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奔跑后,未平息的心脏跳得比平时快很多。
街道上空无一人。
云词和虞寻之间哑然无声。
他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语句, 去回应虞寻的话。
片刻后, 虞寻又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是我太心急, ”他说,“想让你快点喜欢上我。”
“……”
“以前暗恋的时候, 只要偷偷喜欢你就行,但好像从追你开始,就多了期待。期待你也会喜欢我。”
云词给不了任何承诺,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虞寻也深知这一点, 他很快转移话题, 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还有一根很细的,插在生日蛋糕上的那种细蜡烛:“这个,下午忘记给你了。”
他摁下打火机, 火苗蹿出来:“许愿么。”
虞寻伸着手站在他面前,手指指节曲着。夜色里,打火机的光很亮, 有风无意拂过,蜡烛火焰像星星一样闪了下。
云词没在这种情况下, 这种地点,以这种形式许过愿。
在蜡烛被风吹灭的之前, 他在心底许了个愿望。
差不多快到闭寝的时间, 两人回了宿舍。
路上, 虞寻随口问他:“许的什么愿。”
云词也随口说:“某个姓虞的换寝。”
是句玩笑话, 虽然带着几分真心。
但某个姓虞的压根没有一点自觉, 他“哦”了一声,自己找到了一个很离谱的角度:“你的生日愿望里有我。”
“……”
云词闭上了嘴,打算一路上当个哑巴,不再多说一句话。
回寝室后没多久,整栋宿舍楼熄了灯。
608寝室里发出一声哀嚎,刘声质问:“解释下,为什么我的演奏会你俩没来?”
云词摸着黑,沉默了下说:“大外甥病没好我去看看。”
虞寻:“流子病也没好。”
“……”
刘声继续质问:“他俩病那么久吗?”
云词:“嗯。”
虞寻:“流感,反反复复。”
刘声:“好吧,说来也奇怪,今天我们专业的人和我说有个很帅的傻逼用了他们设备,人没追上,好像有两个,跑得飞快,好在设备没出什么问题,那个人好像就借用唱了首歌。”刘声吐槽,“也不知道是谁。”
云词光是听,刚才在操场上那份尴尬已经卷土重来。
很帅的傻逼心理素质却很好,主动问刘声:“那你设备呢?”
刘声:“我就一把吉他,哪买得起他们那种设备,很贵的。”
……
很难讲今晚这个生日,和西高那会儿李言给他放过的广播哪个更离奇一点。
睡前,云词才发现严跃给他留了言。
内容基本上就是跟他说“我也是希望你好”云云,还有一些老生常谈的话,最后是一句:你妈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珍惜时间,多学习进步……
云词看了这句话中的某个字很久,最后放下手机。
但他这晚倒是没意外地失眠,意外地睡得很好。
睡前,感觉晚上跑步时那阵风还没过劲,似乎还在哪里吹着他。
-
次日。
虞寻很早起床,抓了把头发,赶去店里。
流子已经先到了店,今天店里要装扮很多东西,说是店庆活动,他在群里摇了一帮人过来一块儿弄。
几个大男生围在一块儿,对着一箱子花花绿绿的丝带和彩灯笨手笨脚摆弄:“这玩意儿怎么挂,超纲了啊流哥,实在不会。”
流子把一箱子东西都分给他们:“人在江湖,技多不压身。”
流子连蒙带骗:“这学会了,以后追追人什么的,各种节日自己布置的时候不是很他妈加分吗,别叽叽歪歪了,赶紧弄,我上午还有课。”
他虞哥本来在收银台后面趴着,不知道听到哪句,又站起来了,晃到他们这边,跟他们一块蹲着,问:“……这玩意儿,怎么弄?”
流子:“你要弄?不是说摇人来弄?”
虞寻:“突然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
行。
几个人蹲着弄了会儿。
手法很粗糙,挂得歪七竖八。
不多时店里来了客人,虞寻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到收银台前。
等虞寻走了,有人小声提起某个话题:“昨晚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吗。”
他明显想说很久了,但刚才虞寻本人就在这,于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昨天晚上在操场上,虞哥当众给人唱生日歌,昨天是谁的生日不用我多少大家都知道吧——云词,我操,他们俩什么情况这是?”
因为西高曾经的生日大战,他们全年级都能默背这俩的生日是哪天。
其他人也小声附和:“知道。”
“刚一直没敢说。”
“我也听说了,昨晚动静闹挺大的。”
“……”
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转向一言未发的流子:“流哥,你应该清楚怎么回事吧。”
流子没什么表情,说:“我清楚。”
有人猜测:“——他俩关系缓和了?”
流子一巴掌拍在说话的人脑门上:“你懂什么?去过海底捞吗?”
那人:“…………”
流子:“在海底捞过生日是什么感受,懂了吗。”
那人:“懂了。”
“虞哥这招,”片刻后,那人又说,“高啊。毕竟学校操场那么多人,这不比海底捞杀伤力更大?”
流子说着,看了眼他虞哥,正好看到他虞哥送走刚进来的客人,然后又举起手机找角度开始拍照了。
yx:[/照片]
yx:[店庆,在装东西。]
云词刚起床,在洗漱,洗漱完才看到黑色头像发的消息。
点开。
又是一张新自拍。
装的东西没看见,估计在角落,没入镜。
说过很多次别给他发,但没有任何成效后,云词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摆烂式习惯这种“报备”。
他低着头,拿着手机刚拉开洗手间的门,寝室门被人敲响,接着就见李言直接推开门探头进来,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和虞寻怎么回事啊。”
寝室里没其他人,罗四方戴着游戏耳机,平时基本上算半个聋子,听不见游戏外的声音。
李言来他们寝室也来习惯了,随手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叫我!”
云词知道李言在说昨晚操场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毕竟虞寻给他唱生日歌这种事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很难说明。
总不能说他在追自己。
李言的声音不大却震耳发聩:“我听流子那边的人说,这是‘海底捞战术’,手段也太他妈脏了!”
云词:“…………”
虽然不用他找角度解释了。
但是李言他们自己找的这个角度让他很不想认。
李言继续道:“表舅,你昨晚一定很尴尬吧!”
云词麻木地:“嗯。”
李言:“是不是想把自己埋了的那种尴尬。”
“……”半晌,云词说,“是。”
“何止是想埋了。”
他又说,“我连埋哪儿都想好了。”
李言表示深深的理解和同情:“虞寻玩这种,他真是太歹毒。等到他生日,我们也想点办法,让他在南大直接社死。”
李言说着,又说:“但你耳朵有点红。”
云词这个人平时看着有点冷,肤色也白得过分,所以哪儿红一块就显得特明显。
云词唇线僵直,有点倨傲地憋出一句:“还在尴尬,不行?”
李言:“行……讲真的这波可以尴尬到明年。”
好在李言赶着上课,没聊几句就走了,关于操场的话题总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