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梁,婚礼到后半程只有男人会在外厅应酬,妻方则会在房间里静静等着夫君回来。
现在舒琬则和郁恒章站在一起,应付络绎不绝来贺喜的人。
有郁恒章的合作伙伴,也有一些长辈。
舒琬少不了要被劝酒,他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看别人都喝完了,自己也一口闷下去。
辣了个够呛。
舒琬偏过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周围的人纷纷大笑,有人说:“还是年纪太小了,要多练啊!”
第一杯喝下去了,别人也不会再管你到底能不能喝,全都端着酒过来,让舒琬再来一杯。
舒琬推拒不过,手里的酒杯又被倒满了。他正要咬咬牙,闭着眼喝掉,身旁的人却忽然抬手,轻轻抽走了飘着烈香的酒。
一仰头,喉结滚动,郁恒章用杯底示意:“我代了。让他喝饮料吧,这酒太烈了。”
大家就是想看英雄救美,看完了,满意了,这下找到了由头,又一窝蜂地去灌郁恒章。
等散场已经晚了,郁家没有闹洞房的传统,舒琬这边根本没有朋友,郁恒章那边的人也都走了。倒是梁适喝多了,吵着闹着要去郁恒章家看看,被徐才茂嫌弃地拎走。
一如郁恒章答应的那样,今晚舒琬就会住进郁恒章的公寓。
其实衣服什么的已经陆续送去了一多半,剩下的就留在老宅,偶尔可能还要回那边住。
舒琬刚到郁家时带的衣服并不多,后来今天方书雅给他添两件,明天徐才茂给他安排一身,竟也差不多填满了衣柜。
街边的路灯一排排亮起,这还是舒琬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亲眼看夜晚的城市,原来真的会这么明亮。
他们的车汇入车流,街边不灭的灯火则会彻夜燃烧,直至黎明到来。
进了电梯,舒琬心跳随着攀升的楼层数加快。
他站在郁恒章身后,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一扇门打开后,前方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在大梁出嫁的前一晚,有教习教过他新婚之夜该做的事。
时间过去太久,舒琬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记起那些内容。
“叮——”
入户电梯,楼层到了,出去便是宽敞的大平层。
郁恒章喝得有些多,回到自己的地盘,卸去了一身的持重。他半靠进轮椅里,懒散地指了指地上的拖鞋,简短道:“自便。”
他本人则换了门口放着的家用轮椅,操纵着去屋内的岛台边倒水喝。
舒琬慢吞吞地换好鞋,起身看向男人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向郁恒章走去。
第14章
郁恒章喝掉半杯冷水,身上的热度散去不少。
他的酒量很好,不至于醉,但婚礼比想象中要耗费精力。本来想直接在酒店休息,舒琬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郁恒章这才记起来,他答应过舒琬,办完婚礼就要带他回家。
手中的玻璃杯被抽走,郁恒章抬头,舒琬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猫科动物一样,都没有声音。
舒琬给杯子里重新添了水,郁恒章低声道:“谢谢。”
舒琬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郁恒章耐心地等了片刻,小孩儿磨磨蹭蹭地站着,等他把第二杯水喝完了,也没能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郁恒章实在好奇舒琬到底想要说什么,也没说话,就这样坐着,喝了舒琬倒过来的第三杯水,成功把自己灌饱了。
郁恒章:“……”
眼看舒琬又要往杯子里添水,郁恒章不得不制止他:“今天已经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握着玻璃杯的手在杯沿蹭了蹭,舒琬放下郁恒章的杯子,人却又坠在了郁恒章身后,跟着他去卧室。
郁恒章:“……”
为了方便进出,公寓里的房间基本都不会关门,郁恒章转了个方向,看着期期艾艾站在他卧室里的舒琬,像此前很多次一样,觉得这真是个很难看透的小孩儿。
“有什么事,你说。”郁恒章道。
然后他就注视着舒琬一步一步走近,在他身前站定,蹲了下来。
舒琬半身倚靠在他腿边,睫毛微垂着,颤得像蝴蝶翅膀。一双白皙的手迟疑,却又决然地一点点触碰到他身前。
喉间微窒,纤长的手指颤抖着,笨拙地解开了束缚住他呼吸的衬衫纽扣,第一颗,第二颗。
郁恒章眼睛里的东西变了,他俯视着这个趴在他膝头的漂亮男孩,做着主动解人衣服的事,却还是那副单纯认真的模样。
纽扣解开了一半,舒琬的耳垂略红,神色羞赧,似乎全然忘记了他们只是协议夫夫,此前还特地约定过,绝对不会发生实质性.关系。
腹.部敏.感的皮肤,被微凉的指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触碰到。郁恒章等不下去舒琬猫挠似的动静了,一把握住那节细瘦的手腕,将人拉至身前。
舒琬的大半个身子趴在郁恒章腿上,二人的距离极近,郁恒章盯着他的眼睛,唇角还有笑意,声音却微冷道:“小朋友,你想干什么?”
