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臣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祁秋年,“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可别忘了,你这爵位,正是因为你进献了土豆红薯玉米才得来的。”
祁秋年摊手,“即便是如此,又能怎么样?我有什么理由阻止新的粮种推广呢?你都说了我这爵位是因为进献了土豆红薯玉米,如今都快在全国推广了,陛下还能因为多了一种本土粮种就把我爵位给撸掉吗?”
“强词夺理!!!”
这朝堂,大臣吵架的效果,不比大街上骂街的难听,祁秋年算是见识到了。
从始至终,晏云耀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不关他的事儿一样。
再一看这些反驳他大臣,还奇了怪了,没几个是晏云耀那一脉的?
难不成晏云耀这个传销头子又发展下线了?把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人都收编了?
祁秋年:“诸位大臣,本侯别的也不多说了,除了最开始的土豆红薯玉米,本侯还上交了无数的蔬菜瓜果的种子,这天热了,大家没少吃皮薄厚肉的西瓜吧?本侯送到你们府上的大葡萄,味道又如何呢?”
不少大臣禁了声。
祁秋年继续道:“前些日子,臣又给陛下进献了一种蔬菜,叫大白菜,是冬天都可以保存的蔬菜,亩产也能达到几千斤,诸位大臣冬天不吃蔬菜了?还是都有钱给家里安装暖棚了?”
又噤声一部分。
祁秋年嗤笑,“不瞒你们说,本侯这里,还能继续拿出高产量的食物,只不过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进行培育,让种子更适应大晋的土质与气候环境,所以,多一种粮食,对我有什么影响?我有什么理由去破坏三殿下的粮种?”
他转过头,看着晏云耀,“三殿下以为如何呢?”
晏云耀的脸上还是没有多少的血色,“本殿下自然也是不愿意怀疑侯爷的,只不过,那日被劫杀,与我一同去巡查的大人们都看见了,有个杀手身上落下了一件东西,这东西,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侯爷能拿得出手的了。”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吧。
第78章 辩驳
华公公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的正是祁秋年曾经卖出去的那块不值钱的手表。
老皇帝:“爱卿,你可认得此物?”
祁秋年装作惊讶的模样,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手表,然后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认得,这是我在南安县的一家当铺卖出去的表。”
“哦?”老皇帝有些诧异,“爱卿为何要卖表?”
祁秋年也承认得坦荡,“海外的钱币与大晋不同,无法使用,当初臣被救上岸,也需要重新开始生活,只能变卖一些东西,作为生活使用,以及做生意的基础资金。”
说到这,他还表示了一下诧异,“这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老皇帝不怒自威,“这问题,想必三皇子也想问爱卿了。”
晏云耀适时站出来,“本殿下之前遭到劫杀,打斗中,这物件是从一名杀手的衣裳里落出来的,起初,本殿下还不认得这是什么,但是经王大人提醒,才想起侯爷似乎给潇妃娘娘送了一块怀表,与这极为相似,而这普天之下,能拿得出如此奇物的,也只有祁小侯爷了。”
祁秋年装作委屈的模样,“三殿下,总不能因为我,去年卖了个表,就被认定成为凶手了吧?那表是卖给了当铺,当铺老板又卖给了谁,之后是否又转手过其他人,这些都不得而知。”
他暗戳戳地玩了个梗,把去年卖了个表这几个字咬得很重,晏云耀突然恍惚感觉自己被祁秋年骂了。
晏云耀眉头微微皱起,“那南安县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恐怕也不方便找那老板来作证吧?且那也算是小侯爷的家乡了,证词未必经得起考究。”
这是要说即便是把那胖老板带过来,都有可能是祁秋年早就买通了那胖老板。
祁秋年就呵呵了,“三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凭什么就认为这表是我的呢?不能是那杀手买走了表?”
“如此贵重的东西,普通杀手又如何买得起?”
祁秋年勾起了嘴角,“三殿下说笑了,你都说这是贵重物品了,本侯爷为什么要将贵重物品交给一个杀手?即便是我要雇佣杀手,也没有理由用这块表作酬劳吧?你们都知道,普天之下只有我能拿得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买凶,还会将把柄留给他人?”
