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打他二人跟前经过,撇撇嘴,“啧啧,真受不了你们这有家室的人..”。
宋沅礼猛吸一口气,登时就想要怼他,鸣锣声忽而响起,那是在催促他们赶紧上场了。
谢见君几人换好青云队的绀青队服,对面的攀蟾队也换上了朱殷的罩衫。
两队颜色鲜明,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加之谢见君身形高挑,模样又生得俊秀,即便是挤在人堆里,云胡还是稍一打量便认出他来。
“阿兄!必胜!”,满崽同子彧两小只蹦蹦跶跶地吆喝起来。
谢见君听着动静,扭头冲他们三人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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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锣响后,场上的两队纷纷跑动起来,谢见君率先带鞠,这鞠是以革为元囊,实以动物毛发作为填充,密砌缝成,不露半点的线角,踢起来也更为轻便。
他带着鞠一路小跑,一个侧身假动作,甩开了扑上来的攀蟾队的学生。
“见君!传给我!”眼瞅着朝他那边扎堆的人越来越多,宋沅礼招招手,扬声高呼道,他现下待得位置,离着鞠门要更近些。
谢见君正在寻求突围的机会,闻声,他抬腿送之,鞠一下子踢高了数丈,落下时,恰好滚落在宋沅礼的脚下。
宋沅礼双脚先行稳住鞠,插空抬眸,瞄了眼鞠门的方向,霎时飞起一脚,用力地朝着鞠门踢去,却不料鞠“嗖”的一声,直接越过了鞠门,飞向了后面的看台,招来大伙儿一阵唏嘘。
“没事,再来一次准能进!”,匆忙赶过来的谢见君出声安抚道。虽有些可惜,缺了点准头,但宋沅礼能躲开这么多人的围捕,已经很不错了。
“再来!我就不信我踢不进去!”,宋沅礼大喝一声,掉头又加入了抢鞠的阵营中。
“传我传我!”
“我来!”
...
一时场上交争竞逐,驰突喧阗。
谢见君掩护季宴礼送球,自己不小心被攀蟾队的学生一记滑铲,铲倒在地,二人摔作一团。
云胡的心骤然被狠狠揪了起来,他忍不住站起身,眸光直直地盯着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的谢见君,瞧见他跑动时腿脚还算是利落,才又缓缓坐下,手中的衣角早已因着紧张,被揉搓得不成样子。
似是心有感应一般,谢见君追鞠时,视线恰恰与云胡相撞,他迅速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什么事儿,转而又小跑着追上去,想要从攀蟾队的学生脚下把鞠抢过来。
他整个身子微微前倾,似是随时要起飞的鲲鹏,步履矫健,神采飞扬,云胡从来没见过他这般鲜活模样,耀眼得让人几乎挪不开视线。
那攀蟾队的学生好不容易在队友的掩护下,甩开围捕的人,一脚吊射,想要将鞠踢进对方的门里,不成想飞出的鞠撞到了横梁上,又弹射了回来。
谢见君趁机将鞠带到自己脚下,与季宴礼二人相互配合着,带过了拦在面前的学生,随即一记轻巧的挑射,鞠直直地冲着鞠门飞去,拦门的学生一个飞扑,鞠擦着他的衣袖进了鞠门。
全场欢呼声起,连云胡都禁不住兴奋地高声呼喊起来。
青云队的学生飞奔着过来,齐齐抱作一团,庆祝他一脚射门,拿下了第一分。
“还是大家配合得好,这一分是大家的功劳!”,谢见君谦虚道,他能踢进去,纯属是运气好,不过之后再想要进球,可就难了,攀蟾队定然会将他盯死。
如他所料,一开局,攀蟾队就分出几人来专门盯着他,只要他带鞠突进,便会不管不顾地上来围堵,几次进攻失误后,谢见君不再执着于进鞠,而是瞅准了机会,就将脚下的鞠传给旁人,继而帮着队友分散注意力。
上半场忙忙活活地踢下来,青云队险胜攀蟾队一分。
“这样不行,大伙儿直接被堵死了,攀蟾队这群狗屁药膏黏上了,甩都甩不掉。”
