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正平平日里烧香拜佛,偶尔请大师看看风水,这些事无比正常,深市的富商人家都会做的。
纪晏灿不信这些,所以纪正平每年上山到山上的寺庙小住一段时日都不会露面,倒是乌晴也每年雷打不动地跟他上山。
徐叔不语。
纪晏灿继而看向乌晴也,勾起嘴角,骂道:“原来还是个蠢货啊。”
话音落下,他越过二人上了楼。
下午设计团队跟着那位大师复工,听说这位大师是个老道士,得了道的那种,神神乎乎的,说话含糊其辞。
没办法,两边都是一个老板手下工作的,明显老板要更相信这位大师,所以他们这群打工人也只能听命。
一辆黑色的大G从车库的方向驶来,
前一秒,男同事还在感叹这车真的帅的时候就看到它直直地压过草坪朝他们驶来,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刹车失灵了?
慌忙间众人四下散开,眼见车子前端撞在树上。
这棵常青木本就不粗壮,现下一撞树干就折了。
纪晏灿冷笑,单手转动方向盘,倒车行云流水,之后加速开出庄园,仿佛车子只是刚刚一瞬间出了故障。
几人惊魂未定,视野角度好的认出驾驶位上的就是纪晏灿。
第30章
徐叔将后续发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纪正平。
纪正平的书房向阳,书桌摆在窗户前的一段位置,整个人的背部沐浴着阳光,身前的那一块平铺的宣纸打下阴影。
“他还干什么了?”纪正平反应平淡,从刚刚知晓纪晏灿知道那个房间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似是预料到此事有一天会发生,又或者他本人压根不在意。
“小少爷并未做什么,不过离开的时候撞倒了庭院里的一棵树。”
纪正平放下毛笔,“就撞倒了一棵树?这倒有点不太像他,乌晴也呢?”
“小少爷走后回到自己的卧室了,现在还没有出来。”
“还没走?”
“嗯,可能觉得您没开口就没敢离开。”
纪正平想起乌晴也,轻叹,还是年纪太小,有些事的道理不懂,轴得狠,恐怕也是跟纪晏灿走得太近的缘故。
徐叔:“现在需要叫他过来吗?”
“不用,就让他待着。”
“下面的那间房间可能短时间内用不了,今天的话是要在换一个地方吗?”徐叔询问。
底下的那个屋子每次使用前还需做其它准备,今天被纪晏灿破坏了短时间内是用不了。
纪正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今天就算了。”
“好的。”
“至于以后,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你自己看着办,乌晴也以后该什么时候回来,照旧。”
“是,知道了。”
乌晴也在老宅的房间定期会有人打扫,随时都可以住下,纪晏灿搞完事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不行,纪正平越是不动声色,他心里越是没有底。
纪正平会觉得是自己告诉纪晏灿的吗?然后自导自演搞了这一出
被误会无所谓,但是乌晴也担心他爷爷和父母的墓地怎么办?要是纪正平一怒之下……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徐叔还没有来找他。乌晴也不觉得这事就被轻轻放下,回想楼下的那一幕,纪晏灿刚知晓时的确生气,大概率觉得这种事太过离谱,毕竟住了那么多年的家,竟然还有这种邪门的地方,稍微了解纪晏灿都清楚他骨子里是离经叛道的性格,觉得离谱、不屑是一回事,但纪晏灿没有做出格的举动,那个房间现在还好好的在那,隔两天,可能就会换上一座新门。
乌晴也的心中蔓延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感,纪晏灿难不成还能为了自己将自己家砸了?他长呼一口气,自嘲地笑笑,自己对某个人来说从来都不是重要的存在,怎么会产生出这样的错觉。
脑子乱成一锅粥,乌晴也从床上醒来后佩服自己,原来他还能睡得着。睡梦中不知道中途徐叔有没有来找过他,拿起自己的东西下了楼。
在楼下遇见了管家,对方询问他晚上是否留下来吃晚餐。乌晴也拒绝了,有些饭吃得是真胃疼,吃完浑身难受。
老宅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会将晚饭安排在五点半,这是纪正平规定的时间,而他一般这个时候会从楼上下来。
再过不到一个月,纪正平就要整八十岁,老人的背脊微微佝偻,这是生理机能上的衰老,每个人都避免不了。
乌晴也没继续往外走,而是等纪正平坐下后,才道自己要先离开。
纪正平没有让他离开,话锋一转:“小晴也好久都没有叫我了吧。”
乌晴也张嘴,嗓子疼,明明没干什么,从醒来后嗓子眼就有刺痛感,像肿了,他舔了舔下唇的死皮,喊道:“纪爷爷。”
“怎么不留下来吃个饭?”
