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里的‘孩’字,如今就是刺激丽龙主的命门。
他当即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把我当成亚玎一样了?”
“什么?”普尔萨被问的一愣。
“你也把我当成小孩子看?”丽龙主少见拍了桌子,震的糖块窸窸窣窣发出碰撞声。
“怎么可能?”普尔萨把丽龙主看做他未来的老公,怎么会看成小孩子,“给你带果子带糖,那是因为看亚玎吃的高兴,肯定是好吃的,也合你胃口。”
而且,丽龙主都已经成人了,是可以选搭襟的年纪了,又怎么还会是孩子呢?
看出丽龙主气不顺,普尔萨旁敲侧击:“怎么了?今天这嘴巴都能挂油瓶了,是生气什么?我去镇子上问了你那台电视实在是没人能修——”
丽龙主不愿意告诉朋友,自己或许被搭襟当成了孩子对待,而不是情人间的对待,他觉得丢人。
“不是这个,只是顿沙上午说,我像是孩子。”
院子里,坐在望天树阴凉下的顿沙一边削洋芋,一边狠狠打了个喷嚏,震的那喧闹的蝉鸣都停了一瞬。
“他胡说什么,自己不也只大一岁去?那你是孩子,他也是孩子啦?”普尔萨以为顿沙是在那倚老卖老呢。
“不是吧,但确实好像不一样。”丽龙主支着下巴,指尖在桌面上点了又点。
他甚至觉得,路峥和他那两个学生之间的相处,似乎都没有和他之间那份奇怪的‘小心翼翼’。
用‘小心翼翼’来形容,不太妥当,但丽龙主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你长得嫩,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等你们都到了三四十,顿沙就该反过来向阿图卢祈祷,他也长成你这样就谢天谢地了。”普尔萨实话实说。
见丽龙主还是愁云惨淡,普尔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吸引他的兴趣,“你看,这运动会又要开始了。”
“运动会”这个词丽龙主并不陌生。
他也知道河谷地带会举行诸如此类的少数民族运动会,每年都有。
只是,这个运动会丽龙主参加不了,年组最低年龄限制也要十五岁,而丽龙主十五岁就进入了木楼,运动会还是白天举行,丽龙主白天不能出门。
“是啊,一等奖是台电脑,这不比电视好多了?你等着,我肯定给你把电脑赢回来。”普尔萨已经报名了射箭和马术,前者是他小时候和丽龙主一起学的,后者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优势。
这两个,普尔萨觉得自己总能有一个夺冠,也总有一个,是能把奖品欢欢喜喜捧到苏和眼前来的。
见丽龙主竟然没有提出也想去玩一玩,普尔萨勾勾唇角,“你和那个外地人,还没有——”
“没有。”丽龙主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自己的失败。
是啊,他至今都还没能将路峥压倒在矮榻上,实在失败。
“那真是可惜了,这运动会今年来了大赞助商,搞的比从前盛大了很多,也有些外地游客要来。现在场地还没定下来,说不定不在山下镇子的旧学校办,而是新搭场地,只会更热闹。”
普尔萨昨天没如约来找丽龙主,是因为这‘赞助商’在和他阿爸谈一桩大事,关乎好几个小部落的生计与发展。
丽龙族其实也在规划范围内,只是他们这些食古不化的雨林野人都是群难啃的硬骨头,赞助商和镇政.府还没敢上门。
不过,估摸着也就是运动会前后脚的事了,开发是个大趋势,哪里都逃不掉的。
听到普尔萨这样‘炫耀’,丽龙主眯了眯眼,又长叹一声,他也好想去。
比起叫普尔萨赢给自己,丽龙主更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回来,普尔萨的眼睛未必比他的好。
普尔萨又絮絮叨叨了些别的,快日落时才走。
他一走,丽龙主便找到顿沙,“顿沙,运动会的报名表,你还有吗?给我一张。”
“有倒是有。”他阿姐昨天领回来三四张,家里空置着,没人报名,顿沙家的孩子们运动细胞都不太行,“你要去?”
窗外的日头下沉,只余最后一丝金边在地平线上。
苏和认真点头,“我要去。”
他现在有搭襟,这运动会还有小半月的时间,他不会再给路峥‘害羞’和‘含蓄’的机会!
雄赳赳气昂昂的苏和太阳一落就着急的沐浴更衣,还在浴桶里放了金贵的花油,那是平时逢年过节他才舍得用的东西。
人泡进去后,不说十里飘香,那也能香出去五里。
出来后,简直就是在‘招蜂引蝶’的苏和香的顿沙离他离得远远的。
太香了,香的人头昏眼花。
这等好东西,还是给路教授享用吧。
路教授是信守承诺的人,他说会来,就肯定会来。
晚饭后,不用卡旭阿姆唠叨,路峥就出发了。
他也想的简单,站在院子里聊聊天,时间差不多,他就往回走,既尊重了习俗,又不会显得唐突和越界,很好。
只是今天一见面,路峥就感觉到这小神子浑身冒着诡异的香气,还有种沐浴后潮湿的模样。
时间太赶,丽龙主的头发只吹了半干,剩下的发尾,湿湿贴着他的衣裙。
反正都要脱,丽龙主不在意这些,湿就湿了。
路峥问:“你刚洗完澡?”