嘴上冷声质问,另一只手却在舒琬的腰上扶了一把,没让他的膝盖磕在地上。
郁恒章就这样揽着,让舒琬趴在他身上,等着舒琬给出一个解释。
被握住的手腕并不疼,只觉得郁恒章手心的热度烫人,烫得舒琬的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他仰头望进郁恒章情绪不明的眼睛,小声说:“你喝了酒,要去洗澡呀。”
郁恒章:“……”
这句话换个人说,该是盛情邀请,但由舒琬顶着这张清秀的脸,用这样的神情,却好像他真的只是想帮郁恒章洗澡。
很纯洁意义的洗,甚至有种帮助残疾人士的好心。
对着舒琬这幅纯粹坦然的模样,郁恒章刚确定了什么的心再一次动摇。
沉默片刻,郁恒章松开舒琬,靠回到轮椅里,说:“我不用帮忙。”
舒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郁恒章不想再猜舒琬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操纵着轮椅后撤,去了浴室,留下一个背影,对舒琬道:“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去吧。”
浴室的门轻轻关上,舒琬坐在地上思索……是要先沐浴没错吧?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上一次成婚时他太紧张了,教习的话又说得隐晦,具体说了些什么,又是什么顺序,都记不清了。
他只能凭着感觉,觉得喝了酒不好闻,要先洗干净。
一门之隔,郁恒章看着镜子里被解开了大半衣扣的自己,有些啼笑皆非。
他为什么要像落荒而逃一样躲进来。
刚才握住舒琬的手,他又是想听到舒琬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如果舒琬承认了,他就是想毁约,靠身体获取更多的利益……他还会像一开始时那样,想都不会去想这件事吗?
他会拒绝吗?
……他是想同意吗?
大约是真的喝多了。
热气上涌,雾气漫上镜子,郁恒章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总是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郁恒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却看到舒琬还在他的卧室里。
就坐在他的床上。
男生大概也洗了澡,换了身睡衣,早上抓好的精致发型消失了,半长的头发垂在耳边,带着些朦胧的潮气,显得乖乖的,似乎在邀君采.撷。
郁恒章这次是真的要被气笑了。
他到床边,直白地问舒琬:“你想要什么?”
酒气散去大半,郁恒章身上又是舒琬喜欢的草木香了。算了算并不存在的流程,似乎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
教习说剩下的可以交给夫君,但他也可以主动一些,那样夫君会更喜欢。
于是舒琬往前坐了些,和郁恒章膝盖抵着膝盖,小声道:“我不想要什么……不是该您要我吗?”
舒琬能想的最亲密的举动,就是今天郁恒章落在他唇上的吻。
他便也凑近,在郁恒章的唇侧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想到现代剧里妻子会叫丈夫的称呼,舒琬迎着郁恒章凝住的目光,赧然道:“……老公。”
郁恒章的喉结微动,他问:“舒琬,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吗?”
舒琬歪头想了想,道:“我以后便是郁家的人了。”
见郁恒章不说话,舒琬又道:“我以后生是郁家的人,死是郁家的鬼!”
郁恒章:“……”
郁恒章:“不是这句。”
如果不是医生再三确认过舒琬头部没有受到重击,思维逻辑也很清晰,不像是失忆……
既然脑子没问题,那眼前的一切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舒琬在装。
装作忘记他们的合约,故意靠近他;装作什么都不会,让他忍不住主动出手照顾……
舒琬的演技原来有这么好吗?
一直装傻,又会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想要名和利。
在浴室时郁恒章问自己,如果舒琬真的在欺骗他,想要利用他,他会怎么做。
刚才的郁恒章没能想清楚的答案,现在的他给了自己答案。
“算了……你记不记得,也不重要。”
舒琬亲向郁恒章时,手撑在了他的膝盖上。郁恒章抓过放在他腿上的手,将人拉向前,发狠般咬.住了白天浅尝辄止的唇。
洗去了黏.腻的唇釉,柔软乖顺,一动不动任他叼.住.厮.磨。
这次舒琬记得闭眼了,呼.吸.交.缠,不知什么时候,被拉着坐在了郁恒章的腿上。
郁恒章停了停,一只手揽住舒琬的腰,另一只手蹭了蹭被亲得水.润.嫣.红的唇,他低声道:“张嘴。”
舒琬轻轻喘.息,乖乖将嘴唇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