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后半句吗?沾黑不惹红。一块骂啊。”
“平常看着清高片叶不沾身的,没想到私底下喜欢的是男人。”
“不应该啊,之前不是没人送过男的,种类应有尽有,刚的妖的,结果全都给从二楼摔到泳池里去了。哇,那火气,第一次见。”
“少说废话,那点床上烂事儿你们要是愿意说回头说个够。”一个之前未出过声的深沉的声音呵斥,“今天是来商量正事的。”
在这人说了话后,周围的人悉数安静了下来。
那人清了一下嗓子:“不久前,祝云宵故意放带着禁运品的走私船进了港城一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原本这事儿不上称二两。”
“可最近赶上特首换届,那上了秤就千金都打不住了。”
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那反正他早晚都要被那些大人物报复,你们何必这么着急呢?”
“谁家小辈这么不懂规矩!大人讲话插嘴?”
深沉声音安抚:“年轻人性子急可以理解。不过发问不经思考,就该打。”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啪”在这个空间中响了起。
深沉的声音没有回答年轻人的问题,只是接着说:“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谁拿了中央赌场,谁就得接下钱庄。”
立刻有人反驳:“说得好听叫钱庄,说得不好听叫那些狗官的私人金库。单凭中央赌场根本挣不回来那个钱好么!”
“当年你们就这么想的,结果放任长出了这么个怪物。他能做到为什么你们做不到?还要从别的行当抽血?我们辛辛苦苦赚几个子全填了。”另一人满是愤懑地帮腔。
“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把祝云宵弄死了,能名正言顺地接权,那条叫童佐的疯狗能同意不成?”还有一人提示。
听到这里,祝云宵觉得气氛已经到位了,便缓缓抬了头,假装刚刚从被迷晕的状态苏醒一样。
“好像醒了。”
“醒了。”
“什么时候……”
“从谁接中央赌场谁就要接金库开始。”祝云宵淡淡答道。
原本零星的议论声此时也彻底没了踪影。
“我并不在意之后到底你们会怎么分了这些产业。”祝云宵轻轻活动了一下略有酸涩的肩颈,“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要告知各位一件雪上加霜的事。”
“当然,这件事你们其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虽然被蒙着眼睛,但他所看向的方向似乎意有所指。
第204章 空降新闻
祝云宵“看”向的地方刚好站了几个人。
见他摆头过来,纷纷让避了开来,生怕那道不存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祝云宵当然听出了那些人的闪躲,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后他把头转向了之前因提问而挨了打的年轻人的方向。
“你刚刚问,既然我早晚都要被报复,那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着急,对吧?”
那年轻人脸上现在还在火辣辣地疼。他可不想在另一边脸上再来个对称的图样,于是选择默不作声。
“很简单,因为他们报复我不过是泄愤,是权力的一点小小的任性。”祝云宵也并没有期待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解释了下去,“而你们,在惶恐。”
“快过年了,今年是回归的第二十五周年,有不少人想大展拳脚博个关注。”
“什么招式不重要,重要的是,钱从哪来?”
在他说话时,绑住他手脚的铁链在肌肉和衣衫的牵动下发出细微的叮铃碰撞声。
“相信其他分区的各位也被敲了不少,敲得肉疼,所以才不辞辛苦地来参加对我的围剿。”
“当然,准确地说,是对地下钱庄的围剿。”
“中央赌场,呵,跟它比起来,也就是个小添头罢了。”
听闻此言,不少人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
要知道,祝云宵嘴里的小添头中央赌场,可以说是坐落在香城旅游区的核心地带之一,拿着当前唯一一张由香城政府颁发的许可证挂牌经营。
上半层地上赌场对外开放迎来送往,专供游客体验拍照吃吃喝喝,大家图个乐呵适可而止。
下半层的地下赌场才是金钱如流水的重头戏。
说是“赌”实际上是“换”,一千万黑着进来,八百万白着出去,中间的两百万都进了地下钱庄的库房。
然后地下钱庄在通过各种手段让钱生钱,钱再生钱。因此将其称为香城灰产的心脏也不为过。
然而,祝云宵话锋一转。“不过很可惜,要让你们大失所望了。”
“包括应急资金在内的所有款项,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提空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眼中的贪婪转化为了猜疑、愤怒和难以置信。
“而且,因为‘封海计划’不少嗅觉灵敏的选择了观望,恐怕尘埃落定之前都不会再跟香城有往来。”
“节源开流。可现在原本的空缺都填不满,就更不用说一些人私下承诺的股份和分红了。”
被绑着的祝云宵侃侃而谈,将各怀鬼胎众人之间最大的利益纠葛就那么大喇喇地抛在了台面上。
透过小窗淌下的清冷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像是给他粹了一层光,仿佛他正在一场典礼上面对数千嘉宾讲话而非一帮亡命徒、窃贼、赌徒、强盗和衣冠禽兽的集合体。
周围的人中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驳斥道:“大家少听他花言巧语。空不空只有账本不会说谎。”
“就是!”