中场休息时间,宋沅礼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抱怨道。他自进了一次球后,就收获了谢见君的同等待遇,连想要传鞠,都绕不开攀蟾队的四面夹击。
“这攀蟾队进攻拉胯,防守倒是一绝,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同他们这么拉扯来拉扯去,早早就耗尽了体力。”,季宴礼跟着发了句牢骚,好在他平日习武,身子骨本身就要强健些,但对上攀蟾队的围追堵截,他也是力不从心。
谢见君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水,抬眉瞟了眼攀蟾队的学生们,几人视线相碰,剑拔弩张的气氛愈演愈烈,几乎一触即发。
他敛回视线,转头冲身后青云队的学生招招手,将人凑到一起,“不急,咱们强攻不成,就改迂回战术...”。
攀蟾队不知他们叽叽咕咕地在商量着什么,频频往这边瞧,被宋沅礼怒瞪了回去。
很快,中场休息结束,击鼓声发号施令,下半场开始。
第65章
比赛一开始, 宋沅礼便带着鞠,似是脱缰的马一般,闷着头窜出了二里地。
“这个夯货, 跑得也太快了!”, 季宴礼暗骂了一声, 同谢见君对视一眼, 二人赶紧往上追。
宋沅礼身量瘦弱, 个字还不高, 那攀蟾队的学生就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他刚冒个头,转瞬就被淹没在人堆里。
“沅礼,别跟他们僵持着, 把球传出来...”,谢见君冲着人堆吆喝了一声。
“见君, 救我!”, 宋沅礼回应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凄凉。
青云队的其他几个学生一哄而上, 总算是将他连带着鞠都一并救了出来。
逃脱了包围的宋沅礼登时就要反击, 却不料脚下一滑,将鞠踢进了对方的防守范围里,青云队痛失一分。
“你这个傻子!”,季宴礼怒不可遏, 想把他揪过来,邦邦给他两拳头。
“算了算了..”,谢见君夹在中间做和事佬, 还腾出空来组织着另几位青云队的学生继续进攻。
从攀蟾队脚下抢过鞠来,他踢给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季宴礼, 只瞧着季宴礼一个横传,干净利落地过门,动作之迅速连守门的学生都没有反应过来。
“干得好!”,几人凑到一起击掌欢呼,宋沅礼还挑衅得睨了眼对方。
“切,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踢进去的!”,攀蟾队一学生被激得忍不住出声怼了一句。
宋沅礼不怒反笑,一把扯过谢见君,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撇着嘴炫耀道,“有我兄弟在,你说我得意什么?!”。
眼见着对方撸袖子就要扑上来,宋沅礼一个鬼脸掉头就跑。再开局时,好不容易抢来了鞠,一记抱摔,他被摔翻在地,脚下的鞠也被人眼疾手快地踢走,好在谢见君紧追不舍,与季宴礼二人配合着,长驱直入,漂亮的一记传鞠后,扳回了一分。
云胡一直眸光追随着被来回拉扯的鞠,见谢见君被人围追堵截,紧张地攥住满崽的胳膊,连手下都不由得用力。
满崽一阵吃痛,“云胡,你捏得我好疼呐。”
云胡如梦初醒,赶忙松开了桎梏,果不然瞧着满崽的手腕被他攥得通红。
“云胡,你别担心,我阿兄厉害着呢!”,满崽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我、我不担心..”,云胡小声地辩解道,视线又忍不住放在带鞠小跑的谢见君身上。
场上的青云队又得了一分,这回是宋沅礼,从谢见君那儿接过鞠来后,他一个倒挂金钩,隔着数丈远,将鞠直直地踢进了鞠门。
攀蟾队好一通气瘪,没人告诉他们,这宋沅礼个头虽小,但胜在灵活啊,跟条泥鳅似的谁也逮不住,又有同队的其他人替他保驾护航,这让他们还怎么玩!