“朋友突然找我有事,我得亲自过去一趟。”乌晴也猜测纪正平马上会跟他说些什么,他主动道:“我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
这个他说的是纪晏灿。
乌晴也双唇紧闭,舌尖抵在上下齿贝的中间,咬下,痛意袭来,再次开口:“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
纪正平仿佛变得不在意,“我相信你没有跟别人提起过,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乌晴也扯起嘴角,勉强地笑了下。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被纪晏灿知道后也没有什么不同,在纪家做主的始终是纪正平。
最终乌晴也还是没有留下来吃晚餐,把借口渲染的严重点,脱身离去。
乌晴也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想回公寓也不想回剪辑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是因为纪正平的缘故,没有他,自己什么都不是。
从他十多年前踏进纪家的门后,他的人生轨迹已经被写好,无论他选择做什么,纪正平总有能力把后路铺平,如果他不珍惜,就是他不识好歹。
一股气郁结在胸口,无从发泄。乌晴也一路开到了化宁园路,深市的酒吧一条街,夜晚,年轻人消遣的地方。
作为杨年年老板之一乌晴也常年处于一个消极怠工的状态,而杨年年的另一位老板则是出手大方,短短几年,杨年年在深市内开了三家酒吧,叫YEARCLUB,所谓土到极致就是嘲。
乌晴也一个人来的,坐在吧台,扭头,能看见舞台上扭动的男人。
杨年年本身投行专业出身,而后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倒是会做起了生意,营销那一套她玩得风生水起。
请年轻帅气身材好的男人在舞台上跳舞是最近一段时间的风向。
杨年年看男人的眼光还不错。
最起码在台上扭动的男人有好几个可以送到选秀节目出道,而乌晴也看中的希望他们去演戏。
这么一对比,乌晴也要更像经纪人一些。
乌晴也过来买醉的,中间也有两三个人上前搭话,他恍若未闻,对方觉得无趣后就离开了。
“先生,醒醒,我们要打烊了。”
乌晴也一只胳膊放在吧台上,额头抵在小臂。
酒保拍了拍他的肩膀。乌晴也抬头眼神不算清明,他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对方,“给这个叫杨年年的人打电话,告诉她我醉了。”
杨年年花钱雇佣了专业的店长经营,她负责在幕后收钱,很少亲自露面。
“哦哦,好的。”酒保明显不认识杨年年,拨通了电话。
杨年年来的时候乌晴也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边上,以前刚开业时邀请他来过,他都拒绝了,今天是抽了什么疯?
她印象中乌晴也不是一个喜欢喝酒买醉的人,情绪低落时都是一个人自我调节,情绪不会过于外露。
杨年年刚想问喝了多少,乌晴也看见她挑了挑眉毛问道:“你跟纪正平签了多少年的合同?”
“十年。”
“把十年浪费在我身上不觉得可惜?”
杨年年笑了笑,“准确的说也不是浪费在你的身上,而是在钱上,也不可惜。”
“如果我跟那位让你同时去做件事你会听谁的。”
“啊?”杨年年迟疑,乌晴也是和纪正平闹不愉快了?
“我知道了。”乌晴也摆摆手表示他不在意。
店长正在巡视,不经意间看到杨年年,立马上前。
杨年年朝他点点头,“这是我朋友,今晚就睡在这了,楼上是不是还有空的客房?”
“对。”
“找两个人把他弄上去。”
杨年年招招手。
隔日下午,乌晴也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被告知还在酒吧,他找人送了衣服来,店长见乌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晚上还有继续喝的架势,偷偷摸通知了杨年年。
“他要喝什么,你就给他拿。还有,别让他睡在大街上就行。”杨年年没有深问乌晴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提到纪正平,她也管不了。
寄人篱下低人一等这道理就是够操蛋的。
杨年年放任乌晴也在她店里酗酒,等他这段低迷期过了再说,现在有人看着她还放心点。
店里几个跳舞的男生都是兼职,是附近的大学的学生。
二十岁出头,好像看出乌晴也跟店长的关系不浅,主动过来搭话问他是做什么的。
“无业游民。”
听到乌晴也这么说他并没有离开,反倒更来了劲,“他们说你家特有钱,是酒吧老板的男朋友?”
乌晴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清楚这么扯淡的传闻是从哪来的。
倒是看了眼他今晚的穿着,西裤,白衬衫折在裤腰里,显得身段极好,只要性向为男的生物大概都会多看几眼。
“不是。”
男大学生撇撇嘴,模样是明显没有相信。
乌晴也今晚胃疼得厉害,得益于这几天的功劳,现在躺在床上发冷汗,不可能在下去接着喝。
附近的一家综合医院在两公里外,这条路没法停车,那天来时车停的位置挺远,拿起手机在考虑要不要叫辆车到酒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