“他难道就不会在账本上做文章?我看还是回头逼供来得实在。”
“此为其一,也是比较好解决的部分。”祝云宵完全没有在意这些打断自己的人,只是继续说了下去,“大不了各位卖几套宅子,再停几个段婚外情,勒勒腰带或许也能过去。”
只要他开了口,周围的原本在说话的人就会自顾自地安静下去。好像那人天生就应该被人群环绕,让人群聆听他的教诲。
“可接下来的问题,钱可解决不了。”
祝云宵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手指和手腕免于长时间被压迫在同一个位置上。
“汤彦出走大陆多少年,各位伯叔姨婶也就吃了多少年的老本。”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是,能躺着就赚钱谁愿意下苦功夫练习洗牌,发牌,切牌,换牌各种的手法呢?”
一个年轻人小声问:“这些活儿机器不能做吗?非得折磨自己干嘛?”
“那人家大客户来干嘛的?”他身边的长辈恨铁不成钢地反问。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各种设备有着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的变化,什么纸牌里边带芯片麻将上边打标记都是过时的东西了。
再加上手机APP的发展,理论上足不出户就可以实现大量的资金过桥。
那么明明在屏幕上点一点,用程序跑一跑就可以完成的事儿,为什么人家会不远千里地来一趟香城呢?
这自然是求一个见证,求一个保障。
再加上一点可以由荷官操作的商讨的空间。
“在我看来,能接住地下的场子的新生代可没几个。至少不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几位的家里。”
“还是说,想把希望寄托在许隆身上?”他嗤笑一声,“不会吧?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见祝云宵提到许隆,原本还眉头紧锁的几人突然朗声大笑。
“看起来我们祝老板千算万算,好像还是算漏了一样东西。”一人止住笑声,讥讽道,“这女人的野心,可不比你想象地小。”
“还是说,你觉得一个断联了十年的师徒情谊就能束得住她?”
“当年汤彦把中央赌场给了你,分她去了那个御照府就应该想到今天。”
还不等这些人抓住这个点宣泄够情绪,一人突兀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在手机自带的土俗来电铃声的冲击下,原本的群起而上的攻讦氛围被冲了个一干二净。
被打电话那人此时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他真是又急又恼,只能先掏出手机挂掉了电话。
可他的电话在被挂断后立刻又被再次拨打,来电铃声也随机到了另一首最近流行的喊麦歌曲。
这次他选择直接长按关机键把手机给彻底关停了。
可下一秒与他同行的人的手机又响了起。
一副不死不休一定要逼人接的架势。
那个低沉的声音说:“接吧。”
得了首肯的那人弯着腰捂着手机亦步亦趋地去了门外。
那声音又指挥道:“话太多,给他补一针。”
周围有人应了他一声,随即就传来了金属箱锁扣被打开,玻璃敲击碰撞,药水被汲入针管的声音。
随后,便是几双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些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祝云宵的身边。
然后有一双手暴力地托拽住了祝云宵的下颌,将他的脖颈完全暴露了出来。
原本暗淡的滴水针头在月光的映衬下点着寒光,眼见着就要扎入祝云宵微微跳动的青色血管。
突然一句“先别动他!”宛若平地惊雷,从之前那人出去的门的方向炸起。
那人快步跑了回来,慌张地举着手机对四面展示,后边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收效甚微,又改口喊道,“看手机!看手机!”
“你这谁知道要看啥啊?”一人抱怨说。
那人急道:“随便什么软件,短视频,微博!有哪个算哪个!看头条!”
大堂里的人听到这人的呼叫纷纷从各种地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看头条新闻。
有些人找得快,其他没找到的也跟旁边找到了的人凑到一块。
同一条新闻直接空降在了各大软件的头版头条:
“大陆高级官员突然访香,竟只为寻一民间人士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