“嗯。”
“头没有吹干,这样到睡前会头疼,刚泡过澡,最好也不要出来见风。”
路峥,一个居家又养生的男人,他总觉得苏和的种种举动是在往老年病的方向一去不复返,这年纪轻轻,还不得上风湿和老寒腿?
“啊?”这都是苏和没想过的问题。
其实丽龙主,真的不像他的外貌那样弱不禁风。
苏和从小就身体健康,连感冒发烧这种小病都几乎没有过。
加上他还年轻,也不是养生的岁数,肯定没有路峥这样注重保养。
路教授从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他那件昂贵的冲锋衣,抖落开,将湿漉漉的苏和裹了进去,“你回屋,把头发吹干,我们再聊。”
苏和哪是冲聊天来的,他是冲‘开门’来的。
决定不再含蓄的丽龙主一把牵住搭襟的手,抬抬下巴,“你和我一起上去。”
这也是学会了路峥的说话方式,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反问句,直接发号施令的肯定句。
看到顿沙还在院子里扫地收拾,路教授这次倒是没拒绝上楼,毕竟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又一次来丽龙主的小屋,路峥打量的仔细了些,他听卡旭说,这栋木楼是整个丽龙历史最悠久、最牢固的房子,历代以来的丽龙主都住在这,也算是一幢饱含丽龙历史的文物。
但到底是住人的地方,路峥却没看到诸如路由器、电脑之类的现代设备。
仔细一想,他似乎都没见过这个小神子掏出手机来玩过。
这样不会无聊吗?
路峥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神龛,以及神龛前的蒲团。
所以苏和每天的活动,就是跪在这前面祈祷?
路教授尊重信仰,但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这世上常有忠诚的信徒为信仰做出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丽龙主在白天被拘束在小小的木楼里,对路峥而言,也是匪夷所思的。
他无法理解,因为一个虚妄的神灵概念,将一个本该自由自在的人,关在这小小的、陈旧的房子里生活多年。
这好像真的不能说是正常。
路峥暗地思量着丽龙的荒唐,有些出神,突然腰间一紧,低头一看,两条白玉似的胳膊箍在了他的腰腹间,背后紧贴上一个小小的身子。
苏和走路,没动静的。
第23章 喜欢
行径大胆奔放的丽龙主其实刚才躲进屋里擦头发的时候, 也没少给自己加油鼓劲和正向暗示,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而对于路峥冷淡的神色,苏和其实有点发怵的。
就算他觉得和搭襟做这件事是天经地义, 但还是怕路峥因此而不高兴, 毕竟路峥的含蓄和内敛他心知肚明。
可转眼一瞧桌上已经填好姓名、年龄、项目, 只等顿沙帮他投递的运动会报名表,苏和的胆子又肥了起来。
他想去运动会。
他需要搭襟。
路峥也答应帮他。
所以, 这件事应当能成!
做好心理建设的苏和从卧房出来, 捕捉到男人高大的背影, 便赤脚踩在地上的像是捉耗子的猫一般偷偷接近,趁其不备,张开胳膊扑了上去。
丽龙主紧紧锁住路峥的腰腹,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的腕子, 形成了一个相当牢固的姿势。
透过薄薄的衬衫, 他不算安分的手还摸到了路峥肚子上的肌肉,硬邦邦的, 码的像规整的巧克力, 一格一格。
而丽龙主的肚皮上, 只有一整块的白巧。
再度形象而具体地感受到路峥身材到底有多好的丽龙主羡慕的不得了。
要是这肌肉能长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要是能跟路峥长得一样高就好了。
除去偷摸人家的腹肌,苏和还自来熟地把脸埋进路峥宽阔后背, 他敏锐的鼻尖又闻到了木头的香味,很熟悉。
原本他鼻腔里已经被花油馥郁的味道熏到麻木了, 路峥身上的味道, 依旧清新自然, 不熟花香,就像是人在被头顶的烈日晒到头晕眼花时, 有人沾了冰凉的井水,星星点点洒向你,舒心的很。
这一切,都叫丽龙主对自己的搭襟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他想要和这样的搭襟滚矮榻。
当然,保守封建并被惊了一瞬的路教授并没有给小神子沉浸在这一切美好事物中的机会。
他的脊背因为紧张迅速绷紧,每一寸肌肉都写上了僵硬,下意识去掰腰间那白生生的瘦弱手腕。
苏和看着是瘦,但那是能拉开弓的胳膊,他攥的又死紧,已经是使出吃奶的劲了,不可能叫路峥顺利逃开。
学过点真东西的路教授其实也有不碰苏和的手,轻而易举将人摔出去的办法,但那样太痛了。
所以他没这么做,只是沉下脸,用每学期期末给本科生们强调挂科率和最终考核形式的语气道:“苏和,放手。”
不放手,就要挂科了。
“为什么?”苏和没上过大学,他听不懂搭襟话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