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仇冰河也有些担忧。
“也有人在等我。”仇文莫名想起了刚才那个小孩低落的表情,“也有人在等我!”他忽然激动了起来。
然而激动过后他又沉默了。
仇文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回不去。
仇文轻轻叹了一声。
就在关敬英以为仇文又要如以前一般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时,仇文忽然下蹲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呜呜呜呜!”
“爸爸!!”仇冰河被仇文的忽然低落给吓到了。
“仇先生?!”关敬英跟着蹲下去,“您还好吗?”
“我不好呜呜呜。”仇文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关敬英的双眼,“我,我不好。”
关敬英看不得仇文这样子,他本身泪点就低,看仇文这无助的模样,他的眼泪也落得更凶了:“您,您别难过,您先跟我说一说怎么了。”
他俩对着掉眼泪,互相影响,越掉越凶。
仇冰河也哭了,她也看不得自己爸爸这么可怜的样子,她心疼她爸。
她去抱住了仇文和关敬英,他们三个人抱在一起哭。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马敬嚷嚷:“诶!兄弟!那个袭击是怎么一回事?”
话落,他看到了办公室里三人的状态,话一顿:“……谁死了?”
第63章 感同身受
“一个星期之后就出发啦?”女人把碗筷摆在桌上, 她脸上没有笑容,在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女人下意识压了一下嘴角,她在忍耐自己的情绪。
仇文抬眼看过去, 女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他能看到红色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 镶嵌在耳坠边的金丝反射着他们头顶的光, 一闪一闪的, 很漂亮。
“嗯呐,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仇文听到自己在说。
“你这一去, 什么时候回得来哩?”女人将头侧到另一边去, 她大概是哭了。
仇文正对面有一扇推拉门,一个穿着粉红围裙的男人推开门走出来,他的手里还端着菜碗。
注意到女人在哭,男人连忙放下菜碗给女人擦眼泪,他一边给妻子擦眼泪一边对仇文说:“去了记得跟家里通讯,做事小心一些, 现在那些怪人闹得凶。”
“我晓得了,我每天都跟你们联系。”仇文笑了笑,“不要哭了,我就是个小角色。他们真要搞肯定是从我导师开始搞起。”
“怎么说话的!”女人终于把脑袋转向了仇文,她伸手在仇文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大没小, 给你导师听见这话他要骂死你的。”
女人的力道并不重,仇文也就象征性地往后仰了下:“我说的是实话啊。”
女人还要敲他, 仇文继续侧身躲:“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么?”
“对你温柔一点你就得寸进尺,好歹也是个研究员了, 半点不稳重。”女人哼了一声,“跟个猴子一样,给点好脸就吱哇乱叫。”
“妈。”仇文拖长了音调。
女人表情又低落了下去:“我又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管未来会怎么样。”
说到这里,女人看向了仇文:“你答应妈妈要早点回来。”
“这事儿又不是我规定的。”仇文耸肩,随后他的脸颊就被女人一把捏住了。
仇文哎呦了好几声。
“说点吉利话!”女人捏着仇文的脸晃了晃。
“好好好!成!我一定回来,下个星期走,下下个星期就回来!”仇文大声发誓,“我直接超越导师成为项目领头人,成为人类英雄,回来之后您站在我头上巡街,威风八面!”
仇文被自己亲妈摁着后脖颈揍了一顿。仇文假意哀嚎几声之后就笑了,他护着自己脑袋:“我会回来的,我只是回去我们老家看一看。”
女人停住了。
仇文看着女人笑:“妈,我是在陆地长大的,我想回去看看——回我们家去看看。”仇文是2173年出生的,磁场出问题那年他正好二十岁。
物种的灭绝,天灾,人祸……人们进入基地,抬头再也看不见天空。
女人落下泪来,她紧紧地抱住了仇文。
仇文拍了拍他的后背。
随后他又看向了一旁眼含热泪的父亲:“我带你们回家去啊。”
男人也过来拥抱了他。
仇文感觉自己被笼在一股暖流之中,舒服得让他想闭上双眼睡过去。
睡过去……
仇文醒了。
“卧槽!吓死我了!”马敬拍着自己的胸口,“我一进来你就睡着了,我以为你要死了!”