他这话就差直接开嘲讽了,嘲讽晏云耀这个没脑子的,居然想出这么傻逼的招数。
亏他先前还紧张了一下下呢。
他昨晚还想着,今天可能跟晏云耀有一场硬仗要打,甚至都把当初卖给当铺开的票据都从空间里找出来了,多一份证据,对他来说就更有利一些嘛。
要说实在话,晏云耀的幕僚能整出这么一招,其实还是很高明的,手表这物证确实是太有力了,如果换个别的说辞,他还真不好解释。
但耐不住晏云耀自己太蠢了。
祁秋年继续忽悠,“三殿下,虽然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块表,但本侯既然敢承认这块表是出自我手,也就不怕追查。”
说到这,祁秋年还庆幸了一下,幸好有晏云澈,是晏云澈提前打探到了消息,他才能应对得如此轻松。
要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说不定还会被晏云耀打一个措手不及呢,要是第一时间没能反应,那里面可作的文章就多了。
他拱手朝着老皇帝,“臣愿意继续追查下去,这表,现世的除了我自己用的那块,还有送给潇妃娘娘的怀表之外,就只有这今日这一块,无论当初那老板卖给了谁,都应该会有风声传出去的。”
这表如此特殊,要是被什么人买去了,定然是不缺钱的,按照古代人的尿性,必然会约上三五好友,暗戳戳地炫耀一波。
真要查下去,该紧张的就是晏云耀了。
汗流浃背了吧,傻逼。
晏云耀拂袖,“侯爷莫要强词夺理,这手表,天底下只有你这里有,无论如何,这次刺杀抢夺粮种,都与你脱不了干系,退一万步,祁小侯爷,你也是最大的嫌疑人,按照律法,应当缉拿调查。”
他想着,只要祁秋年进了大牢,他就不会让人活着出去。
祁秋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陛下。”祁秋年不多说了,躬身尊敬道:“臣认为,此事已经了然了,臣可以不予追究今日被污蔑诽谤的事情。”
这话说得大气,但却是以退为进。
老皇帝看向晏云耀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失望,也庆幸祁秋年在这么多大臣的面前,给皇家留了颜面,没将事情直接说出来。
不少大臣也回过味儿来,晏云耀那一脉的官员,脸色都不太好看,其他官员的表情,也是意味深长。
到这里,他们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小侯爷的情商真的高。
若是直接在朝堂上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
祁秋年再次恭敬道:“此事全由陛下定夺。”
老皇帝点了点头,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还是说说三皇子带回来的粮种吧,究竟是岭南州府本土的?还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朕听说,你还带了几个长相奇怪的人一起回京。”
这态度,就是要把手表的事情揭过了。
可是晏云耀这个蠢东西可能是被气到了,或者是他蠢病又发作了。
“父皇,儿臣为了早日将粮种送回京城,是日夜兼程,不敢耽误,最后为了保护粮种,还伤了胳膊,为何要如此轻易的放过祁秋年,祁秋年即便真是被冤枉的,刺杀皇子这样的大罪,理所应当地要交给大理寺审查清楚。”
他义愤填膺,“待查明真相,若是真冤枉了祁小侯爷,本宫日后定然登门道歉,可若是此子真的包藏祸心,又如何敢将此人继续留在大晋朝堂之上。”
“混账,你在教朕做事?”老皇帝这回是直接怒了,从前他就觉得这儿子除了书读得不错之外,就不是特别聪明。
但他从前也是真的动过要立晏云耀为太子的。
大晋如今还算繁荣,如果没有天灾,周边小国未必敢轻易进犯,所以大晋也不需要一个有野心,想要开疆拓土的帝王。
守成之君,才是最适合如今大晋的国情的,只要留好顾命大臣,尽心辅佐,晏云耀确实是个很合适的皇子,毕竟中庸。
可是,他这儿子,近一年来,真的是越发的让他失望了,特别是建渝州府的事情,真的让他心寒。
皇帝可以缺少一些智慧,但是不能愚蠢。
他也知晓,祁秋年定然也知道一些消息,如今他把这事情压下来了,就是想再给晏云耀一次机会。
可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这个儿子还想到如此愚蠢的招数对付一位有功之臣,真是半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
幸好,从前皇后让他多考虑考虑,也顺便考察一下其他的皇子,才没让这蠢材当了太子。
他叹息了一声,又看了看下方战战兢兢的大臣们,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都垂下了脑袋。
老皇帝这才缓缓说道:“这表,祁秋年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他叫手表。”
即便是在场的大臣,他们也不知道这表原来是叫手表,就连老皇帝自己,也都以为是怀表的另一个形式。
当初,祁秋年将怀表送给了潇妃,便说的是怀表,如今这手表,除了链条不同之外,表盘与怀表并无太大的差异。
一个没见过的东西,市面上也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晏云耀又如何能准确说出他的名称?
晏云耀顿时也反应过来了,冷汗连连,扑通一声跪下了,“儿臣,儿臣也只是见这手表应当可以戴在手腕上,所以才将之称为手表。”
祁秋年叹息,“那为什么不能叫腕表呢?”
腕表其实也没错。
但是祁秋年当初卖出去的时候,给人说的就是手表。
想必是晏云耀派人去南安县查了他,无意间知晓了这手表,又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手,人家那边就直接说的是手表。
蠢呐。
若是不捅破,还能说是那杀手无意间得到了这手表,把事情推到杀手身上去,顶多说那杀手来历不明,查一查,只要没人追究,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可晏云耀这个傻逼非要闹一场,这下把他自己都搭进去了,他既然知晓这手表的名称,又怎会不知手表的来历?
祁秋年也不由得笑自己蠢,上辈子,他正是因为不愿意卷入这些纷争,就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尽量不跟这些当权者接触太多。
所以他一直都处于一种,要钱就给钱的状态中,然后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凡他在上辈子能多接触一下晏云耀,就会发现这靠山蠢到家了。
可是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已经上了贼船,跟他们一起去了北方打仗。
他无法看到那么多边关百姓流离失所,更不希望看到国破家亡,他来了大晋,也算是大晋的一分子,那时候几乎已经到唇亡齿寒的地步了。
所以那时候他是真没办法脱身了。
幸好啊,他是幸运儿,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念在你带回粮种,还受了伤,此次就罚你两年俸禄,卸掉身上职务,再闭门思过三月吧。”老皇帝到底还是有些偏心自己的儿子的。
祁秋年见此,也不恼怒。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晏云耀只要没触碰到老皇帝的逆鳞,都罪不至死。
他不恼怒,但不代表他没脾气。
他朝着晏云耀拱了拱手,阴阳怪气道:“三殿下,下回还请查清楚了再说,也莫要伤到自己胳膊了,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被污蔑了,还能没一点儿脾气了?其他大臣听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即便是老皇帝,都没多说什么。
不少其他派别的大臣忍笑忍得辛苦,这祁秋年不就是在骂晏云耀没脑子吗?
设计了这么一出栽赃陷害,为了更逼真,还伤了自己的胳膊,结果人家小侯爷轻轻松松解释清楚,还将此避开,并设计晏云耀自曝。
那三殿下简直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