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定定看他,视线下移,落在谢星珩腿上。
谢星珩不自在,端正了坐姿,把腿合上了。
江知与坐他腿上了。
这里没有书房,他们只有一个小房间,房间没有专用的书桌,只有靠窗的长桌,凳子都是并排。
谢星珩侧身坐,江知与也只能侧身坐,脑袋一歪,就靠到了他夫君的怀里。
这个角度很好。
江知与的耳朵挨着谢星珩的胸腹,听着耳下心跳,从平缓变得急速,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还把谢星珩平时调笑他的话还回去。
“小谢,你好纯情啊。”
谢星珩:“……”
谁能顶得住啊。
江知与还动,把他的腿当凳子用,坐正了看谢星珩的眼睛:“真的不能跟我说吗?”
谢星珩动摇。
说也行。
无伤大雅。
“知道赵铭吗?我俩考试遇上了。”
谢星珩说完,江知与脸色一变。
谢星珩:???
草。不会是情敌吧。
小鱼眼光这么差?!
江知与又靠回他怀里,跟他说:“我就相看过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你。其他都是我爹爹去看了,没过关,就没带我跟前。”
谢星珩:“……爹的眼光?”
江知与说:“你不是跟堂哥置气吗?”
所以这是江致微领来的人,还没过江承海的眼。
江知与思索着爹爹讲过的“该瞒瞒,该藏藏”,斟酌着道:“他骂我了,我不喜欢。”
谢星珩:“……”
好的。
去掉“情”字,是敌。
江知与有分寸,不缠着他玩闹,这话说完,还跟他讲了个好消息。
“堂哥从三叔那里听来的,封赏下来了,可能已经到家了,说我获封了‘勇士’。”
谢星珩第一次听说“勇士”,是朱老先生对沈观的提问。
事后他有了解过,这是边关将士专属头衔,普通百姓非常难获得。
江知与是百姓,还是小哥儿,难度更是登天。
谢星珩高兴得不行,把他抱得紧紧的。
有了这个头衔,他的小鱼就有了一定自保能力,不再什么烂人都敢惦记了。
江知与挨着他蹭蹭:“小谢,谢谢你。”
要不是谢星珩有完整的计划,能让家里有新营生,可以兜底,父亲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魄力。
因计划带来的巨大影响,谢星珩也想了规避法子。他们一家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谢星珩握着他留有狰狞伤疤的右手细细密密的摩挲。
还不够。
还得再厉害一些。
他在江知与手背落下一吻。
“好了,你的夫君要学习了,不听你撒娇了。”
江知与笑着应下,“我就在院子里,你有事就叫我。”
他到了院子里,才把信拿出来仔仔细细,又看一回,尝试从三叔的言语里,分析出一点东西。
他是照着官家夫郎的标准培养的,爹爹也会教他一些时局政事,成长环境使然,他不是在官员家里耳濡目染的长大,这方面进步很慢,许多东西都太晦涩难懂。
记性好,可以把学过的东西,再拉出来套用。
他才得了“勇士”的称号,三叔应该不可能再把他送给老太监做侍妾了。
但如果三叔是骗人的呢?
跟家里通信要时间,打个时间差,让他自以为安全了,跑出来被捉了,才发现根本没有安全。
这有可能。
再就是小谢了。
三叔心眼小,当官多年,不论在官场如何处事,面对族亲,尤其是老家的亲人,态度都很傲。
三叔府上的管事,到了他们家都鼻孔朝天。小谢骂走了贺管事,打的是三叔的脸,他必然记恨。
小谢有才干,有能力,现在还年轻,又是考举人的关键时刻,或许三叔那么急着找人,只是想跟小谢先见上一面。
根据小谢的态度,决定以后怎样对待小谢。
现在又说考完再见面,考完还要缓缓……
三叔也在等成绩,想看菜下碟,看小谢有没有让他客气的资格?
这也有可能。
三叔得罪的人……
这个级别的消息不好打听。
江知与从香囊里拿出一枚无字印章,这是爹爹给他们的成亲礼,他跟谢星珩一人一枚,可以拿着去霍首辅府上,找三公子。
江知与定定看了会儿印章,暂时放好。
首辅的级别更是高。用在五官品的对家身上,实在浪费。
镖局能在京都开起来,各处没少打点。
除了三叔之外,还有其他部门的“保护费”。
他爹爹大胆,敢往卫所送礼。
卫所最高级别是五军都督府,他们够不着。
下属卫所里,高级别的指挥使、千户,他们怕兜不住胃口,没敢招惹。
百户认识一些,爹爹精挑细选过,他们是百户,可家里不止只有百户,往上也有千户、指挥使。
大事不敢承包,打探消息,是锦衣卫的长处,这头关系可以动用一番。
江知与当即决定,让京都镖局的管事,派出几个跟百户们联络感情的镖师,请人出来吃酒,顺便把这事儿办了。
丰州老家有待振兴,京都镖局账上的银子还未挪用,正好用上。
家里出过事,江知与警醒,也听爹爹的,对外的事,他要多听谢星珩的。
想妥当了,省去商量环节,给小谢省点心,饭间顺便问问,饭后就写了信,送往镖局。
消息查出来前,谢星珩的第二场开始来了。
八月十二,天色转阴,四更的天黑如墨,气温骤降。
江知与给谢星珩拿上厚棉袄,是一片式夹棉长袍,款式类似长款军大衣,圆领排扣,粗布衣裳,耐造,可以当被子,进考场补觉用。
规矩如前,再次排队,点名之前,谢星珩还给江致微递了一件大衣。
“等会儿补觉用。”
江致微一看就知道是弟弟准备了,心里熨贴得很。
朱谦凑过来,跟他们聊天:“你们没发现很多人都在看你们吗?”
谢星珩“演讲”过后,京都科举的话题,他独占八成。
枫江考生少,除他之外,还有三个。另两个嫌丢人,有来宅院拜访的,都闭门谢客。
平时沉默寡言的许行之在家乡宣传方面,出力很多,应付了几波人,这两天都会出门转转,赶着饭点,去附近的酒楼、茶馆,有人聊枫江,他就过去解说。
枫江咏荷的诗词很多,这之前都在县内书生圈里传播,经他走动,很多诗词火到了京都,也为千亩荷塘做了文化层面的宣传。
来年夏季不知道有没有千亩荷塘,能吸引人关注,家乡振兴则指日可待。
因枫江成名,丰州也跟着小火一把。
丰州招了个赘婿。
百姓们爱聊这个。
遭灾区域多,别地灾区的书生零散聚集,这几天沉默看着,也跟发现了新思路一样。
趁着点名前,还有人早早过来等着——他们找谢星珩跟江致微两天,都没找到。
马上开考,他们匆匆过来,只是为了说几句话,还颇不好意思。
“我们也想为家乡尽点绵薄之力,想效仿你们,今天考完,就说一说家乡的事,会跟你们撞上吗?”
谢星珩只演一场,还贴心问:“你们需要帮忙吗?”
他看这几人讲话都发抖,怕镇不了场子。
当然,他不是圣人,他也想拓展人脉。
古代成名很难,找到时机不容易。
这个时代,君子风盛行,一个人品好的书生,学识稍差,也不影响他广交天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