与高程曾坦诚相见、负距离接触,过程激烈得犹如炽爱浓情的恋人,但事后高程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自己虽然天天跑到高程面前犯贱,但也没有对这段露水姻缘负责的心思,因而若说秦见是翘了自己对象,好像并不成立。
“就是...他与高程,就是‘陈酿’的老板是那种关系。”
“陈酿”的老板?!此话之前,宋城南完全不信楚阎王的鬼话,他只关心楚阎王如何知道了秦见的性向?担心事情发酵会影响秦见的前程。秦见什么德行没人比他更了解,性子执拗,死心眼一个,这些年一颗心都吊在了自己身上,说他三心二意?宋城南第一个不信。
可,楚阎王口中的酒吧老板让宋城南的信心忽然便没有那么坚定了。他还记得那个温润白净的男人放在秦见腿上的那只纤丽的手,以及可以抚摸少年头发那份随意亲昵。
心里一阵滞闷。
但成熟稳重的宋主任永远知道如何掩饰。他拾起笔,打开档案落笔成字,平静的声音如同字迹一般行云流水:“楚云你多大的人了,小孩子一时的玩闹心思你也跟着掺和?现在的年轻人接触的信息繁杂,对新鲜的事物也特别感兴趣,过一阵子新鲜劲儿一过,你让他闹他都嫌烦了,你跟这儿大惊小怪做什么?”
“我...”楚云没想到宋城南对待这种问题会如此轻飘飘地揭过,“你真不打算管管他?”
宋城南轻笑了一声,笔下的字依旧连贯顺畅:“那种年纪的孩子,你越管他,他越赛脸,还不如听之任之,过一段他兴趣就淡了。”笔下一顿,宋城南抬起头,“楚云,人言可畏,你要知道一句话就可能断送一个人的前程,秦见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希望他成为别人口中非议的对象。”
面对宋城南的施压,楚阎王微微敛眉,他站起身,面色也冷了下来:“实不相瞒,秦见撬的就是我的人,我这人睚眦必报,没那么宽宏大量,我也等不了他兴致过劲儿,今天来就是知会宋主任您一声,你家的崽子您若是不管,那我就帮帮忙。”
灯光自上而下,在宋城南脸上留下暗色的光影,他轻启双唇,淡淡地说了声:“你敢。”
宋城南没来接自己放学,秦见掏出手机却没拨通电话,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龚婷婷的再次介入,还是宋城南以他为目标的又一次戒断。
推开房门,入眼是一片黑暗,只有一线昏黄的光影从宋城南房间门板与地面的缝隙遛了出来。
放下书包,秦见在屋里转了一圈,冷锅冷灶并不似往日有热汤热水。起锅烧水,秦见下了两碗面条,打了四个荷包蛋,他与宋城南饭量都大,一人两个。
端着碗走进宋城南房间的时候,男人正在看书。眼睛从书后抬起,眼皮仅打了个褶子便又落下了。
“吃面吧。”秦见夹起尾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放那吧。”男人的声音依旧不冷不淡。
少年有些无措,他端着面碗反思了一下这几天自己的作为,除了昨天在男人做饭的时候,自己借故从他身后错身时紧紧贴住他的身体,好像并无其他错处。
面对宋城南这种刻意而为的冷淡,秦见在无措中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个对自己多有纵容的男人,即便在他表白强吻之后也是无奈居多,如今这种态度确实是新鲜甚至有趣的,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放下面,秦见凑到宋城南身边,他坐在床沿上微微倾身:“宋主任忙了一天了也要亲自读书?”
宋城南白了他一眼。
“人民公仆为人民,人民也不能总大言不惭的坐享其成。”他抽过宋城南手中的书,“来,让人民给你读书,宋主任您省省眼睛。”
“青少年心理健康?”秦见看到书中的内容扬起声调,他翻到封面,“家长版?!”
“读吧,从叛逆期开始。”宋城南双臂弯曲枕于脑后,“我听听学霸的朗读水平。”
秦见用舌头包着虎牙哗啦啦地翻着书页:“我看还是从青春期性启蒙开始读吧,我急需。”
“秦见!”宋城南厉目。
秦见也不怕他,啪地一声摔了书,屁股往前挤到了宋城南身边,双臂支着床,将男人围在中间,质问的声音类似撒娇:“宋主任,我怎么惹你了?你说,我都改。”
宋城南并没被这话讨好到,他单手扣着秦见的脖子将他推远:“我说你就改?若我说让你去喜欢女孩,你能做到吗?”
少年一怔,这话无异于触碰了他的逆鳞,玷污了他的感情!而且还是自己心上人亲手玷污的!秦见满目戾色,压下身子,急促灼热的呼吸喷在宋城南脸上,伤人且自伤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终于嫌我烦了?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很厌烦、很苦恼是吧?三月之约,如今只剩十天,你是不是恨不得我马上结束高考,从你身边滚蛋!之所以你现在还如此隐忍,就是因为你宋城南是大善人!是活雷锋!既然你这么爱心泛滥,让我亲一口,睡一次怎么样?帮一个青少年完成性启蒙也算功德无量不是吗!”
