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逐接过手套,冷笑了一声:“发现我其实是omega,所以转性了?你那个老同学知道你把戴过的手套给别的omega吗?”
贺森洲急得往前一步,又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只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他本来也不喜欢我。”
“哦?”秦逐抬抬眉毛,嘲讽,“那你可以换个生殖腔在一起啊。”
贺森洲一向说不过秦逐,这次同样面红耳赤:“我,不是……”
“不是什么?”秦逐把手套扔回去,“你喜欢的是分化性别,不是人,我他妈说错了?”
贺森洲也是从小未经挫折的小孩,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冷嘲热讽,他答不出话想退后,可目光又离不开秦逐紫一片红一片的手。
会不会冻伤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对靠手玩游戏的人来说,这不是明智之举。
看秦逐又想蹲下做雪球,贺森洲一狠心便强硬拽过秦逐的手,只想给对方戴上手套。
但也正是这个动作,导致他挨了秦逐一巴掌,对方打完人就转身进大厅,一点情面没留:“再他妈动手动脚,小心我砍人。”
飘雪停了,远处的顾屿注意到不对劲后,停下打闹拉沈烬去门口,问:“怎么了?”
贺森洲表情倔强,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像是刚被抛弃的可怜小狗,但他嘴上却说:“没事,走吧,快吃饭了。”
厅内传来招呼声,两拨人的聚餐都到了上菜时间,沈烬临走前蹭蹭顾屿下巴,说:“待会我们会喝点酒,你早点休息不用管我,明天我来找你。”
“……嗯。”顾屿本想表现得高冷大度一点,却忍不住像小媳妇似的反复嘱咐,“别喝太多,伤胃。喝酒之前多吃点东西垫垫,有牛奶最好。他们要是抽烟你离远一点,更不能跟着抽,明白了吗?”
沈烬犹豫片刻,依旧乖得有些异样,一直点头。
等他离开后,顾屿才凑向贺森洲:“你是不是挨骂了?”
贺森洲把手套揣回兜里,说:“嗯。我好像……做错了一些事。”
顾屿大概猜出来了:“比如急于否认自己的内心,导致主人不要你了?”
贺森洲默认,低头擦了擦眼睛:“但你可以放心……沈烬学长应该不会抛弃你。”
“……”顾屿拳头硬了,“谢谢,我还想当灵长类动物。”
两人回身去了餐桌旁,已停的雪再度飘落,纷纷扬扬,压得门外树枝弯了弯。
第52章
民宿一共三层,陶晏选了三楼的小餐厅,透过落地窗能观景能看雪,温暖又有情调。
体育系和电竞系的一帮人则选了一楼半敞的内院,喝酒吃烤肉都方便,味道也不会闷在屋内散不去。
说是假意和好,但这帮不知情的体育生大多性格外向,闷下两口酒仍是当初掏心掏肺的样子,沈烬几个人只能心虚应付着,能少喝就少喝。
烤桌边,杜骏低着头坐在角落,拘谨说:“我去二楼拿点矿泉水……”
他没直说,他其实不想和电竞系的人待在一块。
其他人接他的话:“快去快回,带点饮料,账单到时候发过来,反正这顿队长请客~”
严泽也很大方:“行,我买单。”
每个人都要了自己想吃的零食和饮料,杜骏仔细记下来,随后上了楼。
二楼的休闲区摆着几个自助扫码购物的柜子,杜骏小心地掏出那个便宜塑料质感的手机,卡顿得半天才读取出扫码窗口。
叮地一声,他买好了其他人要的东西,又给自己拿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准备装起来离开。
但他刚想转身去架子上拿塑料袋,就迎面撞上个瘦小的身影,弄得对方倒退半步,手上的东西也掉了。
“是你……”杜骏低头看着面前白白软软的omega宋以知,声音不自觉小了,“不,不好意思。”
宋以知甜软地回答:“没关系杜骏哥哥。”
杜骏稍微惊讶:“你记得我的名字……”
他赶紧蹲下把宋以知掉了的东西捡起来还给对方:“这,这是什么?”
东西拿卡包装着,但他捏了捏形状,里面显然不是卡。
见宋以知犹豫,杜骏立刻后悔得咬住嘴唇,嫌自己不该多问,好在片刻后,宋以知还是轻声回答他:“是药。”
杜骏憋红了脸,问:“你身体不好?”
面对omega,他几乎从不主动说话,更何况宋以知一看就家里有钱,不可能瞧得上他。
但对方的声音和动作都温柔到骨子里,甚至还记住了他的名字,这让他心中酥痒,只觉对方纯净美好,和其他图alpha钱财家境的omega不一样。
“不是治病的药。”宋以知凑到他耳边,低声嗔怪道,“是……是那种药啦,可以催化信息素的。”
杜骏下意识看了眼宋以知捏着的粉色卡包,整个人都有些僵。
他的脸阵阵发红,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会带着这个?”
