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本来就是送礼佳品,再给它抬一抬身价,先把门面销售量猛猛提升。
广告效应,从说书先生、戏班子这两处着手。
赶上最近的热闹劲儿,他们在故事里穿插小广告,百姓们只会会心一笑。
台词不用多,提一句糖果屋出品就够。
谢星珩垂眸想了想,他还认识个有钱人——同科解元,顾慎行。
同年举人写了名册,谢星珩稍作回忆,记得还有个搞丝绸生意的商行俭。
人脉就是金钱。
除他们之外,谢星珩把同年举人都捞出来寄信。
名头十分漂亮:我在建设家乡,这是我们乡里百姓熬制的糖制品,给你们尝尝鲜。
信件开头一句没提生意,但把家乡建设事件逐一排列。
教百姓发酵肥料,增产几何;提前给百姓们预领养鸡鸭猪崽,让他们先有鸡鸭猪后有钱;再有多样人才培养计划,猪场学徒、火药坊学徒、扫盲班。重点强调兽医培训班。
另外,他早说过岳家的生意是豆肥和豆油。
如今已把制肥法子教给百姓们了,信里一并写明方式。看得上就用。
有好名头,这段时间久未联系就说得过去——他在干大事!做好事!给百姓做事!
再说他的行为给家乡带来的变化,心有壮志的举人们,定然心驰神往。
然后附赠肥料方子,以表诚意,能立刻把这关系打通。
打不通的,也不是谢星珩的交友目标。
最后,提名糖厂,重点卖惨。
江知与给他研墨,看谢星珩脸不红气不喘的在纸上写到:哥哥们!糖制品滞销,帮帮小弟!做生意太难了,我有愧乡亲们!求哥哥们施以援手!小弟感激不尽!!
江知与:“……万一他们来丰州了?”
谢星珩拿起信纸检查错别字:“没关系,这都是我们家主理的事,我们家不开厂子,怎么请乡亲来干活?厂子倒闭,多少人失业?”
熬夜围观这场热闹的两个爹:“……”
绝了。
书童连夜抄录信件,大清早就寄出。
正月十六中午,各家商铺的营业额出来了。
黄家布庄和成衣铺子,单日销售额破了两百两。
白家的家具销量不高,没打出名声。反而是木雕、木制玩具创新高,单日销售额有一百二十两。
王家以丝绒生意为主,略差一些,将将破百。
最后是逛小集单日销售额,谢星珩翻开看了眼,相当漂亮的八百八十两。
这是纯销售额,没算利钱。
谢星珩连连点头,笑意不止。
“热度会延续几天,大家都接住了,开春农忙,生意就要淡一些。淡了别怕,我们扩大地盘,为冬日做准备!”
有此销售额,说明百姓们彻底认可了江家商铺。
以此为基础,谢星珩可以开启他的商街计划了。
新一年,新气象。
好好好。
第84章 补档章节一(捉)
佑平三十三年,二月二十五,万寿节,兵变。
江老三把江致微叫到书房议事,两个人相顾无言。
什么都不知道,议无可议。
沉默里,书房的门被用力拍打,外面是夏元仪着急的声音。
“万川还没有回来!你想想办法!”
江老三猛地起身,想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又颓然跌坐回椅子上。
江致微叫了两声“三叔”,眼看着面前的中年人面目垮下,眨眨眼的功夫,就憔悴苍老。不复平日的文气与骄傲。他只能过去开门,喊了声“三婶”。
夏元仪着急,匆匆点头,大步往书房里走,发间簪环叮当作响,半分仪态也无。
她走近了,看江老三这副死样子,心头火气猛地烧起。
“你这是做什么?外面那些人难道是要你的命不成?”
江老三最烦被她训斥,事到临头,心里惶惶然,无措之余,还有一些他琢磨不透的往事,都在往脑子里挤。
他低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我在想事情!”
夏元仪真被他唬住了,用眼神问江致微:是真的吗?
江致微夹在中间,硬着头皮点头。
但夏元仪出书房,他也跟着出来了。
到了外面,他就问:“万川什么时候出去的?跟谁一起?”
江万川读书不在行,吃喝玩乐有一套。
最近夏元仪给他添置了良田铺面,他有事没事就要出去转转,也对朋友们炫耀。
同龄人里,其他人都还在拿月例过日子,不够了还要找家人要。江万川有产业不说,还都是实打实捏自己手上的东西。
江老三发现这件事以后,江万川更是藏都懒得藏,每天招摇过市。
儿子大了,夏元仪吼也不经用。成天里往外跑,跑出事来了。
她想了想:“他就认识些小官家的孩子,也就跟他们混了。”
江致微皱眉。
江万川脾气硬,本事没多少,却心高气傲。
京城遍地是贵人,他在许多社交圈里,连个屁都不是。
干不了哄人的事,又爱去外面野,结识的就是更小的官员家的孩子。
若是愿意巴结大官家的公子就好说了。
官兵找过去,能顾及体面,一起从轻发落。
但事有双面,大官不一定能躲过此劫,小官里的变动少,说不定没人在意。
江致微找夏元仪拿银子,去喊门试试。
家里是真的没银子了,夏元仪只得把她的金银首饰拿出来一些。
爱子心切,装了只木匣子。
江致微敲的后门,从门下的缝隙里一根根的递首饰出去。
外头兵卒没有回过一句话,他塞第三支首饰时,门缝里插进来一把刀锋冰亮的铁刀。
正好悬在江致微头顶。
他因穿得厚实,不好弯腰,所以是跪趴在地上的。
换成蹲姿或站姿,他的命就交待了。
这把刀悬在他头顶,他脱离危险,不敢再去喊门,府里人的心里就悬上了一把刀。
因这件事,夏元仪看他顺眼,临危的时刻,对他们母子少了挤兑。
府上日子不分日月,家仆人心躁动。
夏元仪第一时间把家里粮食、水源控制起来,但她没有压着下人,不让他们吃喝,而是统一供应餐饭。
从今天开始,直到解封那天,所有人都是两顿稀饭。
手上的活都歇一歇,省些力气,到了饭点少吃一口。
她这种做法,不被家人理解。
公婆都在骂,大孩子小孩子都在哭,几房妾室这时还在找机会给她找麻烦,闹到江老三跟前,江老三不明原委,就记得夏元仪挪尽家财,只保了一个江万川。
现在全家人困在府中,不知未来几何。夏元仪又这般控制粮水,更让他恼怒不已。
江致微早看够他们一家的闹剧,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也别摆什么官架子。
他好生讲理,江老三还要训他。
江致微就问:“那你说怎么办?府里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谁吃谁不吃?饿着的人急眼了,闹腾起来你要怎么处理?他们半夜提着刀子站你床头,你睡得着睡不着?”
都说患难见真情。
夏元仪没想到家里落难的时候,还是二房家的孩子理解她。
江老三死撑着面子,江致微被他禁足久了,早看透了。
三叔拉拔他,全是为了自己的后路。
他读书多年,不为家,不为民,也不为报国,施展抱负。更不是什么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他努力科举,成全三叔想要的安乐好日子。
是利用,他就不忍了。
“你是不是硬要你这张老脸?那我们现在就开火做饭,一锅全煮了,能吃几碗算几碗,明天大家一起饿死!”
他说要煮,就喊人去搬粮食。
夏元仪给家仆使眼色,家仆忙开了厢房的锁。
江老三看他们真要全煮了,又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