“秦见!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宋城南一个暴起将秦见按在床上,男人胸口愤怒地起伏着,手臂上虬扎的肌肉高高隆起,他依旧扼着少年的颈项,像一只成年雄狮在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兽。
“秦见,看来我是对你太纵容了,以至于把你惯得无法无天、无所顾忌!我一直觉得你虽然生了错误的感情,但这份感情真挚纯良让人心疼,你又临近高考,顾及你的情绪,因而我也就由着你做一些放肆的小动作。没想到我念及旧情隐忍至此,你却把我当成玩物随意呷弄!”
“秦见,今天我不教训你就不叫宋城南!你挨完揍马上给我滚出我的房子,今后你是生是死,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跟我宋城南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言一出,眼见着身下的少年慌了,不过短暂的慌乱马上被狠厉取代,秦见蓦地握住宋城南的腕子一扭,趁宋城南一时不防,越身而起一口叼住男人颈项!
他衔着肉,含混的话从牙间挤出,恶狠狠的:“宋城南,只有我媳妇能管我,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凭我比你强大,想揍你就揍你!”
男人掐住少年的后颈,不顾狼崽子的陷在自己肉里的尖牙利齿用力往后一拉,再一次将他狠狠地掼在床上!他扬起手臂,举起拳头,肩背的肌肉绷紧,续了十足的力道。
可,落拳之时却犹豫了。如今的秦见,肩膀宽阔、双臂修长,身材是近乎完美的黄金比例,健朗柔韧的身姿已有青年之态,虽不似宋城南肌肉虬结,却线条流畅,腰身锋利,身体中蓄着青愣子的野性和爆发力,虽不是自己敌手,倘若纠缠起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但如今少年没有半分挣扎,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绝望,宋城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目光,在不愿意触及的记忆深处,那个第一个共同度过的大年夜里,少年说:“她离开了,选择丢下我。”
又一次心软了,男人似乎也很无奈。他用手盖住少年的眼睛,感觉到了毛茸茸的睫毛在手心跳动,继而变成了湿漉漉的。
宋城南叹了一口气,从少年身上翻下来,躺倒他的身侧。
“过来。”他张开臂膀。
秦见的鸦羽跳动了一下,身子一滚挺大个个子,缩到了男人怀里。宋城南揽着他,用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头发,成熟男人的理智在此时终于上线,记起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源于自己心中那口不上不下的郁气。
“高程是谁?”他问。
“嗯?我打工酒吧的老板,你见过的,怎么了?”少年的神色太过平静,没有一丝三心二意渣男的忐忑。
宋城南觉得傻逼透了,为了一句是非闹成这样:“以后离他远点。”
“好。”秦见答应的无比痛快,他微微欠身看了一眼宋城南,然后又把头插进他的肩窝,声音不算轻但带着忐忑,“宋城南,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但你能别让...别让我去喜欢别人吗?”
宋城南沉默,他不知怎么回复。好半晌才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欠揍?”
“是。可我真的想亲你,也想睡...”
男人严厉的眼光看过来,秦见立马改了口:“宋主任,你还会管我吗?”
脱去了那身掩饰脆弱的冷厉外壳,秦见只是一个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感情的普通少年。
“嗯,会,我不管你,你就上房揭瓦了。”
“管多久?”
男人再次沉默。
直到怀中的少年冷了手脚,他才抬手拍了拍小崽子的后脖子:“我只管你到法定婚龄,过了22,爱谁管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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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时候DO啊,真着急!
第86章 观影
还有三天高考,学校已经停了晚课,建议考生调整作息时间。
秦见从学校出来没有直接回出租屋,今天宋城南去市里开会,议程两天,今晚留宿在主办方提供的宾馆。
应该是在躲着我,秦见蹲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这样想到。如今天气已经转暖,白日也被拉长,正是放学下班的时刻,街头最是热闹。
孩子的手被妈妈拉着,奶声奶气的讲着幼儿园中的见闻;还有臊眉耷眼的小学生,一路上耳朵里塞得都是责难与唠叨。自行车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在他身后飞驰而过时带起了一片衣角;摩托车在他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60秒后的通行,间隙有人接起电话,不耐烦地吼道“一会儿就到家了,催什么催?”。
秦见此时处于喧嚣之中,却仍像多年前那个逃课的下午,坐在学校的断墙上,看远近一片雪色,感觉到了孤独的怅然。
“傻逼。”他骂自己。
然后站起身,茫然了片刻才迈开了步子。
好久没来台球厅了,刚一进来秦见差点被浓重的烟味掀一个跟头。混迹这里的人早已换了几茬,面孔新鲜,感觉却依旧,都是奇装异服,都是满脑顶着调色板。秦见揉揉鼻子直奔秦三的小隔间,伸手推门却没推开。
门从里面拴着,显然有人。这与秦三惯常的做派不符,原来这扇门就如城门,谁都能进去撩闲打屁。
“谁?”秦三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来。
“我,秦见。”
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继而吱呀一声门被开了一个小缝。
“你怎么来了?高考结束了?”秦三在门缝里只露了十分之一张脸,显然并不想开门迎客。
秦见懒散的靠在墙上:“看来三哥今天不方便,没事你忙你的,我打一把台球就走。”
“欸欸,你等会。”秦三从门缝里伸出一条胳臂拉住欲走的秦见,“我有事和你说,要不...你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