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把蒋辽搂的再紧,感受他确切的体温和呼吸,廉长林还是惶恐,怕蒋辽会在他眼前消失。
现在听蒋辽说完,他愣了愣。
倒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那些夜深人静时的害怕和不安,压的他难受,如今都随着蒋辽的话落地击碎。
廉长林抱着他,低声笑叹:“说的有道理。”
“你就是闲的没事,自讨苦吃。”蒋辽用力扯了下他的脸,让他长点记性。
脸上吃痛,廉长林笑出声,片刻后又敛起笑。
伸手摸他肩头,眼神心疼:“疼吗?”
“打起仗来你也知道,战况紧急是感觉不到受伤的。”
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根本没有时间给你留意伤口疼不疼,何况那些事对蒋辽来说早已经过去了,廉长林要是想知道,他是不介意和他细聊,但不是现在。
他就是闲着没事,也不想三更半夜不睡觉,聊过去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蒋辽双眼犯困,现在确实不是闲聊的时候,廉长林浑身卸了力,把脸埋到他脖颈蹭了几下,然后翻身侧躺好,又把人搂住。
“没事了,睡觉吧。”
蒋辽第二天睡到了上午,醒来时廉长林已经去了作坊。
他起来洗漱完,到厨房拿廉长林做好的早食,吃完早食他想了想,最后没去作坊,而是去了一趟镇上。
几天后,他们过去店里,银楼来人送蒋辽订做的东西。
蒋辽刚才去了二楼房间,廉长林拿着木匣子,低头看了一阵,没打开,走去后院。
“银楼送来的。”廉长林进到房间,把木匣子给他,等他给自己解释。
蒋辽让人打造了首饰,却没跟他说,廉长林丝毫不知情。
蒋辽低头看了眼匣子,却没接过。
廉长林还在想他是什么时候瞒着自己去了银楼,见状突然更好奇了。
“给我的?”他问蒋辽,语气惊喜。
蒋辽默认,示意他:“打开看看。”
廉长林打开,看到里面是两枚一模一样、质地很是上乘的银戒。
面上有两道独特的刻痕,样式简单却异常好看,并且很特别。
蒋辽拿起其中一个,转着看了一圈,拉起廉长林的手,缓缓给他带上。
动作随意,难掩其中的郑重。
“在我们那里,两个人成亲后,会在无名指带上专属的戒指。”
蒋辽望了眼廉长林,低头看他手上的戒指,尺寸刚刚好。
他继续道:“戒指代表承诺……一辈子,只送一个人。”
廉长林沉浸在蒋辽给他送礼物的惊喜里,闻言愣住了。
上次和蒋辽说开,他就不再患得患失,而蒋辽为了让他安心,专门让人做了银戒。
蒋辽并不习惯佩戴首饰,除了自己送的玉笛,他就没佩戴过别的首饰。
廉长林眼睫半垂,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他。
蒋辽给他戴上银戒,停了动作,把另一枚银戒留给他。
想到刚才看到银戒内沿刻的名字,廉长林心间微动,拿起匣子里的银戒,有模有样戴到蒋辽手上。
这个银戒刻了自己的名字,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是让廉长林心安,像是把蒋辽整个人都牢牢圈住了,再也不能剥离。
他摸着戒指,满眼都落在上面,笑道:“这个习俗,很有趣。”
蒋辽给廉长林送片叶子他都会喜欢,却不想他这次会高兴到戴着银戒上外面招摇过市。
身边的人只要多看了两眼,不等人会不会问,他自己就给人说起。
有意无意,不厌其烦,认识的人都不堪其扰躲起清净去了。
蒋辽没劝他消停点。
这样正好,没心思乱七八糟瞎担心,自己也能少“遭罪”。
第155章 番外二
春寒料峭,雨季渐消。
年前收到北疆的信,一切进展都顺利,过些天商队要动身去北疆,廉长林提笔回信。
蒋辽看他写完,问道:“祝篱要跟人合伙种草药,你不给她提点建议?”
