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丧失了警惕之心又身居高位的人,在这一场洗牌中于第一轮就出了局。
或许是祝云宵的背后的那些人脉实在是令人艳羡,使得一些人为了搭上他的线儿主动出卖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人的信息,以换取一个机会。
这出卖了别人的人,在别人那里也自然是可以被出卖的对象,于是他们在这一场洗牌的第二轮出了局。
或许是祝云宵预留的诱饵太过于肥妹,使得一些人为了勾到那海市蜃楼般的美好虚影而提前透支了太多的筹码。
这过于贪婪的人,错误掂量了自己的尽量,在这一场洗牌的第三轮出了局。
或许是祝云宵作为难得的从泥泞中奋力爬出来的狠角色,使得一些人为了招他入瓮开出了绝对优渥的条件,而这些优渥的条件往往会遭到他人的羡慕妒忌与觊觎。
这忘记了如何去关注与平衡手下狼子野心的人,在这一场洗牌的第四轮出了局。
就这样,前四个目标便悄然地被解决掉了。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日子,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至少这两人一骑的组合就足够引起不少路人的注意。
但今天是除夕,无论地位高低,所有人都在这个日子里都会尽量与自己最重要的人欢聚在一起。
除了那些被选中的“荣誉”的赴宴者们。
因此蒲千阳利用李月琴的主动牺牲以及地上地下经年累月叠加起来的矛盾创造了一个短时间内几乎权力真空且信息传递断绝的香城。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
从第四位目标家里出来的时候,蒲千阳从车的存储箱里掏出一包湿巾,仔细地帮祝云宵清理起他手指间被溅上的猩红。
自从见识过一次祝云宵对手部皮肤和肌肉的护理流程后,他就对于这双手充满了敬意。
按照当时祝云宵对自己的解释来说,为了保证每一张牌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也为了保证不被别人抓到破绽,这是必要的付出。
换句话说,自打他们的手骨定型后,他们就要让手部的状态保持在一个基本一致的状态。
肌肉的状态、皮肤的舒张,甚至指甲的长短都算在内。
但人是无法对抗衰老的,就像电竞职业选手的巅峰期也就那么几年一样。
而且手部和脸部还不一样,不是几针科技与狠活下去就能起到神奇功效的。
所以干他们这行的只能尽量用这种看起来非常繁琐的手段去延长自己的职业寿命。
蒲千阳虽然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顺便在网上下单了一套睡眠手套。
“顺便,你刚刚是不是漏点了一个人?”确定祝云宵的手上没有任何一处污渍被遗漏后,蒲千阳将湿巾换了一面开始擦自己的衣服。
他严重怀疑刚刚这个人有高血压,不然为什么明明切的是静脉,血却能溅上天花板。
“你是说,周褚壬?”祝云宵抽了一张新湿巾,顺便又拿了一张干纸巾出来。
这一次,祝云宵没有再如平常一般尊敬地称呼对方为周助理。
因为这一次,无关他们两人任何的社会身份,只关乎一份旧日的恩怨。
所以他们是普通的,平等的,复仇与被复仇之间的关系。
虽然嘴上说着这么严肃的话题,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非常轻柔。
祝云宵将湿巾与纸巾对折后分别放在了蒲千阳衣领布料的两侧,让湿巾内部的液体渗透布料将血渍带走然后悉数附着在纸巾上。
“这么专业?”蒲千阳眉头一挑。
“只是知道而已。大多数时候我会直接换一件。”祝云宵在清理完一处后又换了个位置。
蒲千阳也就随他在自己身上按来按去。
理直气壮地享受祝云宵对自己的好。
随意地靠在摩托上,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香城不同于港城的凛凛夜风。
“许隆这个人在这件事给我的感觉挺别扭的,明明这件事早就可以假借他人之手完成,为什么非得绕这么大的圈子先后让你我出手。”
“她有苦衷的。”祝云宵又检查了一番,确定对方身上已经没有了大面积的血痕后将垃圾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她最大优点就在于言出必行,即使对方已经死了她也会依照着那人生前的约定去执行。”
“非黑即白,非好即坏,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的对错题。”
听到祝云宵对许隆的评价,蒲千阳若有所思:“你当时给我发消息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之前还以为是你只是一时迷茫,现在看起来你依然在苦恼啊。”
“我在那里,不说假话。”祝云宵大方地承认了。
反正自己已经完全被蒲千阳看穿了,掩盖又能怎么样呢?再被剥出来一次吗?
