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从他所知晓的讯息来看,郑二和周褚壬这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私下的交集,更不用说他们所跟随的领导在政见上的分歧已经大到了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的级别,避嫌也是他们这些当助理之人的职责所在。
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事件能让这两位尽弃前嫌同仇敌忾呢?
就算祝云宵把事情再闹大一倍估计也感觉不够格啊……
蒲千阳思索未果,转而看向祝云宵试图寻求一个场外求助。
可那边祝云宵的表情似乎也是不解为主。
既然如此,不如放弃思考。
能一锅端了也不错,还能给自己省点油钱。
“这别墅区在哪?”他重新给摩托打了火,“我开导航还是你直接指挥?”
祝云宵将下巴搁在蒲千阳的肩上,在他耳边淡淡地说:“前边路口右转。”
*
“汤校长知道自己的学生这么有本事吗?”郑二将枪的保险栓上了又打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不意外。先说明,严格意义上他不算我的学生。”汤彦打了个哈欠,这人是没有办法抵抗自然衰老的,就算再有心气也不行,“不过呢,比这更大的阵仗我也见过。”
那边周褚壬欣赏着手上刀柄处雕龙画凤的刀,没有言语。
“十多年前吧,快二十年了。”面对两个才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的人,汤彦的表现有些过于镇定和包容,似乎料到自己早有此一劫,甚至自顾自回忆了起来,“还记得那件事的人大概也不剩几个了,不然二位也不会赶在祝云宵之前来找我不是?”
郑二与周褚壬对视一眼。
见到他们如此举动,汤彦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十吨黄金。”他仰头看向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
这吊灯是他当初刚发家时特意从一个洋鬼子的什么鬼设计店里搬回来的,大晚上一通电能把整个客厅都找得璀璨,放在当时也是倍有面子。
可是以如今的眼光来看,它的风格已经有些过气了。
就像自己一样。
“祝潇当年给我扣的这口黑锅,我摘了二十年也没摘掉。现在看来,甚至要被带到棺材里了。”
然而郑二轻轻嗤笑一声,“十吨黄金?换算成香城币也不到两亿。出几项政策给本地的大型工厂整改,凑一凑也就出来了。也只有你们这些人会在乎这种东西。”
“哦?”这倒是引起了汤彦的好奇心。
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自己一个垂垂老去的人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价值。
他们就算是想在祝云宵所创造的混乱中分得一些好处,也并不应该选择自己这样一个很快就可能会被迭代优化的代言人。
他思来想去,理论上只有这自己从来没见到过的十吨黄金还算有些价值。
“当年跟着十吨黄金一块来到香城的还有另一样东西。”周褚壬终于舍得开口给出一些解释,“而它的价值远远大于十吨黄金。”
“换句话说,当年那十吨黄金都是为了给它当掩护。”
“本来想着日后总有机会去找,或者等祝云宵在成长一些也不错,挑来挑去感觉什么时机都不是很合适,结果就拖到了现在。”周褚壬的语气中似乎怀着一些惋惜。
“总比不做强。”郑二就没他那么多感慨,“此番合作一了,我们自此两清,接下来就各凭本事了。”
*
香城不过弹丸之地,如果蒲千阳将油门扭到最大,从最东边骑到最西边也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
更何况这别墅区又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岭的地方。
山腰处成排的楼宇中,唯一亮着微光的那栋就是两人此行的目标与终点。
将车停稳并落下脚撑后,蒲千阳再次打开了自己车身中的存储箱。
摘了头盔的祝云宵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
如今,蒲千阳掏出什么他都不会吃惊了。
“拿着。”
下一秒,蒲千阳将一个双掌并拢大小的银色箱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好吧,这个人还是能给他带来新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不等祝云宵发出质问,蒲千阳便解释了它的由来。
“之前从阿姨那边找机会掉包过来的。”蒲千阳理直气壮地说,“古往今来,装乖和示好总是好用的,很容易让别人放松警惕。”
“更何况我看着这么人畜无害,对吧。”
祝云宵不评价他的做法和对于自己人畜无害的评论,只是流畅地打开了这箱子双边的锁扣并掀开了它的上盖。
这银色的小箱子里边躺着一把袖珍的枪,一旁还有一个压满了的弹夹。