又一轮带球后,攀蟾队的学生如同饿狼捕食一般,扑向朝自己迎面飞来的鞠,紧紧地护在脚下,谢见君几次想带鞠都失败了,故而耐着性子陪着一路小跑,趁着他们回鞠失误时,才得了机会。
“见君,传过来!把鞠传过来!”,季宴礼遥遥向他招手。
谢见君迅速望了一眼四周,宋沅礼被“高墙们”堵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其他同队的学生步伐慢了一步,还未跟上来,眼见着自己被攀蟾队包围,他一记吊射,将进攻直接给到了右侧的季宴礼。
“接好了!”,他凌空飞起一脚,脚下的鞠如同离弦之箭“嗖”的蹿了出去,眨眼就落在了季宴礼的跟前。
这可把攀蟾队的学生们急坏了,纷纷转移围堵目标,追赶起季宴礼来,意图想靠着人多的力量将他给拦下。
但季宴礼是习武之人,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见他左拐右带,那鞠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地被他稳在脚下,穿过一茬接一茬扑向自己的“饿狼”,一记远射过门,破空攻开了攀蟾队的大门。
看台上的季子彧一蹦三尺高,指着刚进完鞠就忙不迭投入下一场战斗的季宴礼,扬声欢呼道,“瞧见没?刚刚进鞠的人可是我家阿兄!”。
“我家阿兄方才也得分了!”,小满崽不甘示弱,二人的友谊在这一刻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台下二人配合得如鱼得水,台上两小只吵得面红耳赤,云胡一面瞧着场上疾驰的谢见君,一面还给这俩人判案劝架,忙得冒了一脑门的汗,风一吹还有些冷。
就在他劝和时,季宴礼梅开二度,头顶射门,现场的欢呼声一波高起一波。
“看吧,我阿兄就是最厉害的人!”,季子彧愈发得意,身后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满崽瘪着嘴不接话茬,双手抱臂,气轰轰地坐在云胡跟前。
云胡无奈地笑了笑,从小布兜里抓出两把果脯,一把递给子彧,另一捧留给了满崽,瞧着他还是怏怏不乐,便搂着他轻哄了两声,才哄得小崽子脸上有了笑。
一阵急促的击鼓声后,攀蟾队的守门员扑了个空,最后一鞠被谢见君送进了对方的鞠门里,全场爆发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宋沅礼一瘸一拐地飞奔过来,将谢见君扑倒在地。
“赢了!赢了!”
“咳咳..我知道我知道”,谢见君被压得喘不动气,季宴礼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时,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缓了好半天,连身形都禁不住踉跄了两步。
大伙儿忙着拥抱欢呼,一时没注意,他头也不回地穿过涌动的人潮,直直地冲向了看台,将云胡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小夫郎揉进自己的骨血中,片刻,他猛吸一口气,低低说道,“云胡,我们赢了!”。
云胡听着耳边的低喃,脸颊微微发烫,满腔的激动之情还未消散,他伸手回抱住谢见君,“我、我看到了,是、是你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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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礼,扶、扶我一下”,宋沅礼朝着身后招招手,他方才躲避攀蟾队追击时,被其一记抱摔掀翻在地,这会儿只觉得脚腕处火辣辣的疼,似是扭了脚。
“你没事吧?”,季宴礼撑住他依靠过来的身子,连忙开口关切道。
“无碍无碍...”,话虽是这般说,但季宴礼差小厮去请青哥儿过来时,宋沅礼并没有阻拦,还拉着小厮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道了些什么。
“宋公子,当真是要这么说嘛?”,那小厮震惊地看了眼他的腿,仿若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
“放心好了!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宋沅礼拍拍小厮的肩膀,一脸的高深莫测。
小厮得了吩咐,立时就小跑着往学府外走。
比赛结束,两队和平握手后,陆陆续续地带着家里人散去,原是热闹的看台转眼间就剩下这零零星星的几人。
谢见君没着急回家,寻了处避风地儿,陪着宋沅礼一道儿等青哥儿过来,季宴礼因着家中还有事儿,帮忙递了消息后便带着子彧离开了。
“那个抱摔我的人肯定是因为技不如我,才搞这种阴险卑劣手段!”扭了脚的宋沅礼还不老实,梗着脖子,张牙舞爪地扯着谢见君吐槽刚才自己被抱摔的事儿。
“是是是…”,谢见君眸光一直追随着在场上踢鞠的云呼和满崽,漫不经心地敷衍他道。
“要不是那宵小,最后那一鞠我指定能踢进去!”
“是是是…”
“可惜了,到底还是我娘生的我个子矮了,被那几人一堵,连鞠门在哪儿都瞧不见,倘若青哥儿知道,肯定会笑话我的!”宋沅礼瘪瘪嘴,只觉得无端在青哥儿跟前丢了脸。
谢见君憋着笑,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二。
“笑话你什么?!”,青哥儿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宋沅礼猛地浑身打了一激灵,慢慢地扭头往身后看去。
青哥儿走近,抬手就拎起他的耳朵,阴恻恻道,“不是说摔断了腿,血肉模糊,走不动路了吗?”。
“好青哥儿,轻点轻点…我这不是想让你关心关心我嘛!”,宋沅礼抖着机灵,不住地向谢见君挤眉弄眼,盼着他能看在自己还是他好友的份上,发发善心来解救自己。
谢见君抿嘴笑了笑,权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