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年也趁机在这个时候缓慢的给老皇帝输送了一把异能。
上一辈子老皇帝在这个冬天,便大病一场,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朝堂上的纷争也越发的紧迫。
虽然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原因让老皇帝会大病一场,但他觉得,多半还是跟这些事情分不开。
如今祁秋年有想法,他想要就让晏承安推到那个位置上去,那自然就还是希望老皇帝多活一些年岁的。
即便是老皇帝今天对晏云耀的判罚并不公平。
老皇帝喝完药,舒了一口气。“爱卿对今日的判罚可有什么看法?”
祁秋年沉默了一下,“陛下的判罚极好,臣没有其他的看法。”
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要弄死一个皇子是多么的困难,所以他从前想的便是让晏云耀再无称帝的可能。
如今晏云耀已经被关入皇陵,料想他在皇陵里也翻不起风浪了。
他虽然不算完全的报了仇,但心头的恨意却也消散了不少。
可老皇帝不这么认为,他目光锐利的看着祁秋年,“先前有黄青烟,又有苏寻安,还有你误打误撞买来的余鸿,在你工厂做管事,然后又有汝阳云家的云烨,这些人便都是与晏云耀有仇,那你呢?爱卿可有什么冤屈?今日也一并说了吧。”
祁秋年没有冤屈,憋屈倒是不少。
不过老皇帝说的这个问题,大概是今天很多朝臣都想知道的问题。
从祁秋年进京的这一年多的时间,明眼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得出来祁秋年与三皇子有仇。
可今天这么多大案挤在一起审判,这小侯爷,反而不说话了。
这才是今天整场案件最大的疑惑。
其实不光这些大臣和老皇帝,就连晏云澈也是好奇的。
他还记得自己与祁秋年初始的时候,祁秋年便在心里骂晏云耀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后来也没少听见他在心里骂晏云耀。
他从前就想着,或许晏云耀曾经在什么地方或许得罪了祁秋年。
所以祁秋年这个嫉恶如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可今天祁秋年却什么都没说。
这一点就有些奇怪了,晏云澈猜想,恐怕现在的晏云耀也是满脑子的问号吧。
祁秋年面不改色,说得冠冕堂皇,又大义凛然,“陛下,臣从前与三殿下,无冤无仇,除了生意上有些口角摩擦之外,并没有大的矛盾,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不值得拿到朝堂上来说了,臣之所以竭尽全力的,拼死也要保护这些证据,为的也只是这天底下那些因此受苦受难的百姓,臣绝无私心。”
他说得十分真诚,但老皇帝信没信就不知道了,不过老皇帝的脸色却是好看了不少。
“罢了,此次你保护证据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现在老皇帝都不说直接赏了,要是赏什么东西呢,祁秋年可能比他还有钱。
要是赏赐别的,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
祁秋年从一个商人,到县侯,再到如今的男爵,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如果爵位再往上升,其他的那些侯爵就该有意见了。
所以升爵位这事儿,最起码还得压个一年半载的,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所以现在就看祁秋年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祁秋年犹豫了一下,“臣想请陛下,开辟女子学堂。”
老皇帝微微有些诧异,这赏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祁秋年本人没什么关系了吧?
更何况,这祁秋年还是个断袖呢。
他问:“为何?”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无论男性女性,其实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是如今大多数的人都小瞧了女性身体里蕴含的创造力和智慧,真正的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走到大众的视野里,陛下,您就会发现,谁说女子不如男。”
老皇帝想了想,“爱卿这意思,以后是想让女子也可入朝为官?”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不喜不怒,却有些难以置信。
祁秋年胆子也大,“臣没这么说,但是臣觉得,可以给她们一个机会。”
老皇帝沉默了一下,“你可知,要这么做的话,会有多大的困难?”
祁秋年心里当然知道,且先不说他们即将面对的那些反对的声音,那些酸腐,那些女子的父亲兄长,甚至是她们的丈夫,会不会允许他们出来读书?
就说那些女子本身,她们被压迫的太久了,按照祁秋年的说法,其实她们一直在被pua。
她们现在认定自己的价值,便是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大一点的家族,那些当家主母,他们的目标便是打理好内宅,让丈夫无后顾之忧。
真正愿意走出后宅的,不说去做官做小吏,即便是去读书,也未必会有多少人愿意。
祁秋年也叹息,“这事情慢慢来吧。”
老皇帝点点头,“朕知晓爱卿有些离经叛道,可这一年多的时间,朕也看到了爱卿那些离经叛道之下达到的成就,不过这开放女子学堂的事情,不可由朝堂上来办,你明白吗?”