看型号和之前抵在汤彦脑袋上的那把是一个型号。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巧合,只是因为这些都是老爷子统一派发的,自然是一样的。
“七步之外,枪快。”蒲千阳非常中肯地说道,“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考虑到不想大晚上在这山野之间扰民,最后一段路程两个人没有骑车,而是选择了步行上山。
光这么走也多少有点尴尬,蒲千阳便率先提了个话头。
他并没有忘记之前祝云宵所说的“有问题要问自己”之事。
稍微理顺了一下思路,蒲千阳挑着祝云宵想知道的或者感兴趣的事儿说了起来。
说到这人想知道的……
“其实我一开始我的计划是让厉若水,这个初始属性相当不错的角色,能在除夕大宴有个位置。”
“然后我就找个机会去二楼见你一面,然后试试看能不能带你走。”
“不过我要提前说明一下,他是自愿的,我只是起到了一点点的引导作用。”
“之后……”
祝云宵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那样静静地听着。
因为之前他为了完成汤彦的要求也走过相似的路,所以他深知身边之人用轻松口气说出来的计划与行动的背后是怎样的艰难。
自己当时至少还捏着一块代表着汤彦的牌子,身边还有一个可以用的叶君生。
而蒲千阳当真是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祝云宵耳边是蒲千阳那边碎片式的流水账,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又何德何能值得你做到这一步?
等到路途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蒲千阳的故事也来到了最后。
“可谁知道这小家伙还挺有自己的想法的,事情到最后一步彻底脱了轨。我也只能将计就计,随机应变。”
此时的祝云宵脱口而出,“他只是喜欢你,所以想要证明自己。”
啊,奇怪。
这句话到底说的是他那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是在说自己。
“看出来了。”蒲千阳浅叹了一口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应该亲口对他说对不起。”
很抱歉,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很抱歉,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是利用你去接近其他的人。
很抱歉,这世界上并没有杨千。
有关于过去的聊天到此戛然而止。
因为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那亮着微光的别墅的大门口。
“我们到了,怎么进去?”蒲千阳看着这外表略显朴实无华的别墅提问。
然而,相比于之前的四次行动走的可以被形容为剑走偏锋的路线,这次祝云宵则是直接按上了门铃。
第271章 汤伯父
叮咚——叮咚——
在听到响起的门铃声时,周储壬和郑二同时抬起了头。
来了。
之前在来的路上他们两个人坐在车里心平气和地算了一笔账。
近半年来,香城的地上地下积怨一直都在增加,若不是这明面上压着一个大选的名头,怕是早就相互之间打起来了。
这大选听起来跟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毕竟香城这边并没有搞那种人人一票的选举制度,而是选择了一种以一种极其复杂标准判定准入制度的统筹规划政策。
换成人话来讲,就是想要投票,先考试,考不过不许投。
很多人在看到那长达一百多页的指南的时候就已经头晕眼花了起来,自然也就放弃了属于他们的权利。
这种方式让人诟病了许久。
有人痛斥这种通过设置门槛的方式天然得就剥夺了一部分人的投票权的方式是完全背离投票初衷的。
不过当初力排众议将这套制度写进法案的那位大人物对于这个观点是这么评论的:
一个地区的走向,自然不能局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那么作为地区的主人公,甚至不愿意花一点时间去通过一门最基础的考试,那么我们凭什么认为他提出的政策和倾向的人选是他用心思考后抉择出来的呢?
说转回来,正因为这套机制的存在,所以导致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选票都是被冻结的。
之前郑执毅方通过单独补助一些企业的方式,让那些企业家通过胡萝卜加大棒的形式让不少员工通过了那道门槛。
因此也算是手上握着大概3%的选票范畴。
然而对于一些企业家来说,政策的扶持和倾斜式一方面,日常的运营则是另一方面。
这另一方面则是跟香城地下的那些动作紧密关联。
而现任特首一直都对于香城地下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一只猫放任老鼠去捡那些粮仓里遗漏的麦穗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把它当成储备粮一样吃掉。
不过对于硕鼠来说,这麦穗能多吃一天都赚到。
然而经祝云宵这一番折腾,有不少能切实影响到这些摇摆党的因素直接被清掉了。