祝篱来信简单提了几句,对北疆的一种草药很感兴趣,听说能大批种植,正好闲下来了就想种着试试。
草药移土难以存活,何况大批种植,更要费大量心力,到头来很可能白忙活一场。
看祝篱字面的意思,并不信自己能种出什么成果来,更像是突然有了兴趣种着来玩玩。
“她能着手去做,哪怕没有把握,肯定都考虑到了后果。”廉长林道,“真需要我们给建议,她会直接问。”
草药虽难以种活,但也说不准祝篱真能找对方法。
她写信到这边经历了三个月,既然已经种植了,等她下次回信就能知道有没有成效。
给府上的回信已经装进信封,廉长林写完搁下笔,蒋辽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粘上。
廉长林能把北疆的生意交给祝篱,祝篱的能力毋庸置疑,草药能种成当然最好不过,那样他们下次过去说不定还能讨些经验。
不过想起离开北疆前,祝篱跟他说的话,蒋辽看了眼廉长林,没忍住说道:“你对她挺了解的。”
不仅了解,对她还很信任。
知道她多半会白忙一场,也不愿打击人的积极性。
蒋辽语气平平,廉长林还是觉出些味儿来,笑道:“毕竟认识了好几年,你不是说过,我看人挺准的。”
蒋辽确实是说过这话,他点点头,拿着信封起身:“这么熟了要是还看不准,不是白跟人住一起好些年。”
廉长林靠着案桌,好笑看着他:“你知道了,怎么没跟我说过。”
这事不应该他主动跟自己解释清楚,祝篱为什么住在府上?
蒋辽都没说什么,他竟然还敢怨起自己来。
蒋辽瞥了眼廉长林,走去放信封,过两天要送去商队。
“你不想听听我怎么说?”廉长林跟过去,“亏我一直等你来问我。”
廉长林越说下去,越觉得蒋辽挺没良心的。
他只要想到蒋辽跟别人同住在一起,不管住的时间多长多短,心里都会不舒服。
得知祝篱在府上住过,蒋辽却从来没问过他。
蒋辽当时听祝篱说完,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吃味。
毕竟祝篱住的宅子离主宅隔的远,廉长林平时又很少在府上,她要见廉长林一面都难,有生意上的事不得不请示就只能找去军营,还不一定能见上。
她当时在府上并没住多长时间,本身就不想麻烦别人,一有能力就搬出去了。
蒋辽当时就没想过问问廉长林,事到如今又过去了那么久,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廉长林却不依不饶拦在前面,要跟他深究下去,想听听他当时的感受。
等下还要出门,去一趟李家。
廉长林想犯浑不是一回两回了,蒋辽这次没配合,推开他:“不过去就留在家里,想想晚上吃什么。”
说完自己出门了。
廉长林只好先收势作罢,跟他过去。
李树在家里帮忙养兔,闲下来就去河里抓鱼,每次抓到都会给他们送过来。
今天回来在路上碰见,他让上家里拿鱼,抓到的鱼有几种,让他们自己去挑,正好他们有些日子没熬鱼汤喝了。
天气逐渐炎热,地里作物长得飞快,整个田间绿油油一片。
酷暑难耐,上新了解暑小吃的店家生意都格外好,长盛斋新出了几道新奇的冷饮,食客更是络绎不绝。
镇上一些生意做的比较大的商户,最近想要组建商会,几次派人到长盛斋邀请他们去商讨。
别人盛情邀请,不论他们加不加入商会,都理应过去露个面。
蒋辽和廉长林去过两次,觉得没什么意思,今天就没过去,留在村里。
廉长林过去旁听了半天,一帮人也没商量出多少眉目,散场后他过去商队。
商队最近又招了一批新人,他将人安排好,又处理起队里的事,第二天上午才忙完。
等他坐车回到村里已经是午时。
烈日当空,草木晒的发蔫。
最近像是要起雨,天气又闷又热。
壮子和石块今天休假,出去偷闲了半天,终于肯静下心坐在后院温习功课,时不时争论上几句。
蒋辽中午容易犯困,饭后习惯睡个午睡,廉长林推门进到房间,他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廉长林关上门,放轻动作走过去,换了衣服躺到他旁边,撑着脑袋看他。
目光落到他的眉眼,再缓缓移下落到双唇,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明明才去镇上两天,竟然觉得挺长时间没见他了。
廉长林克制不住抬手触了下他的脸,又慢慢挪开,静静看着他。
蒋辽睡的很沉,没被惊醒。
几年沉淀下来,他气宇变得更成熟稳重,模样却没怎么变化,即使睡着了,眉宇间的英气也不收敛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