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长林看了一眼,抬头对他道:“那你喂我。”
双手摊着不动,非常好意思。
他是浑身没多少力气,一个碗还是端的起来的,蒋辽都伺候他这么多天了不差这一回,拿勺子喂他。
“就知道使唤我。”
廉长林满意地弯起嘴角,说道:“那以后,换我伺候你。”
神色很认真,蒋辽嗤了他一眼:“省点心吧,我有手有脚,就不劳驾廉将军了。”
廉长林不满他的话,故作受伤:“你嫌弃我。”
“我哪儿敢,先别说了,快点吃。”蒋辽催他。
廉长林没有胃口吃东西,最后还是把粥喝了半碗。
能吃进去东西垫着肚子就行,剩下的蒋辽没强求,把碗放回去。
下人已经送水过来打进浴桶,蒋辽要过去沐浴,廉长林握住他不让走。
虚弱无力靠在床头,目光清幽,半点离不开人。
再拖下去水都要冷了,蒋辽出去外间,很快清洗完走回来。
已经入冬,房间的炕烧的暖和,蒋辽很久没睡过安稳觉,躺在床上撑不住困意很快睡着了。
他这段时间肯定累坏了,廉长林第一次见他睡的这么沉。
当时中毒后躺在马车,那种感觉太力不从心,廉长林现在想起来都在后怕。
他低头挨着蒋辽,近距离看着他,很久都舍不得合眼。
第二天一早,蒋辽差人请医师替廉长林诊治。
他体内的毒性已经全部排除,医师重新开了药,每天只需喝一副药,期间注意好好静养,身体能逐步恢复到以前。
到底是年轻,加上常年练武底子好,廉长林恢复的很快,几天后就不用再卧床,能起来简单走动。
如今各铺子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一堆事情要请示,蒋辽经常需要过去。
边关安定下来没有军务在身,廉长林养伤无所事事,忙了那么多年根本闲不下来。
何况好不容易把蒋辽盼来,只想天天看着他,要跟他一起去。
廉长林身体是恢复了很多,但伤口没完全愈合,提了几次蒋辽都没让他出门。
仗着身体不适,廉长林软硬兼施硬要跟去,今天更是和他僵上。
“能不能听话,等伤好了先,外面还能少你事情做。”
蒋辽寸步不让。
廉长林示着弱也不肯让步:“我过去什么都不做,就跟在你身边。”
他一生起病就娇气的不行,每天这不让那不肯,喝个药嫌苦能磨蹭半天,更是早就不满只能在府里走动。
外面热闹,出去容易磕着碰着,蒋辽是怕了,在府上随便他怎么作都行。
怎么说蒋辽就是不松口,廉长林紧闭着唇,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安安静静站在前面。
身影孤寂,又倔又可怜的不行。
蒋辽就看不得他这样,每次都被拿捏的死死的,只好做出让步。
“在府上好好待着,我回来给你带东西。”
廉长林好奇,消停了点,自持着脸问道:“带什么?”
“我回来你不就知道了。”蒋辽有意吊他胃口,不然他会更得寸进尺。
蒋辽给他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廉长林都会当个宝贝。
如今有点安慰和盼头,他虽不情愿还是勉为其难同意了,放蒋辽出门。
他开始是挺配合,相当安分,天天在府上盼着蒋辽回来。
但连着半个月,蒋辽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廉长林不能忍了。
“又要出去。”他站在长廊前,不满看着走下台阶,招呼不打一声又要出门的人。
今天雪下得大,风吹的生冷,蒋辽没让他出来,抬步走回去。
“地里的情况比较严重,先过去看看。”
北疆已经入冬,今年初雪来势汹汹,地里的作物都被冻伤,整个关内无一幸免。
往年也试过如此,情况都没有今年严重,萧留询问他有没有办法补救。
蒋辽这些天去各地看过,地里作物基本都已经被冻死,要想冬天吃上新鲜的菜蔬,只能用地窖烧火来种植。
瑞王突然派人过来,肯定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出门前廉长林刚吃完药犯起困,蒋辽就没跟他说,在桌上留了信。
他披肩搭的凌乱,烫捂子也没拿,想来是惊醒后匆匆赶出来的。
“雪太大了,你先回屋里。”蒋辽催他回去。
瑞王的人马候在门口,蒋辽又是不得不出门。
廉长林眉头淡蹙,垂下眼帘,神色难受。
蒋辽说完就要走,见状停下脚步,语气无奈。
“怎么了?”