祁秋年心下了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到底老皇帝也是男权社会的受益者,他虽然做到了最高的位置,那些女子是否温柔贤良都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了,而且他年纪本身也就大了,也不爱女色。
但是要在他晚年时期做这么大的改革,其中的困难是可以预见的,结果是好是坏,现在也不好说。
所以老皇帝的意思就是,祁秋年如果想办,那就自己去办,别跟朝堂上扯上关系,但朝堂上是不反对他去办的。
对此,祁秋年其实无话可说,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无非也就是多开几家学堂,对整个现状是做不了太大的改善的。
所以这赏赐啊,鸡肋得很。
祁秋年又抠着脑壳,“陛下,那这赏赐能不能换一个?”
老皇帝都没忍住笑了,“爱卿先说说看。”
祁秋年看了一眼晏云澈,“臣暂时还没想到,等臣想到了再来同陛下说吧。”
老皇帝也是依他,“那爱卿就慢慢想吧,今日再叫你们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云澈也即将还俗了,按照大晋的规矩,佛子是做不了皇帝的,但如今朝堂皇子党派之争是越发的浓烈了,爱卿与老七对太子之位的人选,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问题属实是把祁秋年和晏云澈都给问懵了。
祁秋年就不说了,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虽然算得上是老皇帝眼前的红人,但也不至于说让他参与讨论该立谁做太子这种大事情吧?
而晏云澈呢,他现在是佛子,是未来的国师,本就不该参与朝堂政事的。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98章 磕头
在晏云澈的角度,从进这个房门开始,他就读到一些,知晓他父皇确实想立太子了,但之前一直在聊别的事情,父皇也没有多想这件事情,他也就没有读到更多的信息。
可没想到父皇会突然提起。
还问他们两人的意见。
陛下会问祁秋年,晏云澈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祁秋年除了他和晏承安,并没有和其他任何皇子走得近。
所以祁秋年的看法,或许会比较公允一些。
但是陛下问他,这就有些探究了,毕竟他有胞弟,而胞弟还很聪明,只是年纪小了一些罢了。
这话,问得两人都有些沉默。
老皇帝看着他们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后又温和地说道:“今日没有外人,你们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爱卿,有话但说无妨,朕恕你们无罪。”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
晏云澈刚想站出来,被祁秋年抢先一步。
“陛下,您既然这么问了,臣就斗胆来说一说。”
老皇帝点点头,“爱卿尽管说。”
祁秋年组织了一下语言,“陛下,如今的几位皇子,其实各有千秋,他们从小经受精英教育,才学能力,都是不差的,但他们也有各自的缺点,或善文,或喜武,但是要成为陛下这样的帝王,只擅长一方面,是不行的。”
这不就是再说老皇帝文治武功皆有建树吗?一通马屁拍得老皇帝通体舒畅。
但或许,也不是拍马屁,祁秋年就是那么一个性格,只是单纯地会哄老人家开心。
祁秋年继续说,“陛下如今还风华正茂,龙体康健,为何不亲自培养一位继承人呢?”
老皇帝的笑意僵硬在了脸上,目光也变得锐利,“爱卿此话怎讲?”
祁秋年硬着头皮,“是陛下要恕臣无罪的,臣也就直言了,陛下您还年轻,不算老,其他的皇子,也多半定了性,而如今的大晋,既不需要一位开疆拓土的帝王,也不需要一位喜爱诗词歌赋的帝王,需要的是一位能够发展内政与民生的帝王。”
老皇帝面容严肃地点点头,如今的大晋,比起周边国家,确实算得上是强盛的了,但强盛,并不代表着掠夺,大晋的国土,能养活现如今的百姓,有了土豆红薯玉米之后,算是稳定了。
至少日后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但若是有了一个想要开疆拓土的野心家帝王,大晋的和平又将变成一盘散沙。
而文治,大晋的读书人并不多,当然,有了祁秋年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侯爷,将书籍与纸张的价格打下来了,日后会逐渐增多。
但寒门子弟,不说想要赶超世族子弟,就说水平想要与世家子弟持平,三年五载内都是不可行的,若是大力支持文治,朝堂怕是又要落入世家的把控之中。
所以,如今的大晋,兵强马壮,大晋不挑起战争,但并不惧怕战争,周边国家,想要进犯,也得要掂量一下。
所以在这个时机内,抓紧时间发展内政,改善民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老皇帝看着祁秋年,心里其实很认可,祁秋年虽然心肠过于柔软,但是看问题却一针见血,也确实是有治世的本领。
如果祁秋年真是他儿子,绝对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可惜很遗憾,他不是。
所以只能从其他皇子里,选出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爱卿说得没错,所以爱卿的意思?”
祁秋年抱拳躬身,“臣以为,陛下心中已经有定夺了,不需臣再多言。”
老皇帝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他担心的,不过是儿子们互相残杀而已,虽说天家无情,但毕竟都是自己的亲儿子。
而他的年纪属实不轻了,身体状况,也不算是特别好,只是一直瞒着,除了皇后与太医,无人知晓罢了。
真要他在这个年纪去亲自去培养一位皇子站出来,需要的时间不会短。
他怕,怕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没等到合适的时候,他先一步走了,朝堂怕又是一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