他推门之后就看到这奇怪的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他才说了一句话仇文就闭眼睡了。
马敬以为仇文是晕了,但关敬英和仇冰河显然很有经验。
毕竟仇文不是咚的一下倒地上的,他是自己感受到困意之后在地上趴好才睡觉的,这怎么看都不是晕倒。
仇文眨巴眨巴眼,他深吸一口气。
一旁仇冰河的通讯里传来一道庄重的男声:“仇文先生终年32岁,不过这个年龄是有争议的,因为仇文先生去世那天正好是十月十七日,也就是仇文先生的生日。”
仇文看向仇冰河的通讯器。
那男声还在说:“仇文先生的母亲认为仇先生死亡的时刻与他出生的时刻不符,她认为仇先生只有31岁。”
仇冰河趁着仇文睡觉开始找仇文活着时的资料来看,她看得眼泪汪汪。
而仇文听到这话却愣住了,他死的时候是自己的生日?
也就是这一小会儿愣神的时间,通讯里响起了一道变了音的女声。
这是仇文母亲的采访资料,为了保护仇文的家人,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媒体前露过脸。
只是变声器也遮掩不住那语气中的暮气,她说:“那孩子没能活到他第一次和我见面的那个时间,他只有三十一岁。”
“他和其他的孩子没什么不同。”老人说。
一旁的拜访者诧异:“可仇先生的成绩一直都特别突出。”
老人沉默片刻,最后她坚持道:“他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一样的,他很调皮,闹腾起来也很惹人烦,小时候打针也要人哄着劝着。”
“只是他离开得有些早了。”老人轻声开口,“他回家去了,回我们家去了。”
说到这里,老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她大概是在平复心情:“我们老家在陆地上,他在那里长大的。只是我们的房子没了,他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找到。”
“我梦到过他,他在梦里冲我笑。”
“他说花开的时候很漂亮,天空还是干净的,只是有些时候太晒了。”
“他留在了陆地上,他很自由。”
……
“仇先生!”关敬英连忙凑上前给仇文擦眼泪,“别难过了,仇先生。”
“这……不能是我惹的吧?”马敬还在状况外。
“你来干嘛的?”关敬英觉得马敬杵在这儿特别碍眼。
仇冰河连忙关掉了那段视频,她自己也哭得脑仁疼。
马敬挠挠头:“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但是我自己不太确定。”
“什么?”关敬英给仇文擦了眼泪之后仇文便开始往他怀里拱。
“你以一个基佬的角度给我分析分析。”马敬一屁股坐到了关敬英身边,“你觉得之前程东洁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对我有那种意思?”
关敬英想把马敬扔出去,什么叫以基佬的角度?在喜欢上仇文之前他还喜欢过哪个男人不成?
“程东洁确实有跟你发展关系的意思,不过他应该没多喜欢你。”关敬英怀里的仇文已经缩成一坨自闭了。
“他真对我有意思?!”马敬轻轻抖了一下,关敬英看到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关敬英不能理解这种抵触:“他喜欢你让你这么难受?”
“卧槽,我一直把他当兄弟,结果他惦记我。”马敬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肯定不能理解的兄弟,你也是个基佬。”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仇先生直到现在都还讨厌你。”关敬英说。
“为什么啊?”马敬发现仇文在盯着自己,只是关敬英的胳膊遮挡了仇文的大半张脸,之前马敬一直没能意识到。
“你觉得是为什么?”关敬英示意了一下仇冰河的方向,“自己不喜欢被人惦记就不要一天到晚的惦记别人。”
“那我跟程东洁能一样吗?”马敬觉得自己的情况和程东洁完全不同。
“没什么不一样,都不招待见。”关敬英摆了摆手,“你难受你自己想办法开导自己去,我要陪仇先生。”
马敬不情不愿地起身,他发现仇文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一直都盯着他的脸。
丧尸的眼睛是很吓人的,不过马敬接受良好。
一是他见惯了丧尸,二是仇文和关敬英关系不一般,他下意识认为仇文没那么危险。
关敬英不帮他忙,他想给关敬英找点不自在。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探进关敬英的手臂内侧,抓住仇文的脸捏了两下。
捏完他拔腿就跑。
“马敬!!!”关敬英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回来!”仇文还压在关敬英的身上,他动不了。
“你想都不要想!”马敬推门出去了,他从门外探头进来看。
他就知道这样做会让关敬英这个老古板破防。
“你给我等着!”关敬英咬牙。
马敬直接关上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而被捏了脸的仇文则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仇文是个危险的个体,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