蒲千阳是个很懂得读懂气氛的人,他也没有借题发挥些什么,只是跨上了摩托,“不过没关系,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寻找自我也算是你人生的主旋律了。不然为什么你当初会主动惹麻烦呢?”
“感觉挺淘气的。”
祝云宵有些无奈:“淘气这个词适合用来形容……”
“不喜欢淘气的话,那我就换成可爱吧。”蒲千阳拍拍后座,示意祝云宵赶紧坐上来出发,“在我这里,它绝对是个褒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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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壬,醒醒。”
一个曾经非常熟悉而如今依然陌生的女声在周褚壬的脑海中回荡。
他猛地坐起来,却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受到他的影响,他身边的夫人也从睡眠中醒来,迷糊着抱怨了一句:“谁啊?大半夜打电话。”
周褚壬拿起手机后,眉头一紧。。
如无必要,这人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我出门一趟。”
看着周褚壬起身的影子,周夫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可等到周褚壬回过头的时候,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挤出一句:“想到之后要陪女儿去国外念书,我这心里慌慌的。”
“要是心慌,就把机票改签到明天吧。”周褚壬用空着的手摸了摸夫人的头顶,随后握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们走得越早,我这边也越好放开动作。”
“你对她不是这样的。”
“你说谁?”
“没谁。注意安全。”
在门口等候着的郑二用余光看到周褚壬从楼上下来,嘴上斥了一句:“太慢。”
“怎么?郑二兄弟还要凑那些人的热闹不成?”周褚壬轻轻打了个哈欠,“难不成他们邀请你了?”
郑二并没有在意周褚壬话语中暗带的试探与讽刺,只看了一眼黎明前暗沉的天色,似乎自言自语道:“又有人想要变天啊。”
看起来,这第十二代白手套依然没有逃脱这个位置既定的结局。
可惜。
第270章 惊喜?惊吓?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
连那些聚在一块欢度除夕的年轻人也扛不住涌起的困意,纷纷散了场。
此时的街道上是当真可以被称为空无一人。
“冷不冷?”
祝云宵从后边环抱住了蒲千阳的腰肢,却感觉手下的毛衣的触感不太对劲。
之前这件羊绒毛衣的下方会透出隐隐的来自皮肤的热气,而此时他的手下却摸到的是如水的凉意。
“还好,主要是刚刚外套扣子被拽掉了几颗,有些漏风。”蒲千阳如实答道。
这个时间点不可能还有开着门的裁缝店,而那些二十四小时自助营业的便利店里也不会有针线盒这种玩意儿卖。
祝云宵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蒲千阳两边的衣服向对侧拢了几分,让它们之间有一部分重叠在一块。
“这样呢?会不会好一些?”他小心翼翼地问。
“优先保证你的安全,我年轻力壮地被吹几下又死不了。”蒲千阳向下扫了一眼自己腰腹间的交叠的双手,轻笑一声,“而且这天马上就要亮了,会暖和起来的。”
两人一骑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行驶过一个个交叉路口。
祝云宵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真希望这条路走不到尽头。
就像……
就像什么呢?
可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起了恼人且不解风情的消息提示音。
坐在他怀中的蒲千阳自然也听到了。
可绝大多数能在这个时间给祝云宵发消息的人都被警局收押着呢。
除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用一条长腿撑住了车身,用眼神示意祝云宵看消息。
不情不愿地将一只手腾出来,祝云宵将自己的旧手机从外套里拿了出来。
在他解锁界面的一瞬间,一张带有配图的短信自动弹了出来。
这张图中展示的是一处落地窗,从这处落地窗望出去,是香城城市此时的沉寂无光的夜景。
而在这深蓝基调的夜景的映衬下,这落地窗反射着的亮着灯的屋内景象清晰可见。
那里有一人端坐在沙发之上,四肢被完全固定了住。
不过相比于这点,更让人在意的事他的太阳穴上顶着的枪和他的喉下抵着的刀。
来信人:汤彦。
“这是哪里?”转过身来的蒲千阳问。
“是汤彦在香城别墅区的住宅。”祝云宵回答,“那个持枪的是郑二,拿刀的是周褚壬。”
蒲千阳跳过了询问祝云宵是怎么将另外两个人认出来的步骤,直接开始思考这几个人是怎么碰到一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