这类东西违禁,既不好买又贵,通常alpha才会打这种主意,宋以知却说:“出来玩嘛,万一有机会用上,也能让双方更开心啊。”
“……哦,原来是这样。”杜骏抿着唇不知所措,只知道话题不能继续下去,所以赶紧低头去找塑料袋装饮料。
等他装好了东西回过身努力抬头时,宋以知已经买完东西离开,只有那小小的卡包还留在木桌上,大概是刚才宋以知付款掏手机时顺手放在一旁,忘了拿走。
昏黄灯光下,杜骏停驻脚步,独自与那卡包对峙着。
这类药片他知道有人卖,残破的酒桌上别人塞到他手里说只收他300块,并告诉他甭管什么985听话乖乖学生,还是拎着大牌包从不正眼看人的城里白富美,只要你想,他们都能流着东西求你。
可那时,他却连300块都舍不得,还被人鄙夷地嘲笑过。
刺耳的笑声仍在他耳边,他眸色一暗,迅速抓过那卡包一把塞进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下了楼。
头顶的监控亮着,但他无所谓。
没人能从监控镜头里看出来这是什么,就算有人问起来,他也可以说,他拿走卡包本来是打算吃完饭还给宋以知的,只不过后来他忘了。
过了今天,离开这家山中民宿,东西就是他的了,想必宋以知也不会大张旗鼓追回。
至于什么时候能用上——他清清楚楚记得,这药的保质期通常三年,往后有的是机会。
*
酒过三巡,秦逐离席说自己喝上头了,想出去吹吹风。
有游泳队的人想和他一块去,却被沈烬叫住:“你是不是不行?一个O喝上头就算了,你alpha也这点酒量?”
秦逐在双方吵吵闹闹间离席,有人不解:“秦哥什么时候这B样了?他不是挺能喝的吗?”
这帮人里,秦逐的酒量数一数二,绝不可能出现喝到一半上头的情况,沈烬故意含糊其辞,注意了一眼杜骏的表情。
对方脖子噌噌发红,埋头吃菜没说话。
看样子,多半是还记得秦逐和沈烬在车上讨论的“发情期”快到了。
沈烬低头看了看手机,继续和其他人喝酒划拳——杜骏记不记得都没关系,只要他有足够的意识,知道身旁有两个omega就行了。
夜里,山中的气温越降越快,很快冻得人发抖,喝再多酒热身都扛不住,晚上10点,终于有人说:“进屋玩会儿桌游再随便喝点吧?这他妈也太冷了。”
众人纷纷附和,严泽也说:“行,最后干一杯,我叫秦逐回来。”
所有人哄闹着,举杯的、举瓶的都有,但这一口结束后,严泽却皱了皱眉,说:“秦逐电话怎么打不通?”
沈烬心领神会,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确认道:“估计走远了点,手机没电了。”
不等严泽搭话,反倒是其他两个队员自然而然担心起来:“我艹,确定只是手机没电?他去了多久了?山里可开不得玩笑。”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他扯JB淡呢,要不要去找找?”
山上已经飘起了小雪,保险起见,几个人还是找民宿房主借了俩手电筒,决定先把秦逐找到再说。
严泽招呼了几句说要分开行动,自然不忘告诉杜骏:“你往上看看秦逐是不是在背坡那边,我们往下分头找找。”
杜骏很听严泽的话,马上认真地点点头,裹紧外套走向了民宿背后上山的小道。
眼下没有多余的手电筒给他了,他只能拿手机借光,又因为穿不起太贵的衣服,他的肩膀也在发抖,整个人都显得瑟缩。
夜风里,严泽脸上冻起层层血丝,他看向杜骏蜷缩的背影,心里原本笃定的信任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祈祷:小孩,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奶奶失望啊。
待雪落在眉心,严泽才回过神来,想叫上沈烬跟他待在一块,等时机差不多了再一起上山到附近蹲守。
——对方毕竟是真·omega,在夜晚的山里单独行动不安全,可回头时,严泽却未见沈烬身影,他想不起来刚才沈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所以赶紧给沈烬发了条信息:人呢?
沈烬回复:我有点头晕,已经上楼躺下了,一会儿你带人去找秦逐就行,不会搞不定吧?
“……?”严泽答道:质疑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沈烬没有再回复,严泽也权当他一个omega身体素质跟不上,没再做过多追问。
一群人在楼下弄出的动静不小,三楼侧面的小阳台探出个脑袋问:“严副队,你们在干嘛?”
严泽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下午才认识的C大同学,贺森洲。
“没干什么。”严泽敷衍道,“有人不见了,我们找找。”
贺森洲好奇:“谁不见了?”
严泽顺嘴一提:“没谁,秦逐说要去吹吹风而已,人肯定就在附近——”
可他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这个贺森洲就一副恨不得从阳台上跳下来的样子:“什么?学长不见了?”
严泽微愣:“……你俩很熟?”
他立刻后悔起来,生怕楼上这帮人横插一脚坏事,然而十几秒后贺森洲就闯入院子,非要管这闲事:“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儿?”
严泽应付着,解释道其他人都去找了,不幸的是顾屿和陶晏也跟着下来,他只好留下号码随便指了个方向说:“你们去那边看看……!有情况联系我,我往另一边。”
*
山里的夜路不好走,更何况抄近道,沈烬费了点功夫才提前走到山上背坡附近,预备找到上山小道的路口,制造一场“偶遇”。
得亏他年少时常常到处给人送菜,否则他怀疑自己得累死在半路。
周围暂且没什么人声,他握紧兜里的手机推测,杜骏大概还有三五分钟就能过来。
飘落的小雪落在他额头化作一滴接一滴的冰凉,他搓手拍去身上雪花,等了大概六七分钟,终于等到了脚步声。
黑暗里,一束光线照过来,沈烬马上出声问:“谁?”
光线停了停,伴随着杜骏的声音:“……是我,杜骏。”
当初送杜骏停课的人正是沈烬,可沈烬一点也不嫌尴尬,反而寒暄道:“是你啊小骏,我还说来这边找找秦逐——你跟我过去看看?”
黯淡的光线落在杜骏眼里,像一把刀闪着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