廉长林抬眼看他,嘴唇轻启,闷声说道:“胸口疼。”
话说的半真半假。
当时伤口很深,没彻底痊愈有时候会作痛,这不可避免。
不过一个多月了,伤口都已经不用上药,要是真的感到不舒服,这人只会怕自己担心,不会跟他透露一个不好的字。
蒋辽看着他:“……”
即便知道是假的,还是伸手给他揉起胸口:“疼死算了,让你长长记性。”
嘴里说着重话,手上的动作却放的很轻,廉长林很受用,开始得寸进尺提要求。
“瑞王留你用饭,不能答应。”
这段时间蒋辽就在王府用过一次午餐,廉长林有空就提一下,仗着行动不便天天给他找事,就是欠的。
蒋辽收回手,没好气对他道:“知道了,你赶紧回去。”
胸前一空,廉长林眉头蹙起又不舒服了:“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天天出去见别的男人……”
“没完了你。”蒋辽瞥眼看他。
蒋辽一直都纵着他,受伤了更是见不得他磕着碰着,所以不同意他出门,廉长林确实没完:“瑞王要是给你赏赐。”
蒋辽是后面才知道,瑞王高兴就喜欢给人赏赐,廉长林担心他会给赏人给自己。
八字都没染墨,闲着没事淡操心。
蒋辽随口应道:“什么赏赐都不要。”
“他硬要给的话,让他都赏给你,行了吧?”
利用地窖烧火种植作物事关重大,要不是蒋辽放心不下廉长林,萧留都想让他天天住府上,不用有点问题就得派人去请。
府上的家丁已经备好马车等在前面,廉长林不想蒋辽出门也不能再耽误,目送他离开。
中午用了饭,廉长林走去书房,作画打磨时间。
下属来汇报收集到的情报。
边关目前只是看似风平浪静,不是所有胡人都像达步浑厌烦战乱,只想保障自己的部落子民。
胡地两大部落,其中之一元气大伤,总有不甘心的人想重整旗鼓,多有势力自立门户不顺服达步浑,时常借机兴事,不过都是些小势力掀不起多大风浪,不足为惧。
下属退下没多久,祝篱过来府上,说起椋城店铺的情况。
最后提议:“现在店里生意好,照这形势下去,我看可以把店开去阜丰那边。”
胡人大受重创,再有贼心惦记关内,应该几年都没法兴风作浪。
阜丰在这边几座城里最为繁华,以前没去占一脚,廉长林说是条件没成熟。
现在已经局势太平,祝篱认为完全可以考虑。
女子经商,大多数人都认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祝篱不同寻常女子,既有抱负又放的开手去做,更不把外人的看法放在眼里。
正因为如此,廉长林当时没多考虑就决定跟她合作,甚至合作不久,事情都放手给她施展。
到阜丰开店,祝篱去年跟他提过,廉长林当时没采纳,一是店铺自顾不暇没有余力。
再者他们做的布匹毛皮还有玉器,这些生意那边都有地方势力,不好插上一脚。
现在开通互市,涌入的商人多起来情况就不同了。
廉长林回道:“你看着安排,避开那边的势力,地段只要不是太差,都可以拿下开店。”
“这事就不用我去了。”祝篱说,“你家蒋老板多厉害,短短时间把所有人都管的服服帖帖的,让他去吧,他去办肯定不会出差错。”
祝篱才从椋城回来两天,她再拼命都得歇一阵先。
廉长林转头看她,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蒋辽在外面遇到什么事都不会主动跟他说,只有他问了才会提几句,他再好奇也不能每天都问。
不过,祝篱并没闲情接着往下说。
正事说完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蒋老板回府上后,除了店里的事,就没跟你说些什么别的?”
蒋辽的事,廉长林都有兴趣。
她话里有话,廉长林问道:“别的什么?”
观他确实不像知道的样子,祝篱说起:“你家蒋老板一表人才,咱这边姑娘又豪爽,街上看中了,提个破篮子都能上去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